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下狠手
马蹄哒哒哒响,坐马上的康熙老帝正如威风凛凛的征塞将军勇往直前。
可没朝前冲几步,就连林子的出口都没瞧着,刷拉一声剑鞘摩擦声起。
“驭——”
皇帝登时勒了马。
眼前本就黑压压的一片,借着熹微的月光,皇帝便瞧见黑影蹿动,快如飞禽。
冷气从身侧泛起,突然,一记银光闪过,皇帝眯眼……哇,不好,是剑来!
惊,他心跳上嗓子眼,迅速低了头,闪过那夺命之剑。
“嚓”的一声,他便听见那错过之剑插入白骨覆盖之下的泥草中。
抬起头,闪着腰上和腹上的伤口,他吸了一口寒气,未来得及吐出,眼前又是寒光闪烁。
飞剑再次袭来!
眼珠大瞪,此剑极凶,直逼他面门,骇得皇帝不得不铤而走险,一手拽紧了缰绳,将身子下放马腹的一侧。
“呼——”腹上伤口抽动,疼的皇帝脖颈青筋抽起,口中嘶嘶嘶声连叫不绝。
待听见剑落地后,方才松了口气,拽着身子正欲起身。
哪知,脸一上来,又是一长剑甩来,杀气腾腾。
他大骇,脖子紧急一扭,惊险地躲开了,人却由缰绳掉着。
目光所及,却是见着一个蒙脸之人从马腹下插刀逼他面孔而来。
不行,得跑了才行!
拽紧缰绳一拉,皇帝旋即上了马背,这才警觉他早已四面楚歌了!
扭头一看,只有后方虎狼环伺的深林才有一线生机。
当下,一秒之内,皇帝便做出来决定,使上无伤的那只脚,猛力一踹,马儿“嘶嘶”喊破了天际。
动静不小,丛林中顿时飞起了一阵鸟。
正当皇帝要再揣上一脚,脚还未落到马儿皮肉里,他便好似通了人性,刷的一下便飞出了火箭的速度。
与此同时,身侧是稀稀拉拉的飞剑声。
皇帝偏头朝后一瞧,黑影正如蝙蝠扑来,似戾剑般,杀气腾腾。
奈何马速极其快,跟屁股后边扎了针或被削了肉,跑的不要命。
窸窸窣窣几声,人马便穿过了大片的林子。
他身后,鸟叫声,刀剑追杀声……
那边,钱烂烂站在原地踌躇,听见马儿嘶嘶破空之音,心儿颤了颤。
心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紧接着她便瞧见林子上空的飞禽腾蹿四跑,好似将马儿的声响当做了猎人的枪声。
算了,别多想,还是悄悄溜出这狼群包裹之地为妙。
钱烂烂提着灯笼,正朝前迈开步子。
便听见前边草丛动了动,似是什么藏在里边。
不会是狼围上来了吧?
她心中惊骇,一手握紧了手头上的灯笼火子,另一手握紧了手头上的小刀揽紧了背肩上的木箱子。
然后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眼前。
过了一会,草丛又没声了。
可是,钱烂烂却没因此安下心,反而更忧虑了。
这也许意味着前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动物比人敏感,它们听见声响后在草丛中乱窜慌动。
所以,钱烂烂止步了,她不敢上前,生怕那危险正悄然的逼近这边。
她喉口哽住心,两手紧紧地握住几件仅有的保命武器,一目不眨眼地盯着草丛。
一会儿,方才静下的声音又响起,而且,愈发的大声。
她有预感,那危险正慢慢地临近。
从木箱子中取出一瓶迷药,她咬住唇,随时恭候一切的未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草丛中传来一阵摩擦声,动静不小,似是有很多小动物在动。
一个高高胖胖的黑影立在草丛上,一点一点地迅速逼近。
是……康熙那孙!
瞟见那匹马儿及马上的壮黑之人,钱烂烂兴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竟然不是危险,而是惊喜!
棒极了!
可是,这孙子为什么又跑回头了?
难道良心发现,回来顺她一把?
有可能吗?
不可能,钱烂烂摇摇头,若不是皇帝脚受伤了,她真怀疑当时皇帝是想踹她一脚才扬长而去的。
所以别说他现在良心长回来了,钱烂烂打死都不信!
她现在只想捉住机会,夺回属于她的马儿以及马上的物资。
她思索的几瞬,皇帝驾马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在草丛的荆棘中加快了不少,现在正以一种她可观测的速度奔来。
解药朝鼻子上一抹,钱烂烂取出瓶子上的塞子做好准备拦截的准备。
老皇帝驾马上,高高在上,只顾着前方的路与后方的追杀,他时不时地回头瞄瞄,生怕杀手追上了。
确定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又将注意力放在马前方。
前方一个光亮,他眯眼一瞧,是一个灯笼和一个瘦瘦的骨架子。
“哼——”嘴角的邪笑拉扯,老皇帝暗嘲,等会他骑马离去,后边的杀手定然除掉这活人。
钱烂烂不知道老皇帝心中又算计了她一耙,她立在原地,做好准备让狗皇帝摔跤的准备。
待马儿有几米的距离,她松开了堵住瓶口的手指头,袭袭的刺鼻之气在空气之中扩张。
老皇帝闻味不对劲,立即闭了气息,可钱烂烂一早算计的是马儿。
那马儿也不孚她所望,闻着了药气,仰头“咴咴”嘶叫,似是打了个喷嚏。
眼瞧着狗皇帝就要摔下马,钱烂烂高兴就要拍手叫好,哪知她高兴太早了,低估了狗皇帝作为游牧民族驭马的本领。
马惊叫之时,皇帝登时就反应过来,迅速拉了缰绳调整人马之间的势力,“驭——”
钱烂烂只见那马蹄前踢,“咴咴咴”嘶叫,皇帝脸色紧绷却不见慌乱,表情稳当从容。
“砰!”一声,马儿踢起的前脚落了地,眼睛有些猩红,是中药之后的迹象。
“让开!”皇帝怒喝,又紧张地看向身后,以防飞刀比飞贼袭来的更快。
动作引起了钱烂烂的思考:
后面有什么?
“把马留下!”钱烂烂义正言辞道,丝毫不理会狗皇帝的怒喝。
“哼!”皇帝冷哼,既然不让,就别怪他不客气。
“驾——”
带邪笑的一个胡须嘴突然喝马,钱烂烂心口大惊,真是忘了皇帝之前是怎么欺负她的了!
刚才竟然还心平气和地劝导皇帝从良,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面对那直面而来的喝马声以及看似随时都可从她身上碾过的马子,钱烂烂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是自信。
没错,自信,她对自己调配的药粉的药效无条件的相信。
皇帝惊愕,这妮子竟然不躲?
她只是眼眉紧皱一团,好似凝成一股力量支撑着她站立不倒不退。
更令他惊愕得是,马不受他所控,定立在原地,没有半点要朝前冲去的意思。
“驾——”皇帝气愤,普天之下皆要臣服于他,摔了缰绳硬是要将马儿驱动。
奈何药剂太猛了,马儿根本不想动身,眼皮甚至还有些乏了,两脚一曲,朝钱烂烂跪下。
乍一看,马儿带着皇帝给她跪了,钱烂烂心里有点乐,嘴角忍不住上扬。
“下马吧。”看在皇帝给她跪了的份上,钱烂烂语气还是很客气地请皇帝下马。
“将解药交出!”皇帝很着急,怒喝钱烂烂。
“下马!”钱烂烂和他杠上了,口气生冷,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
眉头大皱,皇帝可没承想竟有如此刁横之人,连皇帝的马都敢暗算。
不,这刁民简直是不把他当一个皇帝对待!
正是可恨,方才竟然将剑丢出去劈石头了,若是如今有剑在手,他定要将这小人劈十八段喂狼!
见狗皇帝没有动静,钱烂烂将手中的小匕首漏出来,威胁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小刀寒光一闪,皇帝眉头缩紧,怒视钱烂烂,“你放肆!”
竟敢在皇帝面前露凶器!
“竟敢弑君!”一根粗粗的手指弹出,指着钱烂烂道:“该当何罪?”
“哼,少啰嗦,下马!”持紧匕首,钱烂烂走上前。
“窸窸窣窣……”草丛中又是一阵翻动,二人将目光转移至草丛,之间那边飞影攒动。
皇帝心口一紧,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钱烂烂不知前边什么情况,只觉面前草飞叶落如刀光剑影闪过,杀气腾腾。
她心惊胆战,脚朝后要倒退一步,皇帝一个肥手将人揽上马,钱烂烂措不及防之际手上的刀子便被皇帝夺走插入靴子下的刀槽。
脖子上一凉,钱烂烂惊醒,皇帝正捏着她的喉咙威胁道:“速速解毒,否则……”他手上的力度加紧了。
呼吸在胸口剥离,大脑特别热,好像有一股热血在冒,钱烂烂痛苦地抽了几口氧气稀少的空气。
喉咙上一抽一搭,她快找不到自己的生命,无奈之下只得投降:“好,好,我答应……”
“快!”钱烂烂还没来得及补充几口氧气,狗皇帝着急地朝她后背拍了一巴掌。
我曹尼玛,理智之中钱烂烂臭骂一顿狗皇帝才捏着解药的瓶子放到马鼻子上。
眼见马儿就要醒过来,狗皇帝过河拆桥的习惯又来了,他捏着钱烂烂后颈正要将她丢下马。
这个狗,钱烂烂恢复呼吸之时就防着他邪恶复活,早就盗到他藏靴子下的刀。
刀抵在皇帝的胸口上。
“快走!”钱烂烂看到后边如箭般飞来的黑影下的头皮发麻,没时间将狗皇帝撵下马。
刀光剑影闪进钱烂烂眼中,她大叫:“杀手来了!”
老皇帝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拉了缰绳。
钱烂烂将匕首伸到狗皇帝身后,用刀柄抵着他的后背。
皇帝:额!!!
放肆!
“别耍花样!”钱烂烂的声线和匕首的锋刃一样冰冷:“做皇帝就君无戏言!”
这是指责他不讲信用,过河拆桥?
也没答应留她在马上啊!
诶,顾不了那么多了,皇帝紧急踹了一脚马腹,马儿吃痛狂奔,二人在马背上跳下颠的。
后头的杀手追在马屁后边,剑挥来挥剑去的,削了好几根马屁上的毛。
“沙沙……”马毛落地。
钱烂烂看的心惊肉跳,额头冷汗挂了一排,死死地抱紧了狗皇帝身上的肥肉。
“呼——”身上的伤口似是撕开了,老皇帝疼的眉头突突突跳,像养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在眉毛里。
可,碍于他君主的威严还不能喊疼!
“不要乱动。”说完,皇帝又拍踹了一脚给马腹,马疼的“咴咴”叫,蹄子却像加了小马达,哒哒哒地冲。
皇帝的话,钱烂烂左耳进右耳出。
狗皇帝可能和她还不是很熟吧?
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拿剑劈她,抢她的马,勒她脖子,要丢她下马……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简直就是大写罪,够她在脑中滚动好几页了。
钱烂烂气的牙痒痒,在这刀光剑影的追杀中报仇心萌起,手摸着狗皇帝腹上那个已止血的伤口猛推了一把。
“啊——”皇帝闷了长长一声。
凶恶的口气从他喉口擦出:“你找死是不是?”
这样的生死关头竟然还推朕伤口,找死不要带上朕好吗?
钱烂烂一听这话,狗皇帝是怒了,害怕这样的高速下被甩下马,四肢并用,死死地抱住狗皇帝的肥腰。
“嗷嗷——”伤口实在是太他娘的疼了,老皇帝忍不住低嗷。
“挥——”一把带银光的剑甩来,钱烂烂额头冷汗冻住了,紧急拉着皇帝向后仰。
手肘故意磕皇帝伤口上,疼的他差点没尿崩!
乍一躺,钱烂烂发现不对劲,她伸手向一半的马屁摸去,马子疼的边叫边跑:“嗷咴——”
马体震荡不稳,皇帝迅疾扯着缰绳将他二人拉起。
钱烂烂抱紧了水桶腰,捻了捻手上的血。
没错,马被削了屁股上的几块肉!
这可真是个大发现,她还在想怎么提速呢。
嘿嘿,钱烂烂露出那把十分锋利的刀子,瞄准了那块平坦的马屁。
下手之前,出于生命安全的考虑,她有必要提醒一下狗皇帝:“一会控制好缰绳。”
皇帝:“……”是要发生什么了吗?
是的,马会疯掉!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依旧专注驾马。
只听见“咴”的一声嚎,似是化身猎豹,马腿腾腾,一脚接一脚毫无间隙地向前冲。
“你做了什么?”皇帝惊骇,那马太癫了,他手都被缰绳磨破了,血渗入绳子里。
森林的枝叶像巴掌一样摔脸上,钱烂烂可真是被打傻了,心中直呼:这速度也太妈刺激了!
“还有。”钱烂烂很兴奋地告诉皇帝。
还有什么?
还癫吗?
没等康熙想明白,马速又上了一个档次,他在马上癫的快要跳出去了,要不是还拽着缰绳。
树叶几乎是铆足了劲冲他俩脸上甩来,这太刺激了,还好皇帝没心脏病!钱烂烂侥幸一想。
可那杀手丝毫不败下风,屁股上好像也被划了几刀,追着马屁紧紧的,好像随时就可以切掉另一半马屁。
紧逼的长剑闪的钱烂烂眼花,眨眼之间又瞧见剑心一下一下地朝她面门刺来,好在马疯了,不然依照钱烂烂这种惊吓的呆头楞脑的肯定被划了十几刀。
哒哒哒几下,马子跑开了杀手几米之远。
钱烂烂眨了眨吓呆的眼睛,脑子重启,必须下狠手才能甩开这群狠手!
提起刀子,她心下一狠,猛劲朝马屁上插入!
马叫声几乎刺破了她的耳膜。
接下来发生什么,钱烂烂不敢想象,闭上了眼睛,把一切都交给马术娴熟的老司机。
老皇帝不知道这匹马究竟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彻底癫狂了!
蹄子下好似是长了一双风火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