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罪人的自白

下午一点，一天中太阳最晒的时候。

罗德岛中控区域上方的宿舍区。

揉着腰的博士走到了那间早就被自己分配出去的宿舍门口，稍微思索了一会后，还是敲响了门。

“切里妮娜，是我。”

没人回应。

“切里妮娜，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应。

“不说话的话就当你同意我要进来了昂，我真的进来了昂。”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非常熟练的动作在自己那一串钥匙中找到了这扇门所需的，打开大门后飞快地闪身进去。

嗯，果然呢，宿舍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呢，虽然有在忌惮切里妮娜身上相同的权柄而没有使用王冠探知，自己也差不多能够猜到这个结果了。

真是闲不下来呢，明明都暂时告一段落了，她会去哪里呢.....

种种可能性在博士心中飞速划过，她正准备关门离开，但无意中的扭头却发现有个意外的发现。

某只穿着全裸围裙的黎博利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手上还在织着什么，在听到动静后只是抬头瞟了一眼后就没有再去看，只是在自己默默用梭子穿插着那件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博士停下了关门的动作，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的愣在原地。

犹大没有主动发言的意思，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其实同样具备着王冠的博士也能看见现在的她。

“...犹大，我其实能看见你的。”

本来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悄悄退去，但一想到自己找切里妮娜的目的，博士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犹大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博士。

“我真的能看到，能不能把衣服穿好，我怕我再看下去你女儿会急眼过来砍我。”

看着那只满脸写着不相信，围裙也有着挂不住往下滑趋势的黎博利，博士很僵硬的说着。

“好吧，博士，和您看到的一样，切里妮娜她已经出去了，她回来的时候我会将您找过她这件事情转告给她的。”

将手中织到一半的围巾放在沙发上，她要把这件围巾织的很长很长，长到足够她和特蕾西娅两个人同时带上为止。

同时，就这么消磨着时间，倒也不错....至少，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的空虚。

将有些下滑的围裙解开，那件本来就很难遮住身体的衣物自然而然的滑落，但在犹大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袍。

“其实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我找切里妮娜的原因就是有些事需要和你聊一聊。”

再次完全走进门内，也不回身就把门关上，自然而然的拖过来了一个椅子，坐在犹大对面。

“哦，这样吗？博士竟然也会有想要和我聊一聊的事情呢，好开心。”

双手在身前合拢，像是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博士无法通过自己的权柄读取到对方此时真实的感情，但她相信犹大此时表现出来的感情就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所以....

“你不会因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到生气了吗？”

博士再次发问，虽然确信现在这个状态的犹大已经做不到伤到她，但之前被留下的阴影还是令她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那已经不是您的错了，博士，在既定的命运中，能以这种方式实现我的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犹大边摊手边说着原谅的话，就像是洁白无瑕的小天使一样令人感到治愈。

“而且啊，之前博士您在我这里的评价，也是很高的呢。”

“等下，你先别急。”

在确定犹大的话是真的之后，博士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失忆了，失去了再次从切里诺伯格出现之前的所有记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描述一下，我们当时的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尽管凯尔希和prts留下了的档案中都对这只矛盾的黎博利有着很长篇幅的描写，但是博士还是觉得，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疑问，直接问对方本人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那可很难形容呢，博士您想从哪里开始听呢？”

很意外的，犹大并没有因为博士堪称直球的发言而产生什么情绪的波动，甚至还是那种很有礼貌的询问着博士想要知道什么。

这种态度的变化让曾经被犹大追着从龙门砍到维多利亚的博士都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从一开始讲就可以，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博士一边说着，同时用移动终端给切里妮娜安排了重复刷三十次龙门市区剿灭的作战任务。

正在天台带娃同时和家长聊天的切里妮娜突然看到了终端上的弹窗：.......

“一开始的时候吗？那时候应该也是您在我这里观感最好的时候了呢。”

博士：我突然有些怀疑你之前说那些话时的语气的可信度了。

“我记得在那时，我先后问了凯尔希医生，陛下，还有您同一个问题，陛下和您给出的答案都同样让我满意，只不过在您之前我已经对陛下立下了承诺，所以很遗憾呢，这是您第一次错过了我。”

犹大眯着眼睛摊手，明明是很无奈的动作但博士却很难不把这个动作和挑衅联系在一起。

“那还真是遗憾呢。”

博士用死鱼眼盯着犹大的同时用很无语的语气说着。

“虽然对您来说确实时遗憾，但是，博士您在巴别塔的时候确实很可靠呢，除了性子恶略了一点，总是喜欢讲一些别人很难理解的冷笑话，时不时会用监控偷窥干员以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呢~”

“...我谢谢你，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你不说的话我都忘记了我原来就这么初生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嘛，您应该也都是知道的。”

博士点头，她从prts上的记录里已经了解了当时自己做的那些事。

“用连续不断的任务拖住我，在巴别塔撤退的最后关头，您对我的陛下进行了某种仪式，然后交给了特雷西斯，换取了巴别塔的成功撤离。”

博士继续点头，这和她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这种由被害者向加害者陈述案发经过的经历很丢人，但她到现在还是可以忍耐的。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您明明在巴别塔的引擎早就准备完毕了的情况下，不断地将其反复重启，最终构成了一个只有我的陛下自愿牺牲才能让整个巴别塔脱离困境的局面，让您成功转移了魔王的王冠，并且将拖住巴别塔发展的卡兹戴尔的争端解除。”

犹大说出的话让博士原本很镇定的表情绷不住了。

“我说的这些，是不是您看到的那版记录里完全没有提到过呢？”

犹大并没有将博士那包含着浅浅歉意的表情放在心上，只是用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的语气说着。

“确实....令我有些意外，不过，确实是那时的我能做出的事情呢。”

“既然您能理解您自己的行为那就太好了，这样想必您也不会在意我在切城见到您的时候就砍过去的那几刀吧，就勉强算我们扯平了吧。”

如果不是你现在每天都能这么轻易的和你家陛下腻在一起的话，你绝对不会这么说的吧....

尽管这么想着，但博士还是很从心的点着头。

“之后发生的事情罗德岛上的记录里应该没有，您在我被转变成邪魔之后再次找上了我，遵循着你和陛下的约定，将白色的王冠给了我。”

“您知道的，当时我很无助，我真的真的很希望，您能像带着那只小兔子一样，也将我一起带走。”

犹大凝视着博士的眼睛，博士隐约预测到了她即将说出什么很重要的话。

“所以我将我的真名告诉了您。”

“噗！”

博士一口水喷了出去，这种展开实在是让她难以想象。

“但您却拒绝了，这也是您第二次错过了我。”

“至于后面的事情嘛~您应该都记得了，我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只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您还能把和我的关系搞成那么僵硬呢？不过竟然您说您失忆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吧。”

正常人看见您老人家冒着黑烟满脸杀意的拎着刀冲过来谁不怕啊？

老娘当时怕死怕的要死好吧，从天上那个谜语人混蛋到凯尔希都在给我狠狠上压力，不跑才是傻子呢好吧。

“也就是说，在目前你依然和你的陛下能够待在一起的这么个情况下，其实你对我并没有怨恨？”

博士试探着问道，她已经在准备图穷匕见了。

“是这样的没错，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已经改变我所看到的预言中的未来了，所以，对于这预言中的步骤，我对您也没有怨恨的必要了。”

“理性的有些过头了呢。”

博士苦笑着。

“至少让我找个理由好原谅您嘛~。”

“既然你原谅我了，那我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博士伸出手，黑色的王冠在她手中旋转着。

“我的王冠是完整的，你和特蕾西娅应该都可以移动进来。”

她这么说着，看着犹大那种没有丝毫摇晃的目光，总觉得情绪在压抑不住的起伏。

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狂喜还是恼怒。

“很好的提议呢，但是我拒绝。”

没有被激怒的直接开骂，也没有直接接受，而是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为什么？就因为你家陛下的选择？你自己也知道哪个更好一点，多少劝她两句也可以吧。”

没有将手收回，博士继续说着。

“不行呢，就算陛下可以在王冠的两面中随意移动，但是我还是会选切里妮娜那孩子呢。”

她满脸歉意的说着，甚至没意识到拒绝博士提出的这个无礼的需求完全不需要表现出歉意。

“为什么？你不是对我没有怨恨了吗？可切里妮娜她..是她杀了你，她才是杀了你的罪魁祸首，没有她的插手你原本也不会死掉。”

看着犹大的嘴角逐渐抹平，博士已经无法猜测那双被眯起的眼睛中此时会有什么感情。

“她甚至连道歉都没有过，她又有哪点比得过我？”

“您错了，博士，错的很彻底，从开头就已经错了。”

犹大打断了博士喋喋不休的质问。

“我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原理并不是因为魔王的冠冕对王庭逝者的吸附，这个世界拒绝邪魔的存在，就算是已经死掉的，被净化的邪魔遗体也不允许。”

摆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要点一个要点的给博士讲解着。

“所以，为了留下了，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博士从身前这个纯净的人影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魅惑，配上对方依然纯洁的面孔，对她的吸引力已经达到了极致，但为了在犹大面前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设，博士只能默默忍受着。

“我是...伥鬼，是不是很意外呢？博士，您此时的心中会不会有一种心痒痒的感觉呢？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我现在身份的证明啦。”

不是你个吉祥物真敢对着我用魅惑啊？

是被从邪魔变回来之后天真到觉得我不会见色起意直接把你办了吗？

“另外啊，还有一件事。”

看到博士点头，犹大继续说着。

“切里妮娜是我养大的，虽然是陛下认可的她，但我也确实有在很用心的对待她。”

“就在我死前，我心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声音。”

“叫做，‘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依然爱她’，很奇妙吧？确实很神奇，那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自主产生了名为爱的感情。”

“那是就连曾经承诺过，让我感受到爱是什么的陛下，都没有成功的事情。”

犹大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右手四指捏着左手的无名指转动着，那上面曾被某人因不同的目的而带上了定情的戒指，现在却依然一无所有。

“母爱和爱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看着犹大现在的表现，博士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了，但并不妨碍她这么说给切里妮娜找点不痛快。

“嗯，我知道啊，可我就是那个，明明对此一无所知，却还口生生说着这些话，骗着所有人，甚至骗着自己的人而已。”

犹大这么说着，松开了自己的无名指。

“博士，其实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吧。”

她看向博士，眼神中暗示的内容让博士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有些事.....我不想告诉切里妮娜，我还是想当一位好母亲，就算我可能早就失职了....”

“但是，博士，无论您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您的。”

她的话语发自真心，不包含一点持续千年的仇恨和执念。

“您必须要替她知道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