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倒闭的戏院
国庆假期一晃而过，四个大学生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从京都西边玩到东边，云幕也去看了他两世都心心念念的升旗。
十月六号，距离柳晚晴新专辑发售已经过了五天，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柳晚晴的新专辑销量也正式突破了三百万，成为近些年来音乐圈的一个里程碑。
由于云幕四人七号当天的动车会川大，柳晚晴为了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在六号晚上约了云幕和他的室友出来相聚。
六号晚上赵光远开着车载着三人来到定好的饭店，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位于京都西方的一个小巷子里。
整个巷子充满着古香古色的中国传统韵味，甚至在私房菜旁边还开着一家传承已久的戏班子。
云幕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早，便给柳晚晴发了个消息之后，带着室友三人来到旁边的戏班子。
四人走进院子，有人在零零散散的往外搬着戏服和道具之类的东西。
云幕上前拦住一个搬东西的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去演出吗？”
那人看了云幕一眼，看见是个生面孔，而且是个年轻人，就不再多搭理，随口说了句：“班子解散了，没看见都在搬东西吗，马上要给房东腾地儿了。”
“解散？”云幕好奇的问道：“不是说京剧是吃国家补贴的吗？怎么会沦落到解散的地步？”
那人没好气到：“没角儿了呗，经营不下去，人都跑完了，还有啥唱的？行了，您几位自个儿逛吧，我这还要忙呢，就不伺候了。”
云幕四人一路避让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流，费力的走进剧院。
剧院中东西已经被差不多搬空了，台下只剩下一排排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座椅因为无法搬走留在原地。
在台下正对着台上的座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神色伤感的看着台上行色匆匆的众人。
云幕四人这两人旁边坐下，那两个人看见云幕四人游客的装扮后，带着歉意的说道：“抱歉了四位客人，我们这儿你也看见了，没有演出了。”
云幕走到那开口的年轻人身边坐下，开口问道：“你是这戏班子的班主吗？还没请问姓名？”
那人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云幕会找他攀谈起来，今天来的几波客人都是在听说没有演出了，就自顾自的离开了，没有人像这样还过来攀谈的。
“你们是来旅游的吧，我叫李玉，这是我师妹华梦欣。”
云幕点头：“我刚才看见外面挂的牌匾，就进来看看，哪想到......”
李玉苦笑一声：“这戏班子本来是我师傅传下来的，原本靠着老一辈的捧场还能经营下去，后来我师父仙去，老一辈捧场的人也慢慢走了，现在年轻人又不喜欢看这个。唉...”
“你们不是有国家补贴吗？”云幕问出心中疑惑。
按理说有补贴的情况下，再怎么经营不善，也不至于沦落到解散的地步。
李玉怔怔的看着台上，目光空洞：“是啊，有补贴，但是干这个行当的，谁不想成个角儿呢。”
“与其拖着他们在我这个半死不活的戏班子待着，不如让他们自寻出路。索性我就将这戏班子解散了，人也都介绍到其他大戏团去了。”
一旁的华梦欣开口驳斥道：“就是师哥你心太善良了，不是林宁他们几个被别人挖走，咱们戏班子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李玉失落的说道：“人家想找更好的出路，也没啥错的，林宁他们几个当时也算是尽心尽力，都是苦命人，何苦再为难他们呢？”
说完他又强撑起一抹微笑，对着云幕说道：“说起来，我还没好好坐在台下看看台上的人呢，原来是这种感觉。”
云幕若有所思的道：“按理说你们这个个行当，都是从小培养的吧。”
李玉点头同意：“从小学到大，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二十多年如一日。”
说到这里，李玉脸上失落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险些落下泪来。那些苦难的日子，终究没有获得它应有的结局。
“你们以后还唱戏吗？有没有想过换个班子继续唱？”云幕说道。
华梦欣听见这话，希冀的看向云幕：“你们是来挖人的吗？我师哥唱的可好了，你们那里要是缺人，能不能带上我师哥一个？”
但是看见云幕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华梦欣顿时泄气的不再言语。
李玉见状，安慰道：“现在这世道，哪哪儿都是活路，又不是不唱戏就养活不了自己了，师妹不用担心我。”
华梦欣泪眼婆娑：“就是可惜师哥你这一身本事了。”
云幕见状也就不再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幕起身：“那既然这样，就不再打扰两位了。”
说完对着赵光远道：“可惜这趟来京都，还是留下了些许遗憾。”
赵光远满不在乎的说道：“下次来了再看呗，这次不是刚好路过，也想不起来这回事。”
一行四人走到一半，李玉转身朝着四人喊道：“那个，两个人的戏你们能听吗？”
“就是....条件简陋了点......”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是啊，配角也没，乐师也没，就连道具也都当成纪念送给班子里其他人了，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呢？
但是云幕听见这话，反而来了些兴趣，重新回到原位坐下：“我不介意的，可以听听看？”
李玉看见云幕回来，淡淡的笑着：“那行，我就跟师妹给各位再唱一个，地方简陋，诸位见谅。”
说完李玉从旁边的行李箱里，拿出一顶凤冠，扣在头上就往台上走去。
云幕这才注意到，李玉和华梦欣两人也早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这座唱了十几年的剧院。
李玉孤零零的站在台上，四周是一片狼藉，散落的杂物七零八落的摆放着。
李玉身上穿着一身休闲装，头顶凤冠，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也显得，分外的倔强。
“师妹，上台咯~”
李玉一口戏腔响起，华梦欣再也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昔日师哥站在台上喊出这一句，下面尽是叫好声，而今却再无观众。
等到华梦欣泪眼朦胧的走上台去，李玉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转头朝着台下的云幕报幕：“最后一出戏，《百花亭》，送给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