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当真理被处以绞刑
我是异端？
我明明是皇帝手底下的首席好吧。
如果我想的话当个摄政王都是轻轻松松的。
我是异端？
利刃划破黑雾，一如它几百年前做的那样。
刀刃上刻印的文字被她清晰的捕捉。
‘For the Emperor’
瞳孔微缩，死亡的威胁在时间的裂缝中侵扰着她。
下意识的后退，大衣和里面的睡裙同时被划破。
伤口裂开，受着几百年前的加护的灼烧。
从胸口到大腿，异色的血液浸湿了蓝白色的衬衣。
这对她几乎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死亡让她感到了愤怒。
黑色的雾气凝聚成爪子，握住切利妮娜，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握紧她的身体，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眼前。
切利妮娜已经没有力量继续，她的状态不对。
狂信徒一样的冲锋后，哪怕即将迎来死亡，她依然试图撕咬眼前的异端。
“呐，醒一醒吧。”
黑雾握紧，切利妮娜握不住手中的利刃。
一口血液吐出，断刀落在地上。
脑子里的声音影响着她的精神，催促着她将一切献给皇帝。
“可以了吧？”
手掌继续收缩，德丽莎咧着嘴看着她，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新生的躯体被挤压，破碎，没有完全转变的人类器官被摧毁。
血液不要钱的被吐出。
头脑逐渐变的迟钝，再也不能去思考这诡异的现在。
“看到了吗？你不曾感到悲伤，你只是对我感到愤怒。”
“你骗了你自己，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人类。”
狼头从影子中钻出，咬向大手的主人。
德丽莎没有去阻止，甚至都没有看那只兽主。
羽毛飘落，巨大的翅膀挡在德丽莎身前，兽主的利爪撕裂不了那脆弱的羽毛。
“真是有趣，不过。。。”
“现在，睁开你的眼睛给我看好了。”
“我，到底是什么人。”
脑海中的杂音突然停止，随后统一，命令她向眼前的亲王，眼前的邪魔跪拜。
一口鲜血吐在那美妙的面孔上，切利妮娜拒绝了脑海中的声音。
“你这，异端。”
她说着，发自内心的嘲笑着。
她看到对方肩上的那只鸟膨胀，变大，用爪子抓住了兽主，用喙不断啄击。
扎罗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对方张开了四只翅膀，耀武扬威的站在它身上鸣叫着。
‘我宣布个事，我是个初生。’
那是伊比利亚的怪物，是阿戈尔的梦魇。
是切利妮娜记忆深层的东西。
她不会忘记，这是诅咒，那不断失去理智又被强行找回的痛苦折磨着她。
尽管外表不一样，但现在已经身为内卫的切利妮娜可以从对方身上的气味判断。
这是初生，是海洋的子嗣中最优秀的一种。
所以，她会称德丽莎为异端。
她窃取了伊比利亚的神格。
以乌萨斯神明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在皇帝的允诺下，但她绝对违反了先王和前代的所有准则。
她向外人低头。
“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黑雾中产生触手，特意蠕动到切利妮娜眼前，让她看得清楚。
“有些事情，没有人需要知道。”
“人们只需要活下去，享受那荣耀。”
“而皇帝，则会背负这一切，化作天上冰冷的太阳，赐予他们荣光。”
触手像是舔抵一样划过切利妮娜的脸颊，那附近的皮肉被倒刺撕裂。
“你背叛了乌萨斯。”
她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是啊是啊，随便你怎么说吧。”
她伸手抓住遍体鳞伤的兽主的脖子，兽主对着她怒吼，她却只是嫌弃兽主嘴里的味道不太好闻。
一股血味，真恶心。
屈膝弯腰，兽主被按着头砸进地板里。
天花板上随着震动落下灰尘，德丽莎站起来拍着手。
地上的兽主除了偶尔抽动两下，没有了其他动静。
“我可是不会背叛乌萨斯的。”
“和你那种自我欺骗不一样。”
“我甚至是乌萨斯的本身。”
黑雾从她身上的伤口处涌出，量极大，浓郁到化为液体，淹没了室内，一直涨到德丽莎的胸口。
地上的尸体被黑色的潮水吞没，什么都没有剩下。
精致的装饰化为虚无，潮水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这就是皇帝的计划，看到了吗？这改变乱世的力量。”
“它会吞没卡西米尔，没过龙门，最后甚至将整个拉特兰淹没。”
“会很有趣吧？”
潮水淹没了切利妮娜，那手掌松开，她于潮水中陈默。
无法上浮，无法挣扎。
她透过半透明的黑水，看着自己婆婆的尸体被溶解。
真是，抱歉啊。
可下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在第二次就知道了。
当她再次见到曾代替她去死的友人。
当她飞奔过去拥抱对方时。
被对方用手铳指着头，威胁着不要靠近。
她被怀疑，因为她的情绪，因为她的记忆。
她做不到对他们一无所知。
但她再也不能融入进去。
你知道了结果，你试图拯救他们，却被他们永远排斥在外。
她累了。
但黑水没有溶解她，甚至缓缓散去。
不，说不上缓慢，当她离开潮水的一瞬间，室内的所有雾气都被逼到角落。
紧贴着墙壁，就像是重力被人倾倒。
“轰。”
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满身都是血的犹大踹开了大门。
“看来你的心情不太美妙。”
犹大没有理她，先手将被砸进地里的狗子用黑雾抓过来。
但当她用黑雾抓向切利妮娜的时候却被德丽莎同样用黑雾阻止。
“她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呢~咱可不能让你随便就把她带走了。”
切利妮娜抬头看着犹大，眼里满是委屈。
看着那张熟悉的黑色面具，安全感就已经爆表了。
“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缓缓的拔出沾有血迹的刀刃，激烈的摩擦声在室内回荡。
黑色的潮水被压制进墙壁里，那只海鸥无法保存它原本的样子，被迫落回德丽莎的头顶。
“你确定你要让皇帝的谋划毁于一个小鲁珀吗？”
她歪头，走到切利妮娜身前。
黑雾将她的衣物修补，此时的穿着和切利妮娜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淡蓝色的眸子带着不屑，但嘴角的微笑依然礼貌。
但下一瞬间，犹大消失，再次出现就已经是在德丽莎身前。
按着她的脸，将她砸在地上。
她头顶的鸟失去重心，挣扎着飞起，啄向犹大，却被她一脚踹开，飞进墙壁前的潮水里。
“那是，陛下的，旨意。”
每次停顿，都将德丽莎提起，然后再次砸下。
切利妮娜无力回头，但是也可以从地面的震动中猜到后面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那是，陛下，要我，留下，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来阻止我！！！”
“轰。”
那震动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停止，亲王蓝紫色的血液在一地红色中非常显眼，被溅到切利妮娜眼前。
“哈，哈，哈。”
她停顿着笑着。
“轰。”
承重柱再也不能支撑，破碎着倒下。
“你赢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
“但你要保证她不将皇帝的安排说出去。。。”
切利妮娜感受到一双带着手套的手抱住了自己，将自己转向亲王的方向，然后放下。
“你知道吗？我可以坐在你的位置上的。”
切利妮娜看着随着犹大话语逐渐开始发光的面具，意识到之前看到的东西不是错觉。
她摘掉手套，将那浸满不明液体的手套扔到地上。
面具开始融化，眼睛处的黑色已经消失，发出红光。
铁水流下，在地板上被冷却。
那金色的竖瞳看不出喜怒，只能感受到威严。
“好，所以你要干什么？杀了我？”
她看着德丽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坐起，伸手将自己头摆正。
“你（de）做（ki）得（ni）到（da）吗（na）。”
黑色的潮水摆脱了限制，扑向犹大。
从那竖瞳里依然看不出惊慌，只是金光更加明亮。
整个面具被融化，切利妮娜甚至能看到那张脸上的烧伤痕迹在不断自愈。
在潮水到来之前，那张脸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脸色平淡，没有一丝意外。
在明亮的环境下，切利妮娜才看出那张脸的美丽。
挥刀，只是单纯的挥刀。
潮水被斩断，无声的崩解发生。
它本应该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但切利妮娜什么都没有听到。
触摸自己的耳朵，将手拿到眼前，只看到黑色的液体。
随后，听觉恢复，潮声荡然无存。
“我将融毁，这是最后的警告。”
“异端。”
。。。。。。
“好吧好吧，带她走就是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碎石堆里传出，但却见不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哥哥。”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切利妮娜不会感到可爱，听着这种动机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有人因为被砍了一刀就内心崩溃，气的又哭又闹呜呜呜的要去告状，好可怜呢。”
语气没有起伏的说出了那句话，碎石堆中的哭声消失，只传来阵阵抽泣声。
犹大不在理会，走了几步拖着扎罗的后腿，走向切利妮娜，将这只大残的狗子塞进她的影子里。
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抱起切利妮娜，走出大门，走上那无尽蜿蜒的楼梯。
走上楼梯，大门关上，楼梯间里再也没有光源。
凭借着进化后的夜视能力，切利妮娜勉强能看到东西。
看着那深邃的漏洞，以及底下那一大片碎石，她感到浑身恶寒。
“我早跟你说过要注意，没想到今天真的有人闲的把底下那个不能换水的臭水池搬走了。”
她说着，走过一个个灯台没有点亮它们的意思。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不会感到悲伤，只有愤怒。”
犹大随意说着，即使没带面具，脸上也依然看不出情感的变化。
“所以我狠狠的揍了那个亲王。”
“所以我现在要问你，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切利妮娜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好吧。”
犹大也不再追问，继续攀登着楼梯。
“有些在阴暗之处的事情，没有人需要知道。”
“我明白。”
“那就好。”
她们走到了尽头，阳光照在切利妮娜的脸上。
亲王的寝室连天花板都被掀开，到处都是血迹，以及某种东西的肢体。
从衣服的碎片勉强可以看出，这一切都属于那个女仆。
能够硬拖自己母亲三分钟的女仆吗？
“别多想，只是比较耐砍，她还没有死。”
“好吧。”
她抿了抿嘴，哪怕嘴唇再也不会感到干燥。
刚刚在下面的时候，当犹大触碰她额头的一瞬间，脑海中的低语就被抹除。
她对于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身体被缠上了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
自己。。
皇帝的血统。
自己的血。
犹大。
“你应该获得这些。”
“你也不再是棋子或者替代品。”
“明白你的定位。”
犹大说着，走到大街上，没有放下手中的切利妮娜。
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一部分的巡逻队和贵族。
他们看到犹大时，本来还有些质疑，但还是立刻将头低下，表明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犹大没有带面具，就那么抱着切利妮娜走在低下头的人群中。
救援队低着头从她们身边跑过，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真理被处以绞刑，她会被燃烧，但不会被抹除。”
“你不应该忘记她。”
她凑到切利妮娜耳边轻声说着。
“我不会多问，我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
“你也不需要告诉我。”
德丽莎就是个废物，本来以为没什么事了，她居然还能玩脱。
如果不是她动手快，这几十年的准备就全部完蛋。
没想到那个老人能看那么远，看的那么清楚。
“你可以试着将它藏到更远的地方，但每个人都会知道。”
老人曾对着她这么说过。
“你不需要忘记那悲伤，你需要忘记那愤怒。”
“可我已经不想被那种感受折磨了。”
她说着，脸上和犹大一样的平淡。
“但是那个亲王还不能死，你要对皇帝负责。”
“皇帝已经将自有给你了，你需要先报以忠诚。”
“先？”
“啊~啊~先。”
如果有什么人看不顺眼，以后都可以砍。
但是不能在现在。
“你要铭记那悲伤。”
“死亡从来不是尽头。”
“遗忘才是。”
新的一天才刚刚到来，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变多。
他们偶尔有人好奇，会看犹大两眼。
犹大没有带着面具，所以她选择全部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