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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黑曜石:地下拍卖会场

旅途和梵陨河一路乘车辗转到果敢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宵禁时间根本打不到出租车。两人便乘了黑车一路坐到果敢郊区,借口下车方便一前一后跑路了。

总之硬是一分钱没花。

刚进城就遇上一队巡逻兵,两人慌乱间闯进了一旁大开的别墅院中,意外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从虚掩的大门进屋,梵陨河见怪不怪了:“这里看样子发生过打斗。”她看都没看径直跨过了门口的尸体。

旅途跟后边没注意,被绊得一个踉跄。回头一看,竟是一名妇女倒在了血泊中,他多少有被震惊到。

“被吓到了?”梵陨河似笑非笑打量了少年反应,蹲下身探向妇女颈动脉:“没气了,人都凉透了。”

旅途问:“巡逻兵路过就没发现?”

“这会儿宵禁时间,发现了也只会先记着,等第二天五点过后再报告上面派人来处理。”梵陨河起身倚门边,点了支烟:“一般警察来了都是随便写个结果将尸体拖走。有家人的通知家人来认领,没有的拖郊区找个荒地烧了。”

旅途没想到这边可以战乱到惨无人道的程度,他拿过少女手中烟盒,也点上了一支:“政府不管?”

“缅甸是多政府管辖,至今还因为土地分配问题斗得不可开交,能敷衍敷衍就不错了。”梵陨河纤细修长的两指夹着烟:“命案在这边见怪不怪,多到政府都懒得管,习惯就好。”她在烟雾中冲少年勾了勾唇。

旅途点头,问她:“刚刚来的路上路过郊区大片荒地,看见不少明火,都是尸体?”

“是。”梵陨河轻轻垂眸:“这里的人已经习惯去无视荒地上大大小小的写着‘禁止乱焚烧尸’的广告牌,只要死人就在夜间拖去烧了。”

别墅很大,二楼某个房间里忽然传出模糊的说话声:

“看下边尸体,他们是在我们刚追过来就走的,应该跑不远。”

另一个声音似是偏中性的女声:“但附近没有任何逃走的痕迹,我们做了这么万全的准备还是让人跑了。”

“你是怀疑有人提前通知了赵晋三?”

女子声音清冷:“或许另一种更糟糕的可能。”

“……我靠!原因出在内部?!”

楼下,梵陨河和旅途同事噤了声,旅途看向少女。

后者回他无声的口型!:办正事要紧,快走。

旅途叼着烟双手插兜径直往里走,打算找后门离开。然刚经过二楼走廊下方,头顶便响起了意外而疑惑的声音:

“旅途?”

他抬头,叼着烟和二楼看下来的陈年目光撞个正着。

旅途扬唇笑得又痞又欠,回头给了梵陨河一个眼神。

下一秒两人拔腿就跑!

上方陈年转身就追:“一落!”他提醒了屋里几人。

这房子看着空荡,找起路来更空荡。旅途和梵陨河在七拐八拐的楼道里毫无头绪一通乱撞,打开后门时两人猝不及防被不知何时下起的暴雨糊了一脸,伴随着夜风凛冽如刀割。

梵陨河抢先冲了出去,将帽子一戴:“跟紧了!”

自是比不上从小在这边长大的少女,旅途这会儿也只能听她的了。

不料这后院有围栏,梵陨河来到铁门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愣是没想起来可以翻过去。

旅途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陈年等人,看准了棵紧挨着围栏延伸向外的树,两下就蹬了上去。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紧跟着上了树。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树干往外挪时,后方陈年在夜色中举起了枪:“停下!不然开枪了!”

旅途充耳不闻,跃了出去。

梵陨河回头冲他们盈盈一笑,跟着翻了出去。

陈年持枪隔着围栏瞄上了少女纤瘦的背,又下移瞄上了她小腿。刚要开枪,被横来的一只手按住。

“那女孩有用,别抓,当诱饵。”杨一落阻止了他。

陈年只好收枪目送两人跑远,道:“那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旅畔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杨一落道。

父亲涉嫌走私,弟弟又和在逃犯的女儿纠缠不清。

杨一落眸色微动,脑海里是那天初见旅畔时的场景。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没变。

……

“我不需要洗清什么。”旅畔一边开车一边笑意平淡道:“我本来就身处泥泞中,不过比起你们没那么脏而已。”

赵晋三坐后边忽而就笑了:“不脏?哈哈哈……小伙子你可别逗了,再干净的人到泥地里滚一圈,怎么可能不脏?哈哈……”

旅畔笑笑,转移了话题:“按条件,我现在可以问我想知道的问题了吧?”

“二十年前……咳,你问吧。”赵晋三摸了把光头,舒适卧进了座椅里。

“当年杀死那混血小姑娘父母的人是你雇的,他们二十年前是不是还受雇参与过那起‘611’制毒案?”旅畔问。

赵晋三扬眉:“小子打听挺仔细啊?这事儿虽然我没参与,但当年也是轰动了整个金三角一带的大案子。雇的那两个人中还真有一个参与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他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赵晋三笑了:“小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可以和你口头签一份合作协议,直到明年十月份终止。在此期间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我去解决,但仅限于帮你解决麻烦,不做事。”旅畔想也不想再次提出交易。

赵晋三笑呵呵的:“年轻人太冲动可不是件好事。”他道:“我还真不记得了,回头等我调查消息吧。”

“成交。”旅畔不多说一句废话,干净利落。

目的算是达成了,接下来该去找找旅途那小犊子下落了。

……

“我们这是进了郊区?”旅途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山林高地,问少女。

梵陨河拂去脸上碎发塞进衣帽里:“那边有寺庙,供当地人参拜的。”她转身就走:“我们往东走能绕路进市区……”

话没说完,不远处山后冷不丁有蓝光划破夜空,梵陨河反应极快转过身去,不料一头撞进了身后少年怀中。

紧跟着传来一声闷雷,旅途低头见少女顺势抓紧了他衣服将头一埋,大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娇俏感。

旅途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高傲得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梵陨河竟然会怕打雷,这可让他逮着机会嘲笑了:“呦?我没看错吧?这还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梵大小姐吗?怎么怕打雷呢?”

“滚,旅狗。”梵陨河声音闷闷的,抬头一脸郁闷睨他:“每次听你怼人都像脑子有毛病似的。”她转身就走。

旅途漫不经心笑笑,跟上:“你怎么知道的?我脑子还真有点毛病。”

“你?就你这种阔少爷?”少女回头瞥他,不信:“可别逗了。”

旅途扬眉,轻哂带了点讽刺:“难道衣食无忧就得每天开开心心的?什么歪理。”

闻言,梵陨河疑惑回头,某个瞬间感觉少年身上一惯懒散痞痞的气质忽然就变了。

沉闷的、忧郁且略显病态,仿佛卸掉了伪装般。

但再一看,似乎一切如常。她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悠哉跟上来:“你……”梵陨河想了想,头一回有种安慰人的冲动。

就见旅某人一切如常散漫慵懒笑了:“不过多亏有了你的衬托,突然就宽慰了不少。”

梵陨河:“……”她皮笑肉不笑,凑近了少年:“行,旅狗,以后都别指望我心血来潮还能想着要不要说两句宽慰你的话。”说着,一甩宽大的雨衣衣袖,再一次头也不回离开了。

甩了旅途一脸水,他扬眉,似笑非笑跟了上去:“别生气啊?玩笑还不让开了?小心打雷……”

还是最后四个字最有威慑力,只见梵陨河又面无表情折回,一把扯住少年衣服拽着往前走。

旅途似笑非笑扫了眼少女紧紧拽着他的手,问:“哎?你怎么这么怕打雷?你这种恶劣的成长环境不应该吧?”

“爸妈死的那一天我被拐来缅北,当晚我一个人被关在破屋子里,外面下着暴雨,刮着很大的风,还有雷。”少女抬眸看着眼前大雨:“比现在还恶劣的天气。”

旅途看了眼梵陨河,难得没嘴欠:“那你什么时候被你养父带走的?”

“当晚。”梵陨河忽而扬唇笑了:“所以啊我有时候还是挺走运的,总在危险的时候遇上好运。”五岁那年她父母当街被害,但她没有无家可归,她遇到了梵星盏;七岁那年她又一次被拐,辛遇到了刚失去女儿的阿南不忍心伤她而得以逃过一劫。

梵陨河觉得自己似乎总是能绝处逢生,代价却是失去至亲。

“你呢?不缺家人不愁吃穿的为什么不开心?”梵陨河问他。

旅途道:“还记得当年你在森林里就我的事吧?” 他懒散笑笑:“回去后我就被我爸送美国去了,今年才回来。”

“所以谈不上亲近了?”

“谈不上。”旅途道:“我在那边因为语言不通,没待两年就查出精神问题了,医生给的结论是缺乏家人关爱。又遭受校园欺凌导致性格偏激,不可避免患上了焦虑型抑郁。”

梵陨河看向他,一时意外住。在她看来,这种家庭还不如她父母双亡来得自在。

“接受治疗大概一年左右,我哥还是不放心,带着我住到了小姑家。其实真说起来,我爸怎么样我没多大感触,我还有我妈,但我哥只剩我爸了。”旅途漫不经心地,像是在转述别人的经历。

“你们是同父异父啊。”梵陨河了然。

旅途“嗯”了声:“我小时候他脾气一直很臭,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我病情最严重那段时间,有一回自杀,他拎着凳子就砸了过来。就那么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我动手。之后我自闭了大半年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严重心理自闭。

“我哥还得上学,实在照顾不到我。我又排斥除他以外任何人的接近,中间他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想给我送回去。但他们和我哥说的永远就那么一句,:‘再待几年,弟弟还小,记得多照顾着点’。”旅途漫不经心笑笑:“笑死,他们根本不知道,因为这句话我哥直接停学了,一直等到我治好了自闭症,病情也没那么严重了他才继续上学。他念的公大,课业落太多的结果就是挂科,各种挂:散打课上退步成陪练的,格斗课上成了摔跤。好不容易赶上课业进度,却接到医生电话说我病又严重了,自杀差点没抢救过来。”

梵陨河看着他,眼眸中却多了几分不明的忧伤转瞬即逝。

“八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要死不活,他只得兼顾着我还得上学。最糟糕的时候一边发着烧一边还得淋着雨去参加编制考试。”旅途笑笑,眼中却并无多少笑意:“你知道他为什么辛苦到这种地步也不放弃考上警察吗?”

梵陨河联想到什么,她摇头:“我还能猜想嘛。”

“因为他妈妈是死在监狱的,他觉得这个案子警方调查得本身就有问题,他想亲自查。”

“铜码?”梵陨河意外。

“是。”旅途想到什么,失笑:“我觉得他们父子早晚有一天得反目成仇。”

梵陨河却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她父母死的那一年铜码案才刚起,是当时震惊整个滨城市的“小丑案”,到现在也才十二年。但若说旅畔母亲的案子,得追溯到二十年前吧?又和铜码有关……

梵陨河突然就不敢想下去了,二十年前因铜码而发生的案子就只有“611”制毒案了……

……

拍卖会场位于果敢闹市一处大型地下室兼赌场,是私人经营的,是否合法就不得而知了。

凌晨时分的闹市依旧灯火通明,人群熙攘,有烧烤店里三五成群打牌的汉子、光着膀子蹲狭窄路边抽大烟看美女的,当然,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女人多少是不太入流的。更有摆地摊的小贩,卖内衣、卖玩物……但在这边卖的最好的大概就是槟榔了,平民、闹市区总能看到人走在路上嚼着槟榔,张嘴说话时偶能看到因长期嚼槟榔而变得更为猩红的舌头。

汗味、烟味夹杂着小吃食物的味道,以及各种说不出来的香臭味熏得旅途不太舒服皱了皱眉,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反观梵陨河,若无其事穿梭在人群里,一会儿看看这个地摊,一会儿又瞅瞅那边卖的小动物,蹦蹦跳跳的不亦乐乎。

雨小了,闹市街道阴暗狭窄,店面延伸向外的棚檐再这么一遮,基本上就淋不到雨了。但少女短发还是被打湿,几缕凌乱着刚刚触得到肩。

旅途跟了会儿就跟强迫症犯了似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将她雨衣帽给她戴上。

梵陨河回头,眼中略显兴奋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浅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某种软萌的宠物。

看得旅途莫名滞了半拍呼吸,他漫不经心道:“头发都湿了。”

少女笑盈盈地继续东张西望去了,并不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悠闲逛着,并未注意到后面人群中悄然跟着他们的贺冕当即给另一边梵星盏发去消息了:“精灵和旅家那小子往拍卖会场去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梵星盏很快回复:“你在这边?没事的话把丫头看住了,宇勒刚跟我说雷老七正在来的路上,要拿大量货从老查手里换走黑曜石。这一份复制起来有些困难,我需要时间……”

语音在嘈杂声中中断了,贺冕若有所思:“这可有点困难。”

他可太清楚梵陨河这丫头的性子了,在不露面干预的情况下保不齐她为了抢走黑曜石能干出什么事情。

这丫头跟他们在这种恶劣环境中长大还没残了三观也是奇迹,不然依梵陨河性子,大概是遇事懒得动嘴就抄家伙干了。

地下拍卖会场很大,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人比闹市更多。地下一层是赌场二层才是拍卖会场。

这会儿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两人脱了雨衣去休息区顺了两副墨镜戴着混了进去。前台女接待在嘈杂中昏昏欲睡,并未发现。

“三层是工作人员休息区和放置拍卖品的地方,想混进去不容易。”墨镜衬得少女肤色更为白皙,精致的下半张脸十分小巧,下巴过于尖瘦了。

“断了他们的电?”旅途墨镜一戴又拽又傲,漫不经心叼着烟:“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梵陨河瞥了他一眼,扬唇:“想一块儿去了。”

莫约十分钟后,梵陨河和旅途在一层找到了总电闸。少女十分暴力徒手拆了电箱门,她打量里面五颜六色的线缆,回头问少年:“扯哪根?”

旅途吐了烟圈,夹着烟上前,抬手将烟头往里头一扔,再“嘭”地将电箱门一关:“走。”

梵陨河:“……”她跟了上去:“你从昨晚到现在抽了多少烟了?小心得癌。”

“现在凌晨两点,按半小时一根来算……也才一包。”旅途侧头冲她笑笑,戴着墨镜更有那股子不羁痞味儿了:“再说,这玩意儿你带的不还挺多?”

“你想得美!”梵陨河毫无威慑力凶他,一把捂住了自己口袋:“我自己还要抽呢!”

旅途扬眉,似笑非笑:“你一个姑娘家,抽烟有损形象吧?”

“跟你毛关系没有。”少女扭头不理他了。

旅途笑笑,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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