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安贵人吉祥
从寿康宫出来,仿佛殿外天地就是隔世。
掀帘子出来的一瞬,一股寒风迎面吹来,劈头盖脸的,让安陵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霜雪在寒风中迎了上来,将手上的团绒对襟斗篷披在了安陵容肩头。低声说道,“小主。”
安陵容方始定了定神。
自太后开始盘问兰芳,便有人将霜雪打发到了殿外。
“站这么久,冷吧?”安陵容攥过霜雪的手,才发现霜雪一双手早已冻得似冰块般冰凉。
“回小主,奴婢不冷。”霜雪赶忙将手从安陵容手中抽出,生怕将寒气过了给安陵容。
安陵容深深看了霜雪一眼,眼眸中满是歉意和满满的心疼,这姑娘跟着自己从来也没受过什么赏,倒是苦出了不少。
霜雪不知安陵容心中所想,只道是刚刚殿内太后的一番训话让安陵容受了不少责罚。见安陵容不再开口,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安陵容一路回了寿三所。
回到了寿三所的安陵容,任由霜雪伺候着卸了钗环妆面。又由霜雪伺候着洗漱完,直到坐在床榻上,才喃喃的说了一句,“霜雪,咱们要换个活法了。”
霜雪迷蒙中没有听得清楚,再想问时,却见安陵容已安稳睡下。方觉得大约是小主今夜受了训责,有些疲累了。她自己也是提心吊胆了半晌,终于还是在安陵容榻前和衣而睡了。
——
翌日,晋封安陵容为安贵人的圣旨传遍六宫。
安陵容因暂住寿康宫,因此苏培盛特意揣着圣旨跑了一趟寿康宫。
而安陵容也与其他嫔妃受封不同,接旨后并未直接去景仁宫叩拜皇后,而是先去寿康宫正殿,叩谢了太后。
当然,这些个不同之处也跟着册封安陵容的消息一道传遍了六宫,成了后宫里新的一段口舌。
圣旨上说,安陵容温婉娴淑,先是为太后侍疾有功,后又不辞辛力做了南山祭祀的绣卷,为皇后分忧,此心赤诚,因而予以嘉奖。
除了晋封了贵人,一应用度都赏了一遍。这寿康宫安陵容自是不会常住,因而苏培盛办事也十分周到,只挑了几匹花色鲜艳的适合春日的衣裳送了过来。
苏培盛是瞧得准风向的,因着前头徒弟们也算受了安陵容的一些恩,现下更是殷勤,见了安陵容接了圣旨,脸上堆满了笑,躬身说道,“安贵人,皇上特意叮嘱内务府挑了上好的缎子给您,又担心内务府办事不够妥帖,特意着老奴去内务府瞧着内务府点算清楚才给送过来的。皇上还特意交代了,安贵人面若桃花,着粉嫩之色定然好看。”
安陵容笑着一福。苏培盛赶忙躲开,“奴才怎么能受您大礼呢!”
霜雪机灵,从袖中取了锭银子快速塞到了苏培盛手中。苏培盛笑着收下,并无退让。
苏培盛借着闲聊恭维有意提点安陵容,这份好意安陵容自是要记在心里的。因而也不顾苏培盛推让,依旧问问福了一福,“劳烦公公大老远的过来传旨,陵容感激不尽。”
本就是分内的差事,如今即受了礼,又收了大赏,苏培盛心下美滋滋的。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位安贵人与从前延禧宫之中认识的不大相同了。
不过苏培盛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也是个老狐狸了,这同与不同自然与他并不相干。因而笑呵呵的拜别安陵容,带着小太监们回去复命了。
安陵容听的真切,苏培盛有意在提点她,皇帝特选了鲜亮的布料,就是为了衬她。
衬什么呢?自是要衬她做了贵人的春风得意咯。
今日之后,她便要做六宫中最夺目的那个嫔妃了。
——
景仁宫。
今日内务府准备的瓜果样式分别丰富,剪秋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手中各托了一个大盘子。
皇后附在案上,正抄着一部金刚经。剪秋看偷偷瞄了一眼,这部经文是用梵文书写,剪秋不认识梵文,也不知皇后抄到了哪里,便示意拖着果盘的宫女站在近旁候着。
剪秋自己则是面上带着笑意,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一边帮皇后研墨,一边悄悄的观察着皇后的神色。
皇后知是剪秋,眼眸也未抬起,“苏培盛回到养心殿了?”
剪秋心下一悬。皇后素日写字最是图个心境祥和,有时她在一旁候上半日也不曾被皇后发觉,不想今日皇后却如此敏锐,可见心绪并不平静。
“回皇后娘娘,苏培盛已经回到养心殿复命了。”剪秋小心答道。
“苏培盛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办事向来麻利。寿康宫可还有别的消息?”皇后依旧低头抄写经文,似是不经意般问了这么一句。
剪秋马上会意,赶忙打发了其他宫人出去,低声答道,“晋封安答应,哦,现下是安贵人了。晋封确是太后的意思,反正也是个未承宠的嫔妃,皇上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不想拂了太后的意,便答应了。”
皇后低头,嗯了一声。
剪秋继续说道,“听闻这次晋封安陵容……”剪秋还未说完,被皇后冷冷一记眼神喝退,赶忙改口道,“听闻这次晋封安贵人之前,皇上曾带着华妃去拜见过太后,听闻那日华妃从寿康宫出来时,面色并不好,似是那时候太后便有晋封安贵人的意思了。”
皇后听闻,摇摇头,轻笑道,“华妃这个脾气,真是硬得很。”
见皇后神色不差,剪秋小心翼翼,低声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这次去打听,还听到另一件事。”
皇后瞧了剪秋一眼,神色莫辨,“说吧。”
“回皇后娘娘,奴婢听闻前日寿康宫里又牵扯回了当年毓嫔的事。据说,当时安贵人也在…”剪秋说着,眼神快快扫过皇后,犹疑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皇后顿住笔,抬头问道,“太后怎的会突然想起毓嫔的事?”
剪秋摇头,“寿康宫的人嘴严实的很。奴婢也是费了半天功夫才打听出这个的。再多,便问不出来了。”说着,剪秋试探道,“您说,太后突然提及毓嫔,可是意有所指吗?”
皇后缓缓放下手中天元紫毫,眉心生出几道纹路,“不会的。论起来本宫还要叫太后一声姑母。怎么算也是内家的亲眷。本宫和太后是真真一条船上的人。不必妄自担忧。”
说着,将抄了的经书交给剪秋,淡淡道,“送去给高僧做个法师吧。对了,本宫许久也没去探望过太后了,你去备些补品,明日一早咱们去给太后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