第一百一十四章 狱中自杀,仇敌空降!
“吃饱了?怎么有空过来,不陪你的客人吗?”
楼下公园,李青云斜眼扫过,冷冷说。
吃了牛肉浑身发烫的许毅然,舒服享受着秋日晚风,笑呵呵道:“李老别闹了,客人永远是客人,家人才是自己人,我拎得清。”
李青云这才缓缓扭头,露出满意的神色说:“等我杀老赵一个回马枪再跟你说。”
观棋不语真君子,许毅然耐心等待。
棋盘局面落后的李青云勇猛精进,凶悍如潮,一改保守的作风,变得激进,杀伐果断,打得对面难以招架,最终不甘心的帅位被吃掉,才含恨地认输。
林间散步。
李青云似乎还在沉浸回味刚才棋局上的扭转乾坤。
“象棋博大精深,里面蕴含着天理大道,别看一群糟老头子在唇枪舌战的粗坯拼杀,这才是最踏实的人间烟火气。”
“听说道家的境界划分有个叫做【化神】的,意思是化为凡人,方能成神!”
“红尘炼心,莫过于此。”
许毅然颇为认同地颔首道:“老爷子领悟深刻,就如你现在,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你都做到了。”
“今晚的饭局我有很多疑惑,请教一二,希望老爷子给我解惑。”
“噢?自诩天下无敌的孙猴子,还有修不通的道吗?”
“孙猴子也怕如来的五指山,不耻下问,没有谁是全知全能。”
“那行,说吧,我这个糟老头子可不一定能帮你。”
打趣间,两人关系莫逆,一老一少像极了忘年之交。
许毅然借着黑灯瞎火,抬头凝望那悬于天空中,即将圆润的月亮,散发着银白色独特清雅的光辉。
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问:“莫老真的要把那两个家伙,收入账下吗?”
李青云深思片刻,微微摇头说:“他的名声你大概率听过吧?”
许毅然脑海中闪过一句歇后语。
江河省四支柱:遛鸟下棋李青云、风来便倒墙头莫、树大根深汉中陈、巾帼须眉曾月娥!
“这种人的性格是多疑,谁都不信,丁子安跟了他足足八个年头,才勉强得到下放的资格,也不是按照常人的理解操作,对位下放到扼要部门去,而是降半级让丁子安去基层历练。”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领导对你的磨炼,至少丁子安是这么想,也只有这个想法保持纯粹,才能在今天还得到老莫的重视。”
“你想必也清楚,不管你的出谋划策是否最终收到成效,再怎么洗干净用力抹,污点还是污点,那两个家伙能赶上年后的换届选举而不影响,往前进一步算是走到头了。”
“从价值上来说,他们两个对于老莫的用处不大,唯一的解释是为孙明海铺平道路。”
“能成事,不着急把他的外孙弄走,在庇护下逐渐成长起来,保护和磨炼同时达到目的,稳得一批。”
“成不了事,老莫的性格不会甘愿冒险,孙明海大概率走,他的根据地不在这边,没必要扎个钉子惹人讨厌。”
“他的这个行为,最应该警醒的是你!”
李青云停下脚步,抬手指着许毅然说:“老莫不蠢,相反,多年来众所周知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还活得滋润,省内仅有他一人而已!”
“审时度势他比我都精明。”
“你公然挑战陈家的尊严,把陈小光彻底弄惨了,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陈汉生那个护短的老油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老莫看似随意为之的下棋行为,其实真正告诉你一个信息:老陈家不会放弃南江这块根据地,他们上面达成了某种协议,利益交换,找人来接班陈小光保持这里的资源。”
许毅然顿感凉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冷直钻天灵盖。
与他心中所猜测的无二,‘外公’偏执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南江市吃的亏,要找回场子来!
准确说是在许毅然手里折的,定要还以颜色!
豁然开朗!
一个饭局,开始让人觉得是挑起矛盾看大戏;
尔后认为莫牛搭个台子,给许毅然解决内部的矛盾和问题,算是卖了外孙一个面子,也承了许毅然提携之情。
最后意想不到,最深处的一层,才是最真实的表达。
虚实交替,难以捉摸!
莫牛通过这种行为,看似和头酒摆局,剥开一层是随意为之的下子,给严东海和徐辉提供避讳,一举多得;
最终要传递给许毅然的消息,是上面达成了和解,或者准确说是利益的交换,不日后,陈家会有人来接管陈小光打下来的基础。
层层掩盖事实的真相,若非有共事多年、彼此熟悉的李青云,许毅然断然不会猜测到的。
之所以他有预感,外公陈汉生不会轻易放弃,是从性格、为人处世、做事方式来去判断。
心里也是没底的,拿捏不准确。
莫牛传递了一个准确的消息!
这个对于许毅然来说很重要。
陈家不放弃南江市,证明这里是他们难以割舍的战略要地。
往更深层次去想,黑盒子里面拷贝出来的资料,许毅然抓住了陈家的命脉。
不!
外公陈汉生并不知晓,我拿捏住了陈家命脉!
眼珠子咕噜转动,许毅然念头纷呈之间,听到李青云说:“想明白了吗?”
“你看不到这件事的本质很正常,毕竟老陈和老莫你都没接触过,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很微妙。”
“这次明着帮你,是看在你帮助孙明海拿到三等功的份上,他还你一个人情。”
“这是老莫为数不多的优点,清晰、透亮,知恩图报,不喜欢欠别人的。”
许毅然诚恳感谢道:“受教了!”
“老爷子,我还有一个问题。”
“翻案这件事让我在单位同事对我略有微词,我并不排斥在压力下工作,相反,很乐意,压力代表着动力。”
“架不住人言可畏,如果我的事情影响到了李局,那才是罪大恶极。”
恰好来到公共器材区,李青云站上了悬空踏板,前后活动双脚。
“你这小心眼的,藏不住你那点小心思。”
“别说得那么好听,建文能被你影响到才见鬼呢!”
“不过,你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了,如果想继续进步的话,岗位轮换,多接触不同的工作,锻炼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去考虑的,不怕苦不怕累,不愧是泥腿子出身的,你能有这个觉悟已经领先城里养尊处优的中层干部,甩了几条街去了。”
许毅然脸皮厚腼腆一笑,被看穿心思并不觉羞耻。
李青云猛然醒悟,笑骂道:“好你个孙猴子,你心里早有盘算,也有了计划吧?在这儿套我话,找打了不?”
心如明镜的他想到:哎,羽翼丰满要去外面闯荡,凭他的能力,加上建文坐上常委帮衬着,也有个照应。
雄鹰展翅要高飞,随他去吧。
.......
郊外看守所。
“都给我让开一点,别围观了,有什么好看的!”
顾定军朝着围得水泄不通的犯人们大吼。
中秋佳节临时接到任务本就够闹心,还碰到了关押期间犯人自杀。
他们亲手逮捕关押的犯人死了,相关办案人员要负起责任。
站在门口的他,转头过来低声询问:“毅然、阿辉,情况怎么样?”
整个牢房周遭被狱警严控起来,牢房内穿着防护服的李正辉专业仔细检查,许毅然在一旁打下手。
除了性格冲动,欲望的野兽时不时躁动,李正辉验尸工作一丝不苟,完美传承了赵子新法医的谨慎态度,专心致志,对顾定军的提问充耳不闻,专心于工作上。
许毅然蹲麻了双腿站起来说:“李哥初步确认死亡时间在凌晨的四点到五点,死因是窒息,没挣扎、打斗、碰撞痕迹,跟上吊自杀初步符合。”
眉头紧皱,许毅然万般不解说:“为什么他要寻死?张指导,犯人这些天的表现记录怎样?有没有见过外面的人?”
死者正是秦建民!
许毅然早已说动他协助帮忙指正陈家的犯罪,提供证据和口供。
虽说孙明海之前窃取黑盒子的犯罪证据,随时能够破译出来,但是许毅然认为那是凌薇薇哥哥的遗物,把他送到上面去能帮到凌家的那位。
出于尊重,一直没有破译。
即便破译知晓,来源不明的证据,说服力有待商榷,拿出来钉不死陈家,反倒会遭受质疑。
就像是偷拍陈小光犯罪证据录像,并非许毅然采用的方式方法激进,恶毒,不留余地的死拼;
而是如果不利用外界舆论的压力,广为告知,暴露与群众视野,暗中把偷拍的证据送上去,别人有太多的理由去否定,陈家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去解决问题,最终只会让计划流产。
不能弄掉陈小光,白费力气不说,还会触碰到陈家敏感神经,有所防备,以后再有所行动避免不了麻烦许多。
现在陈小光被软禁在江城,许毅然公之于众所造成舆论压力,陈汉三也不敢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偏袒、保护、护犊子。
他肯,别人也不愿意!
给足了‘外公’压力,陈小光是肯定保不住的。
为达目的所使用方式和方法很讲究,手段不光彩,甚至会让人恶心厌恶,许毅然追求的是结果,哪管所谓的风闻言事。
穿着制服的方脸中年汉子,乃是拘留所的指导员张方邦,拿着几份资料记录仔细翻查说:“许队,犯人自从进来后表现良好,作息正常,没有异常,与其他狱友并无冲突。”
“他是江南市的名人,前来探望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其中来得最频繁的有秦少康、秦亚东.......”
“昨天来了一拨人,这里面登记的是邹清玉律师,随同的是陈春好。”
许毅然诧异惊呼:“陈春好?邹清玉?”
秦少康收拾秦海集团的残局,这事情早已跟许毅然商量报备过,秦建民也是配合;
看在宗亲的份上,他不愿意把一辈子打拼下来的江山家产,付之东流,旁落他人,至少留在本家算得上无奈,却有些许宽慰的解决办法,不那么膈应和排斥。
“你想到了什么?”
顾定军旁敲侧击地问。
许毅然点头却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前妻陈琳的妈妈,曾经的岳母,陈春好,一个追逐时尚,依靠陈家的人脉关系,享受资源谋取利益,早早过上退休生活的贵妇,很滋润。
她在江城交际圈里是有名的钻石单身贵妇。
不过,许毅然却知道,陈春好那张嘴口无遮拦,家里的事情很少让她帮忙处理,尤其是秦建民如此关键的一个人,陈汉生肯定不会交代不靠谱、被宠溺惯了的女儿,去解决问题。
关键在于律师,邹清玉!
江城英清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她丈夫叫做林少英,早年间两夫妻经营律所,后来被陈汉生招揽到麾下,干了几年贴身的秘书,下放到了基层锻炼去。
如今乃是海陵市一方大员!
她的出现,替陈家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拔掉秦建民这根刺。
陈汉生知道了黑盒子里面没有东西,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
他的心腹爱将林少英,即将空降南江!
许毅然刹那间捕捉到两个重要的讯息。
林少英,你比陈小光更加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底线!
我可忘不了,你上辈子联合陈琳故意把我送外面封闭学习一周,断了我和家里的联系,导致我没能见到我妈最后一面,不能临终尽孝!
一辈子的痛,终生的遗憾!
许毅然阴翳的眼神闪过,喃喃自语道:“我总觉得上辈子我妈死得那么蹊跷,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记忆恍若出现错乱,忽然一段上一世濒死前的记忆强行涌入,许毅然头疼欲裂,记忆中病床前的他看到,一个个丑陋的嘴脸......
瞳孔剧震!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妈是我派人干掉的,谁让她无意间撞破了我的好事呢?”
嘭,哐当!
许毅然拳头重重砸在铁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坏了周遭众人。
得到允许,呆在门边等待进入探望的秦小天,通红的双眼明显哭泣过,眼角挂着泪痕,被许毅然如恶魔般龇牙咧嘴,粗重喘息。
恐怖模样,吓得秦小天后退,脚步拌蒜摔倒,一脸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