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鲜出炉武评榜
六月初六,十年一度武评的定榜之日。
天才微微亮,狼冢城南的一棵歪脖子大槐树下就已经聚了很多人,等着城吏贴榜。睡了个回轮觉的云九来到此地时,已被挤压在前面的人群拦到了十米开外。可云九来得正是时候,他刚站稳脚跟,几个城吏就在众人的期盼中将一张十尺高、十尺宽的粘连大木板从城头垂下钉稳。
拥有法家至圣秦道临天人体魄的云九视力极佳,他从上到下一扫而过,最新武评榜上十人一览无余。排名第一的,是许都外那位为一人守一城的问鼎城城主轩辕鸿羽,第二则是坐镇代许的昌邑第一战力朗筝,第三是白衣康定侯许诺,第四是江南道上的雌雄莫辩宗雄澈,第五蜀山掌教夏长扬,第六坠阴铁手花铁树,第七万窟帮主宫动,第八后臻大魔头简懋,第九蜀州画甲唐竹松,第十新晋刀神古尘风。
十人之中,并无三教中人,因为三教之人向来不入武评榜。
看过武评榜之后,云九内心难免有些失望。令他失望的是,这次的武评榜在榜十人,竟无一人是关陇国人!令他更失望的是,在榜十人仅有排名第十的古尘风用刀!同样用刀的云九,自然更青睐于那位排名末位的新晋刀神古尘风,可武评榜上字数有限,对古尘风的介绍太少,云九只能回头找知道江湖奇闻轶事最多的说书先生打听。一番打问下来,云九对古尘风稍微有了点了解。原来,古尘风在二十五年前曾挑战过白马寺僧人怀让,败给怀让后五年,他又挑战了云九的父亲云峰,再次落败之后,古尘风便索性拜在了属于那个江湖的第一刀客一一刀仙聂闵冉门下。随着一刀仙聂闵冉的心境大跌黯然离场和云峰的离世,古尘风也渐渐销声匿迹了,像突然从江湖上消失了一般。直至两年前,消失于江湖的古尘风又重出江湖,先后击杀了上一次武评榜上的第九第十。也正是古尘风先杀排名第十的名家掌门陈志晨、后杀排名第九的杂家掌门吕力江这个傲人的战绩,让他荣登此次武评榜第十的位置,并一举获得新晋刀神的荣誉称号。
云九对古尘风的事迹一番打探后,对其兴致更浓。握着腰间的断刀,云九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这次游历过程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游历,重在一个历字。一路向东走来,云九除了用心感悟所历之事外,对自己的修行一刻也没落下。四品升三品,主修刀意,刀意要通过内力融合,所以其对悟性和内功的要求也很高,其奥义在于感悟武器之意。万物皆有灵,剑有剑灵,刀有刀灵,像一刀仙聂闵冉那样的江湖顶级刀客,更是不惜以已身之血养刀,其目的便是感悟刀灵、融合刀意,直至人既是刀,刀既是人,人刀合一,不分彼此??????云九无时无刻不在感悟着刀法、心法上的精髓,他也多次给自己的断刀喂己血,可无论他怎样做,都感受不到刀意。没有任何进展时,他也只能以自己感悟的时间太短来安慰自己。
呆立片刻后,云九继续向南,来到了狼冢城南的百万天狼军坟冢前不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墓碑,满地黑色的树叶枝干,让云九感觉压抑却又莫名亲切。立在最前、最大的那个墓碑,正是他父亲云峰的。云九对他父亲没有任何记忆,他所了解的父亲,全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盯着父亲的墓碑,直至视野有那么一瞬间的模糊。
狼冢城建在百万狼冢北边,着实是狼冢城中的人用心良苦。他们为了不让外人践踏自己亲人的坟冢,用一座城保护着狼冢。要想践踏狼冢,必须得从十万户狼冢城民身上踏过去!
天狼军坟冢外,那些看守坟冢的守冢人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非凡,云九没有叨扰,转身朝北走去。这几日,他一直注意打探着狼冢城北边的情况。
时光流逝,距离云峰率领天狼军团驱逐原人已经过去了十七年,十七年,人事几番新,狼冢城外百里之地又变得原马嘶鸣。大将军云峰已渐渐被很多中原后生淡忘,而原军势力,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西风中,马铃声混杂着胡笳声,飘荡在黄沙之上。来到狼冢城北的云九刚在一矮丘上站稳脚跟,就看见一辆马车从峡谷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马车经过后不久,又有一骑原马如风般穿过峡谷,马背上一位身材健硕的原国鞑子,背负箭囊,手持弯弓,显是在追赶前面的马车。
越追越近,原马疾驰丝毫不影响那名鞑子拉弓搭箭,一箭射出,带着呜呜的破风之声,箭矢不偏不倚扎在了马车顶上。躯马再赶,原马更是加快了速度,两个弯道之后,那矫健鞑子已经追上马车。再次搭箭,鞑子对准从马车中探出头的老人后脑勺,就要拉弓,却被云九乘其不意的迅猛一刀成功斩于马下。
车中老人勒紧缰绳,下车感谢过云九的救命之恩后,不禁潸然泪下。原来,马车中的老人是因为自己的蛛网身份一时败露才仓皇逃亡的,和他一起出使这次任务的另外三名蛛网成员为了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都已经死在了原人的箭矢之下,他那留在原地的家眷,估计亦是凶多吉少。
得知老人是关陇国派去大原国的密使身份之后,云九决定亲自为老人赶马车,送老人到安全地带。一路上,云九向老人问了很多这些年他在大原国的所见所闻,老人也主动给云九讲了很多大原国目前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本就草肥马壮的大原国趁这些年已经缓过气繁衍壮大了,老人这些年所处的大原国艮州,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狼冢城北两百里,就是大原国艮州的领地。
相送十里,能看得到狼冢城北城门时,老人觉得已经安全,便再次谢过云九的救命之恩,让云九不要再为他浪费时间。云九便也没再相送,勒马停车。
老人跟着云九下车,蹲身捧起一抔泥土,如捧珍宝般,凑近鼻端连着呼吸好几下,如嗅异香,起身凄然笑道:“二十年了,我终于闻到了故乡的泥土味!”
老人在大原国艮州生活了二十年,为了任务顺利进行,他不惜和艮州野利部落的女子结婚生子,可在老人眼里,无论是他那野利部落的妻子,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终究都是异族,永远也比不上生他养他的陇州之地。在大原国的土地上生活二十年,他知道很多关于大原国的事,可至于一些重要的机密,虽然云九对老人有救命之恩,老人还是不肯相告,老人用二十年时间为关陇国探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告诉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
云九理解老人的心情,也不强求,只是手指北方很远处的一座苍山,问了一句:“那个山头,是不是一直在和你所在的野利部落互通有无?”
见老人点头,云九得意一笑,心想:“还真被我给猜中了,既然如此,那我这些天的奔波就没白费。”
老人驾车,径直向狼冢城中而去。
风中,老人的自语声云九听得格外真切。
“可惜了云大将军,可惜了秦帝师,二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分明都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