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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闻

案卓前,齐云揉碎了一张又一张的信纸。

笔下的文字总是让他感觉不满意,他有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头,简短的字完全不能表达他的心意。

“或许我应该立马前往长歌寻找明洙。”

齐云停下笔,想着,又在一张新的信纸上落了几个字。

第二天,天一亮,齐云就将信纸送了出去,而后走向了议事大殿。

他知道父亲总会提前到议事殿翻阅奏章。今天也不例外,齐云见到了高案前的中年男人,发现他的两鬓间好像白了一点。

“父亲。”齐云恭声喊道。

齐南照面前的奏章一封未开,他深深的看着齐云,道:“回来了就好。昨日你母亲派人通知我时,我本想来看看你,奈何要事繁多,也就没能走开。”

“父亲处理公事要紧。”

“几年的时间你倒是长高了许多,见你气势磅礴,而今实力如何?”

“孩儿已到极境四阶。”

“不错,不错。”齐云的回答让齐南照有些出乎意料,原以为他没有了家族的培养会进境缓慢,没想到已经突破极境。

“父亲,孩儿有一事想问。”

“你说吧。”

“刘颌将军的家眷何在?”

“刘颌?你问他做何?”

“无当关时刘颌将军对我多有照应,所以我想答谢他的家人一番。”

“军属家眷都安置在城南。”

齐云告别父亲,出了府邸一路向下,兜兜转转来到了一片低矮的白石头房屋前,这里的房屋一座挨着一座,中间狭隘的间隙只够一个人通过。

成千上万的石头房子一直蔓延到了远方的山脚下,从高处看下去,能瞧见三条显眼的大道,此刻齐云正走在中间的大道上,仔细的打量着周围。

一条人为修建的沟渠旁,几名妇女正在捶洗衣服,一些孩子在大道上踢着一种藤蔓编织的球。

旁边的石头屋子刷着白灰,看起来干净无比,不过也有不少被人画上了佳作,那种杰作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弄的。

一名老人拿着扫帚追赶着几名调皮的孩子,口中骂骂咧咧,他跑了一会便气喘吁吁的停下了,齐云走到他的近前,问道:“你好,老伯,请问一下你知道刘颌将军的家在哪里吗?”

“刘颌?他不是死了吗?你找他干嘛?前面跑的最快的那个混账小子就是他的儿子。”老人嗓门很大,震的齐云耳朵嗡嗡嗡的。

“我是他的故友,前来探望下他家人等我情况。”

“朋友?”老头声音小了不少,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刘颌将军是败军之将?”

“此话何意?”齐云眼神一凝。

“这你都不知道?你不会是其他地方来的细作吧?”老头警惕了起来。

“我是齐家旁支,在外求学,最近才归来。”齐云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写了一个“齐”字。

“原来是齐家的公子,行吧,我就告诉你。几年前关外打了败仗你知道吗?”

“知道。”齐云点头。

“因为那事统军将领们全部都被贬了职,大将军宋衡阳回来没多久就自缢而亡,刘颌本是个将军,但是败军之将死了,抚恤也就和一个小校尉差不多,真是可惜啊。”

“宋将军自缢了?”齐云很惊讶。

“宋将军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打了败仗,上面的人指不定如何挖苦嘲讽他。”

“可惜,可叹。”

“岂不是吗。”

“多谢老伯,你说前面那个壮小子就是刘颌将军的儿子?”齐云看着旁边几个摇头晃脑打量他的孩子道。

“没错,就是那个胖墩!一天到晚跑我家偷我酒喝。”老伯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我替刘将军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这是一点心意,还请老伯收下。”齐云笑着递上了一枚金币。

老伯顿时眼睛都亮了。

“公子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一定。”齐云说着,朝那个胖小子走去。

走近了打量齐云才发现,他不是胖而是壮实。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齐云问道。

“我乃刘斩寇,我听见你说我爹了,你是他的朋友对吗?”小胖墩一点不怕生,嗓门很大。

“没错,我叫齐云,是你爹很好很好的朋友,你的母亲呢?”

“她在家里的。”

“那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好,你跟我来。”小胖墩在前头跑了起来。

不一会,齐云在一个石头院子里见到了一个清秀的妇人。

“娘,有人来找你,他是我爹的朋友。”小胖墩大喊道。

“夫人你好,我是刘颌将军的朋友,我叫齐云?”

“姓齐?”妇人先是一惊,而后赶忙行礼。“见过齐公子,寒舍简陋,只能委屈公子了。”

“夫人不必见外,我来此是为一事。”齐云拿出了自己的玉牌。“夫人请收下,若是以后有难处,或是斩寇需要帮助都可拿此玉牌前往齐府。”

“齐公子,这如何可以?”妇人有些受宠若惊,竟是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刘颌将军于我有大恩,望夫人不要推辞。”齐云把玉牌再次往前递去。

“我……斩寇,快来谢过齐叔叔。”夫人接过玉牌,人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是知道手中玉器的“重量”的。

“谢谢齐叔叔!”刘斩寇大声喊道。

齐云笑了笑,摸了摸刘斩寇的小脑袋。

“你可要努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爹提起你可是很骄傲的。”

“我会成为男子汉的!”刘斩寇认真的说道。

齐云和两人道别,此行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在无当关的时候他就时常听刘颌讲起家人,替他关照一二,也算还提点栽培之恩了。

至于败军之将的名,他无法摘去,因为他也是其中一人。

回来几天了,齐云始终没有见到自己大哥,他不由得感到疑惑,向自家嫂子打听,总说是在军营。

天上的鸟飞过,他又盼着它们带来了自己想要的信。

可是好久了,金明洙还是了无音讯。

齐云向人打听都找不到她的讯息,又向管理信件的信差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信,包括以前遗留的,可是信差只是摇头。

“明洙,你忘了我吗?还是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云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吃不好,睡不好。

他去海边看海,学宫的人已经走了,海上城堡也消失了,海无与伦比的孤寂。

他去悬崖练武,从未感觉过冷的风,却带给他心底一丝凉意。

半个月过去,齐云牵着赤焰走上大街,漫无目的瞎逛着。

他心头的不安已经化为了焦虑。

“齐……齐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齐云耳边响起,他迟钝的抬起头。

“林焯?”

“真的是你啊?我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了。”林焯一把拉住齐云的手臂,还捏了捏,惊讶万分的道:“传言你不是死在无当关了吗?你家葬礼都办了,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个事说起来一言难尽,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齐云苦笑道。

“这个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特别是你这种死而复生的惊天离奇大事。”林焯兴奋笑道。

“改天,改天我们在慢慢详聊如何?”齐云有些不想搭理他。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好不容易才出了军营,走咱们去喝一壶!”林焯拉起齐云就往酒馆走。

“诶,我还牵着马。”齐云挣脱,林焯加大了手上的劲儿。

“马放外面,咱表兄弟多久没喝了,必须满上。”

招架不住林焯的热情,齐云最后还是同他进了酒馆。

“齐苍,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一进酒馆,林焯就高声大呼。

饮酒作乐的人都不免为之侧目。

角落里被点名道姓的人却低下了头,想偷偷摸摸的跑掉。

林焯两步上前按住了他。

“你怎么了?”

“哈哈哈,我东西掉地上了,我捡东西呢。”齐苍敷衍笑道。

齐云眉头皱起,不解的问道:“大哥你不是在军营吗?”

“今天无事,所以出来喝一壶。”

“可是我今天也问了嫂子,他说你在军营啊。”

“你可别告诉你嫂子我在这里啊。”

齐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来来来,都坐下,把酒满上。”林焯按下齐云,又坐在了他的对面。

“阿云,快说说你在几年在关外都经历了些什么?看你这饱经沧桑的眼神就知道故事肯定很精彩。”

“故事……”齐云苦涩一笑。

也是,过去确实成了故事。

“怎么,是故事太庞大复杂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吗?没关系,我先给你讲个晟土的大事,聊着聊着你肯定就知道该怎么讲了。你知道长歌城叛……啊!!”林焯惊站起。“谁他娘的踩我?韩崇阿是不是你?”

韩崇阿无辜摇头。

“李石剑?”林焯怒目而视。

李石剑茫然一脸。

“殿下?”林焯目光不善。

“啊?你叫我吗?”齐苍装作一无所知。

林焯愤怒的眼光扫过三人:“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他放完狠话,坐下,又继续道:“长歌……啊!!”

“是谁?”林焯惊怒站起,看向韩崇阿。

韩崇阿摊手摇头。

林焯又看向李石剑,李石剑不知所措。

“殿下?”林焯咬牙切齿的道。

“不知道,不是我。”齐苍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林焯想来想去又看了一眼齐云,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他。

“林焯你喝酒就喝酒,我们都知道的事就没必要再说了。”齐苍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想知道。”齐云声音很冷,阴沉着脸。

齐苍心道一声完蛋,赶忙开口。

“来来来,大家喝酒,三弟晚点你想知道什么事我慢慢给你说,喝酒的时候就认真喝酒。林焯你不要废话了。”

“殿下是不是你,我知道了就是你!”林焯狠狠的盯着齐苍。

“是我,啊不,什么是我?你在说什么?”

“踩我的人就是你!”林焯大声道。

“你可不要冤枉好人!”齐苍义正言辞。

“我不管,出去,我要和你决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决斗?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不去。”

“那你承认就是你了!”

“不是!”

“我要和你决斗!”林焯气愤不已。

“大哥,你和母亲父亲在瞒着我什么事情。”

这时齐云插嘴道,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可越是平静,齐苍心底越慌,他是了解齐云的,只得灿灿的说道。

“大哥瞒你什么?我们可是亲兄弟,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焯哥儿,你说,长歌王城发生了什么?”

瞧着齐苍的挤眉弄眼,林焯再蠢也明白了什么。他支支吾吾的道:“就……就是王宫烧了,小……小事。”

齐云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信石沉大海了,他当即离开,驾着赤焰绝尘而去。

“我死定了。”齐苍哀默,临走时又给了林焯一脚。

林焯就没有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想发怒但是想到齐云的姿态又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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