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加勒加湖与猫与鱼
遥远的北境极地，厚厚的白雪遮掩了绝大数真相，葬送了九成九以上的生命，但在临近极地的外圈，一个小小的国家却屹立已久，国民们依靠着少量的极地生物维持生计，在这几近与世隔绝的国度里艰难地存活，虽然困苦，却如同雪原下的坚冰，世世代代坚持着。
由冰砖筑建的王宫内，长着灰白色八字胡的矮小国王正坐在王位上倾听几位同样矮小的大臣的禀告，一个略高的士兵急匆匆跑进来，双膝跪在地上，“报！国王陛下，雪雪原出现了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坑，里面有非常多非常多的鱼！”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太相信这种事，国王捻了捻自己灰白的胡子，“你说雪雪原有大大的坑，有多多的鱼，那大大的坑有多大？多多的鱼有多多？”
士兵抬起头很是激动，连忙回答国王的疑惑：“很大很大，比雪雪国还要大，很多很多，比雪雪民还要多！”
国王很开心，立刻命令大臣派人前往打捞，大臣也很开心，这意味着这个日落季不会有人饿死了！
……
白嫩的脚丫赤裸着，任由清凉的湖水抚摸，脚底的沙砾绵细，踩在上面像是在享受按摩，洛穿着那件淡紫色长袖灯笼裙，没有披风的遮挡，白皙的小腿和半截大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少女看着浪花涌动，多日旅途的疲倦也尽数消散。
“小姐，这里居然有贝壳诶！”
远处的爱丽丝把裙摆撩起，露出光洁细腻的小腿和白里透红的脚丫，挽起了袖子让她看起来青春靓丽，正抓着一个巴掌大的不知名贝壳跑过来，鲁夫正坐在道路边缘的一块巨石上，但时不时飘向爱丽丝的眼神却说明他心思根本不在警惕上，五个护卫和车夫也得以休息一下，不过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乱看，只是围着车队眺望湖面，防止有路过的小偷或盗贼。
路边和湖边有许多来来往往的游客和旅人，这里临近加勒加城，加上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许多贵族钟爱的放松场地，不少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泳衣，裸露着大片的雪白肌肤，吸引一众单身的男子大胆示爱。
以爱丽丝和洛的打扮和容貌，自然也有很多男子想上前搭讪，不过在身体突然传来的冰冷和针刺感后，他们知道这是有强者保护的蔷薇，只能讪讪离去。
清风吹拂，扬起少女耳边的一缕鬓发，捋了捋发丝，洛对着爱丽丝回喊：“爱丽丝姐姐，你多找点贝壳，我去捉点鱼！中午吃顿湖鲜大餐！”
在这么多游客的沙滩上大喊，让少女脸蛋微红，有点过于羞耻了！
“小姐，注意安全呀！”
“会的啦！”
应了一声，洛气血涌于脚底，脚步轻盈地朝着湖中央走去，只要达到凡境九阶，体内气血充裕，凌水行走就不算难事，见此，让许多游客更不敢随意搭讪了，这么年幼就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怕不是某个大贵族子弟！
洛踏着波浪，脚下覆盖着鲜红的气血，随着蒸腾，把少女稳稳托在水面上，足迹所过之处，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鲁夫将感知放开，时刻关注着洛的动静，以确保她的安全。
湖中的小鱼追随着水面的波纹，时不时冒头呼吸，泛起更多的小圈，可惜太小了，洛看不上，让那些小鱼逃过一劫。
湖面很大，足足有十个加勒加城大小，走着走着，洛就干脆跑了起来，素白的脚丫在湖面溅起阵阵浪花，每一个刹那都横跨数十米，不到几分钟，便超出了鲁夫的感知范围，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骑士无奈一叹，起身飞往自家小姐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湖岸已经变成一条粗粗的线，看不清岸上的人和物，只有鲁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漂浮在半空。
这里是湖中心。
洛静静地站在一团水后面，或者说一只猫后面，看着它把尾巴深入湖下，长长的尾巴渐伸渐淡，不知连接到何处，猫开口问她：“你有鱼饵吗？”
洛发现自己并不害怕它，应该说谁会害怕一只小猫咪呢？
“唔……用小鱼试试？”
“可是我也没有小鱼。”
“那我帮你抓一条上来？”
“如果你能帮助我，我就把钓到的第一条鱼送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了！”
洛不知为何，跟一只浑身由水组成的小猫就这么随意地达成了奇怪的协议，大概是没有任何想要警惕的心理吧？
好像跟平时的自己不太一样……
鲁夫看到原本停下脚步站在水面的少女一个跳跃，如海鸟般窜入水中，瞬间，感知和视线便失去了她的踪影，鲁夫脸色大变，飞速来到洛沉入水中的位置，却发现这里一片正常，唯独没有自家小姐的身影。
“你有鱼饵吗？”
“小姐你在哪里？！”
……
深深吸一口气，洛扑入湖水中，萦绕全身的气血依附在表面，隔绝了水的浸湿，黝黑的湖下并不能对她的视野造成太多影响，千米深的范围一览无遗，在目光的深处能看到游曳的鱼群，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庞然大物掠过，小腿扑腾，少女如游鱼般潜下去。
湖面下，从手指粗到手臂长的鱼游来游去，但洛有种感觉，这些不是需要的那条“小鱼”，它们只是鱼。
下潜十来分钟后，洛已经抵达最初看到的鱼群上方，数以万计的巨鱼从数米到百米不止，围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水下搅起湍急的水流，洛没有抵抗，任由漩涡带着自己绕圈，她总觉得在这庞大的鱼群中心有什么东西。
鱼群对洛的存在视而不见，在水中缓缓移动着，随着偏移，一抹若隐若现的浅蓝出现在鱼群的间隙中。
下落到一条足有十米长的大鱼背上，透过层层重叠大鱼的间隙，洛看到一条巴掌大的浅蓝色小鱼散发着微微的辉光，正在轻快地游荡于鱼群中央。
‘那里好像有小鱼……’
感受着肺部残余的氧气量，洛不再犹豫，顺着鱼群的间隙扎进去，越是靠近中心，漩涡越是湍急，少女不得不将大部分力量抵抗这股让她偏离方向的涡流。
水流仿佛是最天然的卸力机关，洛只能花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力量才能前进一点，在费劲地钻进最中心的空洞后，涡流一下子消失了，这里安静得像凝固了一样。
小蓝鱼似乎发现了洛的到来，不安地游来游去，少女漂浮在水中，裙子微微荡漾，长发散在幽绿的水中，竟好似微微发着光，洛伸手捉去，小蓝鱼却快速地从手下游走，连忙用另一只手去堵，但小蓝鱼抹了油似的，三番两次轻易逃脱。
双手合拢，小小的鱼却早就提前溜了出去，在水中扭动，仿佛在嘲笑她像个耄耋老人！
‘好气！’
澎湃的气血自体内爆发，将中心宁静的湖水染成淡红色，随后迅速蒸腾，一个一人高的椭圆形空穴瞬间形成，小蓝鱼没想到这个生物直接把它的场地蒸干，在空中徒劳地甩动尾巴，洛眼疾手快，把悬浮在半空的小蓝鱼抓住。
没等她高兴，空穴重新被湖水灌满，巨大的对冲力将整个鱼群炸开，洛和小蓝鱼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昏迷了过去。
“洛还真是弱小呢……”
猫看着巴掌大的水镜，伸爪一捞，爪子上正是昏迷的女孩和攥着的小蓝鱼，湿透的裙子包裹着少女初成长的娇躯，显露出苗条的曲线。
……
洛感觉自己正在水里下沉，看着上方游动的鱼儿那泛白的肚皮，想伸手触碰，却连眼皮也动不了，自己似乎成了一个雕塑，直到渐下坠，背部传来轻轻触底的感觉，眼前陷入黑暗。
身体自发咳出几口水，洛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是湿透的感觉，让她颇为难受，气血沸腾下，身上才变得干燥起来。
洛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半坐在一只巨大的爪子上，可以透过半透明的蓝色爪子看到底下那无垠的加勒加湖，抬头看去，高不知几十上百米的猫正用那颜色略深的水蓝色竖瞳看着她。
但跟蛇的阴险和鹰的锐利不同，猫的眼神很平静，洛动了动手，发现那条小蓝鱼正被自己抓在手中，少女呆呆把鱼地伸过去：“你要的小鱼。”
“你不是需要大鱼吗？那么多大鱼，为什么偏要抓这条小鱼呢？”
“对哦，为什么不抓大鱼呢……”
洛晃晃脑袋，把残余的恍惚清除，对着那巨大的猫脸认真说道：“大概是我答应过你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你，不过感觉那样最舒心，就那么做了。”
“奇怪的洛。”
洛突然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掉在水面上，却没有潮湿，水面如同柔软的果冻，躺在上面，既不会掉下去，也不会感到疼痛，猫蹲在洛面前，小小的，仅仅两个拳头，小蓝鱼出现在它的尾巴上，猫的尾巴垂下，深入湖面下，轻轻摇晃着，泛起一圈波纹。
躺在水面上，洛好奇问道：“我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没有，但你知道，我就知道。”
“感觉好厉害……”
洛双手撑着湖面支起上半身，突然问道：“你是猫吗？”，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只有猫才喜欢吃鱼。”
其实不是，但洛认为就应该那样。
“原来我是猫。”猫淡淡说了一句，尾巴摇晃的幅度变大了点，洛点了点头，看着那条长不见尾的尾巴，好奇问它：“真的能钓上大鱼吗？”
“可以的。”猫依旧是淡淡地回答。
“可是要是几个月几年才钓上来，我就等不及了！”那么久，大叔和爱丽丝姐姐他们肯定会着急的！
猫歪了歪脑袋，认真想了下，“你说得没错，大鱼可以钓起来，但猫不确定大鱼什么时候钓起来。”
“那怎么办呢？”
“猫不知道。”
洛仰头看天，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相得益彰，是个好天气，“那不如这样吧，等你钓到了大鱼，再按照约定给我吧！”
猫抖抖尾巴，觉得可行，但它还是说了一句：“猫是没办法离开湖的，猫找不到你。”
洛失望地垂下小脑袋，“诶～这样吗？要是湖能带走的话就好了……”
那猫也能离开了。
猫不语，只是抖了抖耳朵，一人一猫便静静对视着，猫发现，洛那双湛蓝的眼瞳好似海洋，足以把它整个包容进去，猫好像懂了。
“猫懂了，洛，你说得没错。”
洛还没想明白，手一空，整个人便沉落湖面下，猫在湖面上静静地看着她，随后，洛的眼前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