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白衣终成空
大楚,央乐宫。
苏野一席白衣,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孤身一人傲然而立。
文武百官位列两旁,目光中尽是讥讽与畅快。
十年!
整整十年!
白衣宰相苏野,犹如泰山悬空而挂,恍如煌煌大日,压得衮衮诸公喘不过气来。
上到朝堂文武百官,下至江湖正魔两道。
谁人不闻,白衣之威?
那是无法想象的风华绝代。
这十年,苏野将楚暮雪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生生推上了大楚女帝的位子。
不服者甚多。
然。
十年间,不服者尽死!且族灭!
无数腐骨败尸,铸就了白衣宰相苏野之威,虽喜好一身白衣,可他人私下却经常将其成为血衣宰相。
天下何人不叹,女帝楚暮雪的气运。
不过十年前,于刑场随手救下的一名罪臣之子。
如今竟然将她一路推到了女帝之位。
以一人之身,压得整座朝堂抬不起头来。
重臣,藩王,巨擘……
都不过是狂风下的枯叶,摇摇欲坠。
但就在今天女帝登基之日,她却亲手罗列了苏野三十六条罪状。
罪不容赦!
按律当株!
“苏野,你可知罪?!”
朝堂之上。
女帝楚暮雪面容威仪,声音冰冷得宛如令人如坠九幽,不带有一丝情感,将三十六张状纸朝着下方的白衣扔去,眼眸冷漠到了极致。
四周大楚群臣面露窃喜,心中畅快不已。
这威压整个大楚朝堂的白衣宰相。
也有今天!
不过也有些许大臣面露不忍之色。
没有苏野,楚暮雪怎么可能登临九五?又怎么可能像今天这般风光无二?
先皇在世之时,楚暮雪意欲参与到夺嫡之战中,引起群臣叱骂,言大楚立国以来,从未有女子登基的案例,被世人所不允。
且一名女子,又怎可担当君王大任?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苏野一人于朝堂之上舌战群儒。
孤身辩驳上百文臣,最终辩得满朝哑口无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
先皇方才允许楚暮雪参与到夺嫡之战中!
后来,先皇逝去。
九龙夺嫡,各大军队冲至皇城之下相互杀伐,烽火连天。
楚暮雪在皇宫之中风雨飘摇,摇摇欲坠,险些死去。
是苏野带着一手建立的锦衣卫在最危急的关头驰援,诛灭九龙,杀得血染青天!
此后更是一路踏着鲜血,将楚暮雪扶至帝位!
可是如今。
楚暮雪却亲手罗列三十六条罪状,要置他于死地,可谓鸟尽弓藏,甚至是清算。
这太令人心寒了!
见苏野没有言语。
刑部尚书李绍走出一步,高声道:
“罪臣苏野,你陷害忠诚良将,诛其九族。”
“杀害陛下九位兄长,动摇国体。”
“建立锦衣卫,监察文武百官,操控大楚江湖,妄图谋反谋逆……”
一项项罪责响彻在朝堂大殿之上。
不知多少大楚之臣振奋无比,面露喜色。
这盖压大楚朝堂上空的白衣。
终于要在今天陨落了吗?!
然而。
一身白衣的苏野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轻蔑与洒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夺嫡之战本就残酷无比,注定充满血腥。
为了将楚暮雪扶上帝位。
他杀遍不服之臣,杀得世家大族人头滚滚落地,尸横遍野,一人背负了所有骂名,世人皆言他杀性过重,殊不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楚暮雪。
如今,她却用这些罪责来审判自己。
简直可笑!
但苏野仍然不可避免的一阵恍惚,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一年,大雪飘零。
他以罪臣之子的身份被带上刑场。
在行刑之际,还是小公主的楚暮雪救下了他。
问他是否愿意助她夺嫡,功成之后这天下一人一半。
尽管苏野知晓大楚史上从未有过女子登基的案例。
却仍旧凭借一己之力,强势插手九龙夺嫡。
将她推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帝位!
可就在这登基之日。
她却想要一心赐死自己,用以稳固朝堂与安抚百官皇亲、世家大族之心。
或许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
可楚暮雪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仍旧让身为穿越客的苏野感叹不已。
没有想到自己陪同十年风霜,一路生死相随的楚暮雪。
会这般冷酷无情!
不过好在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早已留好后手。
这大楚,这楚暮雪。
想要定他的生死。
还不够格!
当三十六条罪状宣读完毕之后。
楚暮雪冷漠无比,高声质问道:
“罪臣苏野,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证据确凿,令人发指。”
“今日朕判你凌迟处死,可有异议?!”
当说完这句话后。
楚暮雪心中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苏野太妖孽了,白衣宰相之名更是威震天下。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隐隐超出了她这位大楚第一位女帝!
功高震主之事,她又怎能容忍?
更何况,这天下需要长治久安,需要走上她认为的正轨。
想要达成这一切。
需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需要给世家大族一个交代!
苏野,赫然正是最好的交代!
“朕让你风光十载,如今也到你以性命报答我的时候了!”
楚暮雪心中如是想着。
觉得自己能够登临九五,苏野的作用并不大。
但她,却让苏野从一个罪臣之子。
变成威压朝堂的白衣宰相。
今天,他也该以性命来报答自己了!
也就在此时。
“报!”
一位内侍高喝着,骑乘着马匹一路闯至央乐宫前,翻身下马后又急匆匆的闯进大殿,猛地跪在殿前:
“启禀吾皇,燕国使臣求见!”
燕国使臣求见?
一时间。
无论是楚暮雪还是大楚群臣,双目全都一凝。
因为对方来的时机太巧了,刚刚好是宣判苏野凌迟处死的时候。
他们不得不多想,因为苏野的威名真的太盛了,将整个大楚朝堂上的官员杀得轮番换了个遍!
换句话来说。
那就是他们畏惧苏野!苏野必须得死他们才能安心!
“宣!”
在犹豫几分之后,楚暮雪仍旧选择了在此时召见燕国使臣。
她倒是要看看。
燕国使臣在这个时间到来,究竟抱有怎样的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