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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东丹王后人

耶律斜轸让萧挞览尽快查清祁晋的真实身份,这个祁晋到底是什么身份,耶律斜轸很好奇,西门牧雪一直在和他联系还是?

这大宋汴京城,是越来越热闹了,那高丽世子此番来宋的目的现在还未查到,高丽贤世子真是慕中原文化,前来学习来了,光宗与贤世子到底想干什么?

祁晋那天并未走远,就在牧雪住的掬霞坊的后山,本来是在后山游赏风景,后来觉察丢了玉佩,正要回去找寻,碰巧目睹西门牧雪和耶律斜轸的见面,有些自嘲怎么会将那玉佩丢了,还让耶律斜轸捡到!但,西门牧雪,我不应该忘记,你的祖父是东丹王耶律倍,你是契丹人,对吧!

三年前,认识你的时候,我的父亲也还不是定安国国王,想到这里祁晋忽感轻松起来,怎么会这样想牧雪的身份,她终究是个卑微的女子,三年前,因为耶律斜轸的流放,今时他们见面,却是这般光景!现在,是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了,这个自己一直不想提及的身份!我与牧雪确实有着相同的对于身份的困惑,所以,我们才能坦率结交,那么,这个我们都不愿提及的过去,就让它在我们之间不存在吧!

一身青衣,身在野外,沾了傍晚的露水,风吹来,远处山谷深邃,溪流蜿蜒,覆盖在山坡上的水袍树,山毛榉随着风的吹袭,叶背被刮得反了过来,隐约有雨降至!

牧雪到听雪楼的时候,心中已是忧虑重重,同时困惑不已,这街上走来,挨家挨户搜寻那天杀手的禁军已是昨天的两倍,抬眼望去,赵德昭正立在听雪楼门口,一副身有千重担的模样,楼上的舞姬歌女们凭栏眺望,个个无所事事,翠娘的脸活像一条苦瓜,瞧着让人想笑,一抬头,正对上薇雅的目光,会心一笑。

她到底是与别人不同,绯色纱衣,玉净花明、莹莹如月的大美人,有时候西门牧雪会怀疑薇雅到底是不是这听雪楼的歌姬,她不似别的女子,这般秀雅绝伦的容貌,呆在这样的地方,似乎很自得其乐,不阿谀奉承讨好客人,也不急着找寻良人替自己赎身,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看见赵德昭,又想起安成,心中终有些不忍,便要转身离开。

德昭回头正瞧见牧雪背影,油纸伞下的女子,一身淡紫衣衫,在雨中翩跹,有些自嘲,她始终不愿别人见她面容,才时常罩着面纱,三年前见牧雪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弱质女子,那一次客宴上被人欺侮,一巴掌便朝那人扇了过去,德昭慕她勇气和胆略,后来常请花弄影和她去王府,有心与之结交,但牧雪对自己却始终只是一种礼节性的保持距离的客气,后来更是离开教坊,许久才去一次,而前不久,偶然听闻听雪楼的牧雪姑娘舞姿动人,有燕赵遗风,却以面纱示人,不知是何等的美人!

从此第一舞姬的名声便在神都传开来,德昭见牧雪第一眼,从此便不敢遗忘,赵德昭眼见西门牧雪走远,便追了上去:“牧雪姑娘!”

牧雪一回头,却意外这安岳王叫自己作甚,要问自己什么吗?

德昭连伞都不及带,就跑过来,便踮起脚给他遮了过去,这一刻,世上仿佛只剩下两人。

伞下的世界让德昭忘记了湿漉漉的衣衫带来的不适,望着女子清姿娇媚的绝世容颜一时恍惚。

牧雪脸色微变,笑问:“王爷叫牧雪,可是有什么事吗?”

德昭瞧牧雪手臂,还是绑着白纱,关切问:“姑娘的伤势?”

牧雪心内放松,笑道:“喔,谢谢王爷关心,牧雪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德昭心中也轻松好多,道:“姑娘,没事便好!”

牧雪便问赵德昭:“王爷还没抓到那日的杀手?”

德昭烦闷,心中早将牧雪引为知己,道:“还没有!”

牧雪有些失望道:“那看来,这几日牧雪便不能来这里了!”

德昭却道:“姑娘不必难过,禁军很快就会撤离听雪楼!”

牧雪奇怪地看着赵德昭,德昭道:“总之,这里是没什么事了!”

却见牧雪一脸茫然,看得呆了。

牧雪回过神来便笑着告辞:“既是如此,那牧雪便不打扰王爷了!”

德昭道:“雨好像停了!”

牧雪点头离开,并将伞留给赵德昭。

德昭说得空会去看望牧雪,牧雪也微笑答应,决定去驿馆看看那位公主,耶律斜轸只给两天的时间,祁晋说十五天后那位公主的性命不可保,得赶快去告诉他和萧大哥!

安成在床上仍是一副似梦非梦的状态,似乎自己就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一直走,却暗无天日、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心中急得不行!

西门牧雪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负责守卫的契丹士兵也不知道将军去了哪里!

安成睡在那张木床上似乎就从未动过,这公主这样昏睡下去身体怎么经受得住?再瞧安成面色,却大惊,这脸色已从苍白变得青郁,人却根本就是睡着一般,诊过脉象,却也是两天前诊断的那般,祁晋不是说,这毒是为控制少女心神,下了诅咒,十五日后必死的吗?但自己现在还是毫无头绪,该怎么办呢?

萧挞揽回屋,恰见西门牧雪,萧挞览说了蓝色妖姬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解毒,若然任凭耶律斜轸将这公主留在这驿馆,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萧挞览当然知道,但,耶律斜轸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他将这公主抓来似乎别有所图,但究竟是什么呢?这没人知道,一瞧牧雪眼角眉梢的倦意,心道:她这般关心这大宋公主的病情,一心系在斜轸身上,而南院大王却根本不知情吧!

斜轸之前说的治不好安成公主的病就让牧雪死的话也并不是开玩笑。

安成在昏睡中,隐约觉得自己身边有人,想呼喊说话却张不开嘴,想动也动不了!心中急得不行,好像灵魂离开了身体一般!找不到回家的路,在一个陌生的没有人的地方,一直在走。

蓦然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候生身母妃还在,云梦仙山,见过母妃的人都说她不是尘世中人,一种小时候那种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一个人在自己旁边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而不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生身母妃却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微笑,安成也对着母亲开心地笑,那很容易让人产生恍如隔世的倾城笑容已经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接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辽人和一女子的声音,只听一个女子清越娇媚却显得有些焦急的声音问那个辽人:“将军去了哪里?”

那个辽人便回答:“找之前听雪楼的杀手!”之后安成便感觉头脑一阵晕眩,听不清他们的话,心中越发心急,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刚刚他们的话,到底是真的呢还是自己的幻觉,就像在梦里见过的那个绿衣少年,现在却不见了踪影,自己到底在哪里呢?

忽又突然看见那日对自己下毒的白袍人,手里拿着一支碧绿玉箫在月下吹奏,周围暗夜和他的白袍形成了鲜明对比,四周绿意黯然的葱茏花木也随着他那听来实在不成乐理的箫声有所悸动,安成便感觉腹中像有千万条虫在撕咬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痛不欲生,那箫声!

牧雪却实在是想不通耶律斜轸出去这么久竟是找那个杀手,这和大辽有什么关系?这事应该是大宋国的人去做才对,而他竟亲自去找那个杀手,心中也想,若然是在别的场合下,那个杀手应该也不能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吧!这人武功不甚厉害,躲藏的功夫却实在让自己佩服,竟一丝痕迹都不留,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现德昭深情关切的脸来,赵德昭这几日就差将整个汴京城拔起来找了,京都子民个个人心惶惶,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萧挞揽再向耶律斜轸请言:“大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公主送回去?”

耶律斜轸嘴角笑意收起,却没想萧挞揽明知西门牧雪和那个叫祈晋的渤海人交情匪浅,还是讲出这句话来,竟看着牧雪道:“她的毒还未解呢!”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一改平时的冷峻霸气,但当下两人却不敢再出声,西门牧雪看着耶律斜轸却想起几年前在大辽与耶律斜轸见最后一面的情景,当时牧雪心中便知道耶律斜轸是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的确,若换作是自己,被自己最信任最好的朋友背叛,还差点丢掉性命,自己又要如何找理由原谅?西门牧雪,你太可笑了,此时眼角早已湿润,叫了声大王却已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想:我这性命,你要喜欢便随时可以拿去。

萧挞揽诤言:“牧雪治不了她的毒。”

牧雪没想到萧挞揽会这样说,心中一惊,又感激又惊惧。

耶律斜轸突然看向牧雪道:“她能治,一定能,我想她不会忘记几天前我跟她说过的话!”

牧雪眼神又暗,萧挞揽可以瞧出那双眼睛的失望和悲伤,再也受不了耶律斜轸的软硬威胁,冷色道:“大王若是实在不想见到牧雪,可以叫她离开,何必如此为难她呢!”

耶律斜轸轻挑眼眉,完全无视牧雪的存在,诚恳道:“我确实不想看到她!”

萧挞揽心中直接以为耶律斜轸所作的种种是为一泄当年牧雪对他下毒的愤怒,几乎有些失去理智:“可牧雪是皇上的妹妹!”

耶律斜轸脸色瞬间冷硬无比,厉色道:“怎么,要告诉我你们也算一家人吗?”

西门牧雪听这句话便愧疚得不敢正视耶律斜轸,几乎在往后退,只听他道:“西门牧雪是我大辽第一用毒高手,若然连这毒都解不了,岂不让同行中人笑话?”

牧雪情知耶律斜轸在羞辱自己,心中却似有刀割般撕裂骨肉的疼痛,但,你可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也不比你痛苦吗?当日,若不是小敏,我怎么会?怎么会那样对你!

萧挞揽闻此言也说不下去,想起牧雪曾经害得斜轸差点失去性命,而且几乎是改变他的一生,当日的背叛,才使得斜轸能为祖父所用,为大辽所用,让他走向与他之前人生完全相反的轨迹,难道,他心中完全不为他时至今日所取得的荣耀而感到高兴,而是感到怨恶吗?但牧雪当时的行为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祖父早已过世几年,为什么却对牧雪的厌恶不能改变呢?

牧雪突然出声:“好,我治!”

萧挞揽看得出,牧雪几乎是咬牙答应,心中实在想不通耶律斜轸为什么明知牧雪已经多年不碰毒,这次,却苦苦相逼!再看他,还是一样,冷静优雅,嘴角含笑,姑姑说,斜轸是大辽百年难得一遇的将世之才,让自己跟随于他,但,自己认识他这么多年,却仍然看不透他,当真是自己愚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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