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污垢的存在
在很久以前,在那次复国的祭祀上。
巨兽,祂看到了人们藏在祭品中的武器,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决心。
当那些人与祂刀锋相对,祂居然没有感受到愤怒。
有的,只是一丝好奇。
人类的不尊重,对自己的挑衅,以及本能感到的愤怒,都被一个画面压了下去。
假如,这些人,真的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好奇催促着这条孤独了数千年的巨兽,让祂宽恕了人类的冒犯,让祂对自己的同胞露出爪子。
直到最后,这片大地上,只剩祂一只巨兽。
祂有后悔吗?亲手送着一位位同胞离开,亲眼看着祂们远去。
看着那些软弱的人类,用尽各种方法,将那些巨兽压在一座座山下。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祂从用肢体拼杀,变成了在一旁旁观。
因为这场战争,已经用不到祂了。
在人群之中,那个名为炎的人,受万人敬仰,就和之前的祂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种敬仰,确实出自于人们的内心。
他在地图上画下了几笔,将这张地图分发给这片大地上的所有巨兽。
那些巨兽原本都和祂一样不屑一顾,但是,当炎带着军队封杀了一个个同胞后,祂们开始聚集,向着这个新生的帝国发动最后一次攻击。
岁本来认为,人类就到此为止了,或许,他们需要自己的帮助。
但是,战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碾压。
当炎用自己的佩剑斩下了第一颗巨兽的头颅,其他的同胞就四散而逃,乖乖的离开了炎画下的领域。
随后,炎,将他还带着血迹的宝剑,指向了这条,最友善,最强大,最孤独的巨兽。
‘受命于天,多么古老的笑话。’
巨龙的翅膀开始无力,祂再也飞不起来了,庞大的身躯坠入肮脏的沼泽地里,永远的闭上眼睛。
周围的同胞冷眼看着祂的生命流逝,随后又因为炎的到来畏惧的离开。
最后一刻,祂的眼中,是怎样的感情呢?
在那个沉重到再也提不起来的眼皮后面,是欣慰,还是怨恨呢?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正在这个身体内被提出。
‘我是谁。’
炎驻足观望,等待着这个老友,为他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那一天,是除夕,第二天,也就是一月一日,精壮的男子从污秽中站起,他是岁的武艺的化身。
当与炎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了自己的义务。
二月二日,第二个人从泥泞中站起,虽然不像他的兄长一样开朗,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郁,但代表的确实是岁的智慧。
他的兄长和炎依旧是热情的迎接了他,炎亲手为他披上了外衣。
三月三日,一直到十二月十二日,最终,岁的身躯,一共孕育出了十二个强大的人类。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长处,也有特有的性格。
同时,他们都自愿的服从于炎的安排,这也就是炎国的十二只岁兽了。
岁的身体中的精华已经尽数消散,在孕育了那十二个精粹后,巨龙的身体中只剩下怨恨和污浊。
炎和十二只岁兽又等待了一年,再没有新的同胞诞生。
随后,这里被炎设定为祖地,里面埋葬着他的一位老友。
至于是谁.....没人知道。
这一日,当炎国再次开始动荡的时候,一位穿着黑袍的身影来到了这片泥泞的沼泽。
腥臭的污水没过了脚踝,她一路走到了沼泽的最深处。
伸出一只被笼罩在袍子下面的手,一个白色的光球被投入了这座沼泽中。
巨龙的遗骸分崩离析,但对这里的污染却没有停止。
祂的愤恨转变成了最凶猛的剧毒,不断腐蚀着这个沼泽。
理论上来讲,这里不会有任何生命的诞生。
但是,当那个光球沉入水中后,却开始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我是谁。’
经过了数百年的沉淀,这个问题瞬间便被给出答案。
污水开始流动,污浊从四周开始聚拢,这片沼泽居然奇迹般的开始变得清澈。
最后,沼泽变成的池塘,浅浅的一层水下,那颗光球正在奋力的涌动,试图从污泥里脱出,来到外面。
穿着黑袍的人蹲下,袍子被泥泞浸透也没有在意。
双手伸进泥里,抱住那个新生的生命,将它抱出水面。
那个生命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看到的,就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或许,这就是美吗?
它这么想着,也在这一刻被赋予了身体。
与那人没有不同的脸出现,龙角上的污泥还在向下滴落,龙翼无力的摊开,浮在水面上。
身体被鳞片一样的物体遮掩,泥泞依然不肯放她离开,固执的缠绕在她身上。
“谢....谢你。”
瞬间学会了外界的语言,她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谢谢你,愿意从这个肮脏的地方,救我这个被所有人嫌弃的失败品。”
眼中带着谨慎,但依然将自己的身份说出,生怕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再次被遗弃。
“我什么都会做的,所以,不要在关我回去了。”
虽然贪恋着阳光,虽然她的本能让她不自觉的释放她自己的污浊,但她还是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似乎想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恳。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那人问着,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叫.......鸩。”
似乎是害怕对方会因为不能给自己起名而遗弃自己,她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个名字。
“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呢。”
那人说着,将满身泥泞的她贴身抱着,一只手还不断的为她整理着头发。
“那....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欣喜暂时压住了惶恐,她试探着开口问着。
“我呀~,叫做鸠。”
刺痛将她从美梦中唤醒,她低头,一个红色的晶体刺穿了她的胸部,此刻正缓缓被吸入她的体内。
“你说,这个字,是不是更美丽了呢?”
松开手,看着那只幼兽痉挛着倒在泥泞中,鸠站起身,目送那只幼兽最后一点神志远去。
“苦了你了,明明是最害怕孤独的小妹,却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几百年。”
伸手将那双带着诧异的眼睛合上,黑袍失去了支撑,掉在泥地上。
“连仇恨都不敢生起,只是不断的想着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幼兽的眼睛睁开,诚挚已经被怨毒和疯癫占据。
“这样吧,你不敢做,我就替你来。”
她站起身,脚下刚刚清澈了没一会的池塘被紫色渗透。
“同样的,你就乖乖的背负我的名字吧。”
一步步走出,踩在泥地里,紫色的官服在她身上浮现,剧毒的圈子随着她的脚步展开。
“不得不说,来到外面的感觉可真好。”
用手遮盖着阳光,她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