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海之遗孤
“你有没有那么一种感觉？。”
白发了乌萨斯结束了自己的长途跋涉，但她到达的目的地却并不是卡西米尔。
她坐在岸边不规则的礁石上，一对小短腿还能勉强接触到水面。
海水随着她时不时的触碰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感觉我和你印象中的那个样子，差的很多。”
她仰头看着天空，在她旁边的水面上，一颗属于某只人鱼的头突然冒出水面。
“但我可以感受到的。”
海沫说着，在感受到自己熟悉的那种气息之后，她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游上来了。
“您就是我的母亲，这点是不会有问题的。”
脆弱但是坚定的语气，头上生长着鳞状的角质层像是在水中漂浮一样上下飘动着。
身为阿戈尔人天生就很出色的容貌，加上犹大的特殊照顾，她的颜值绝对可以在这片大地上排到前几。
只可惜犹大的特别关照毁掉了这个少女发展的资本，钢板一样的绝壁将这位少女的未来狠狠毁掉。
但无所谓，贫乳才是人间至宝。
头发被海水浸透，贴着身体，下半部分则是在海水中摆动。
几丁质组成的外骨骼只覆盖了几个不能过审的部位，剩下的部分则交给这位少女尽情的展示。
当然，这些美好的形容也就只能停留在上半身了。
在这一具可以称之为完美的躯体之下，本应是双腿的位置，被扭曲又巨大的海嗣组织代替。
那看上去就很沉重的庞大肢体一直向深海中蔓延，竟然看不到尽头。
而在那肢体上面，生长着许多像是枝条一样的枝节，迎合着海流的波动，无规则的摇晃。
“虽然很高兴你能够这么说。”
德丽莎将自己的脚伸到了海沫头顶，抚摸着她被海水浸透的头发，手上还拿着没来及放下的长筒袜和高跟鞋。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海沫看上去很顺从，将自己的脸颊贴向德丽莎的脚脚。
“之前一直来看你的那个人，虽然也是我，但是并不是我，而且也已经被我杀掉了，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更好的杀死她。”
德丽莎侃侃而谈着自己都可能没有完全理解的话，但她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完整的传达过去了。
“算了，这么跟你解说吧。”
在说完了那么长的一句话之后，德丽莎自己放弃了用自己的话将形势解释清楚的想法，并且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你其实并不在意，究竟是哪一个我来到这里看你，对吗？”
听着德丽莎的话，海沫示好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哪怕就算是刚刚，德丽莎说出是她杀了犹大的时候，她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就是了。”
德丽莎笑了，她用脚趾夹住了海沫的头发，看上去无力的动作，却将海沫连带着她身下那一具庞大的身体一起提起了一点。
“因为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你。”
她低下头，真诚的直视着海沫，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她就这么看着，看着海沫脸上欣喜的笑容僵住，表情变得像是莫名其妙的被主任抽了一巴掌然后舍弃掉的可怜小狗一样。
“就像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一样。”
她松开脚，海沫落入水中，身体砸起一大片浪花。
．．．．
“我想，你应该也差不多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吧。”
等到海沫再一次的浮起，德丽莎才开口说着。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不等海沫点头回应，一双手臂不容拒绝的将那个下半身是海嗣扭曲躯体的少女抱入怀中。
“在你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的。”
德丽莎用脸蹭去海沫眼底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同时轻声说着。
“我没有生过气，所以，这一次，你要听我的话，好吗？”
．．．
“好。”
那人鱼发出的声音并不甜美，甚至可以说是很嘶哑。
但是，无论是谁听到了这一个字的回答，都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感情。
欣喜。
“安心的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不是吗？”
轻抚着这位早就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少女的头发，德丽莎将其缓缓放回到水中。
海沫乖巧的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就似乎刚刚的悲伤和抗拒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顺便啊。”
德丽莎站起，黑色的火焰将自己的鞋和袜子烧掉，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在为我准备上千军万马。”
海沫挺身低头，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向着德丽莎离开的方向行礼，而在她身后，无数扭曲的怪物也同样从海中依次浮出，对着德丽莎离开的那个方向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谁是海嗣的根源，谁是海洋的君主。
那一顶该死的皇冠究竟在哪里？
都无所谓了，海洋中被任命为公主的那个人已经代替这片大海做出她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她在心中，早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自己曾身为人类时的记忆。
正因如此。
她才会对那个拥抱那样熟悉。
“让它浮上来吧。”
她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无尽的怪物传下了自己的命令。
阿戈尔的城市，本来应该成为自己的家的地方。
那自称是世界上最豪华，最先进的国度。
那个曾经被击落，但却依然存在，在漆黑的深海始终发出光亮的国家。
每个阿戈尔人都应该为这个国家而感到自豪。
但海沫不会，因为她从来没有去到过那里。
就如同现在留在大地上的大部分阿戈尔人一样。
因此，她曾恨着那个地方，也向往着那个地方。
她曾在海底目睹过那个国家的繁华，即使直面静谧，至今也依然挺立。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个未曾回到过的家园献祭给那个曾在自己最无力的时刻将自己救起的母亲。
那个，在最初的时刻，就爱着自己的母亲。
阿戈尔人，沾染过神明的伤口。
他们值得这份罪孽。
在穹顶旁，扭曲的生物褪去了自己的伪装，从海中看，那不断散发着光辉的城市被突然出现的点点阴影遮盖。
海沫伸出自己的右手，同时一柄骨骼组成的利刃在自己左手上不断增长。
他们配得上，这崭新的面貌。
那远超泰拉科技的不明透明固体穹顶在无数的海嗣面前连半秒钟都没有扛住，浸满海嗣分泌物，那腥臭的海水，裹挟着巨大的碎片向着这座自称打败了静谧的城市落下。
“曾几何时，我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
海沫说着，眼中代表着神性的金色光辉不断淡去。
“同样．．．污浊的秽物。”
骨刀穿透了皮肤，但流出的血液却并非金色，只是单纯的红。
那足以令海嗣感到疯狂的，阿戈尔罪人的血。
但那滴血却并没有落入海中，它听从海沫的安排，在半空中飘动。
“我，献上，我那令人感到骄傲的种族。”
她双手合十，虔诚的说着，同时，一圈暗紫色的波纹以漂浮在她身前的那滴血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她的母亲想要千军万马，那她就要准备。
将整个伊比利亚的生物，整个阿戈尔的种族全部献上，变成和她一样美丽的物种。
应该没有问题吧？
在阿戈尔城中，地狱般的景象在不断上演。
仅存的猎人不足以冲破大批量海嗣的包围，他们不得不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异变，一边试图在几乎将海洋填满的海嗣中找出一个可以喘口气的空缺。
他们真可怜，连武器都没有拿呢。
漂在一群海嗣旁边，海沫静静观赏着下面海域中发生的游戏，在心中这么吐槽着。
海嗣没有杀掉这里任何人的打算，在经过一段可以称得上幸福的痛苦之后，不管这些阿戈尔是否愿意，他们都将转变成另一种的生命形式。
一种，海沫所熟悉的生物。
她愣住了，随后向前伸手，挡下被投掷向自己的鱼叉。
阿戈尔制造的矛头甚至没有刺破她的手掌。
“他们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哦？”
她看着那个将鱼叉投出的阿戈尔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她并不在乎。
握住鱼叉上缠绕的锁链，突然的发力将那个阿戈尔人瞬间拉扯到眼前。
“勇敢但是鲁莽的猎人，我会将你的上下半身变成不同的生物。”
她轻声宣告着，指尖顺着水流划出，那名猎人平整的被分成上下两半。
连带着它身后的城市一起。
被破片剁成两截的阿戈尔幼童在哭喊中从身体上长出触手，疯狂的摆动试图连在一起。
颇有成就的学者终于找到了她论文中的武器，对海嗣使用后才发现毫无作用。
执政官所在的高塔已经被海水淹没，楼体正不堪重负的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
在可以看到大陆架的落地窗前，她扣上了自己珍视的全家福，随后海水和海嗣突破了脆弱的窗户。
令她比自己失踪已久的直系血亲更早的，被转化成了那种崇高的生物。
．．．．．．
“劳伦提娜？”
艾丽妮的轮椅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有些疑惑的问着。
“．．我没事。”
她捂着嘴咳嗦了两声，随后恢复正常。
“就是突然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样。”
她将手背到身后，看着艾丽妮将信将疑的转过头去。
而在她背到身后的那只手上，红色的血点之间，流露出了片刻的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