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人自有妙计
北山，枣林。
《本草纲目》记载“酸枣味酸、性平、无毒，主祛邪气，安神养心，平胃气，通七窍，助十二经，补中气，增津液，久服轻身延年。”陌野的酸枣，一般是收获后上交皇庄，大部分用于制作药材销往全国各地了。
苏青青扶着肖慕言的手从牛车上跳下来，抬眼望去，山脚下连绵的酸枣树挂着红彤彤、青青的大酸枣，酸枣隐没在青绿、金黄的树叶下，一阵风吹过，偶尔显露出来。
越靠近山坡中央的酸枣树颜色越黢黑，看来着火点就是在山坡的中部。
吴管事走在最前，肖慕言走在苏青青前面几步，伸手拉着苏青青登山，赵安民走在最后面。
随着脚步离烧毁的酸枣树林越来越近，苏青青逐渐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只见前方的失过火的树林正中央的几棵酸枣树已经被烧塌了，断裂烧焦的树枝掉落在地面上，周围的树也都被燎的东倒西歪。
苏青青在残存的树桩前停下，低头看了看，对众人道：“这里应该就是失火点了。”
众人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肖慕言蹲下身，伸手捏了一点脚下的泥土，闻了闻，蹙起了眉：“是火油的味道。”
吴管事叹了口气，道：“原来是有人刻意放了火油，怪不得在这刚下完雨的夜里还能烧起来。”
苏青青透过酸枣枝丫往山下看去，只见这个方向能够看到两三座山脚下的守林人窝棚，她指了指窝棚，道：“你们看，从失火点往下看可以看到至少三处守林点，纵火之人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上山纵火且不与前来纵火的人相遇，说明他非常清楚什么地方有人看着。”
肖慕言蹙眉，道：“这么说，是熟人？”
“不错。”苏青青点头道：“我认为纵火之人不是看护酸枣林的人，就是经常来这里的村民。因为如果是可疑的生人的话，守林人早就上报过了，哪会由得他到处乱逛？”
“青青姑娘说的有理。”吴管事佩服的点点头，对赵安民挥了挥手道：“去，叫巡夜的赶紧查查，最近都有什么人来过枣林。”
赵安民应了一声，又匆匆下了山。
吴管事望了一眼赵安民下山的身影，又转头对苏青青道：“青青姑娘，方才你说要上来看我也带你上来了，可有什么办法能救么？”
“不急。”苏青青踱了几步，抬着头观察酸枣树。
靠近火点的酸枣树都被烧没了，火点附近的酸枣树也被烧的只剩下了枝丫，酸枣都掉在了地上。苏青青捡起掉在地上的酸枣，轻轻一捏，被烤的焦黑的酸枣皮肉纷纷落下来，露出了被烤干的酸枣核。
苏青青自信一笑，转身对吴管事道：“行了，之前没看见火场，我还没有把握。如今上来一见，这场火灾非但不是坏事，甚至还有可能让咱们因祸得福，我们可得好好谢谢那位纵火之人了。”
“谢谢他？！”吴管事有些惊讶，道：“大妹子，你是被这烟熏糊涂了么？”
肖慕言没有和吴管事一样质疑苏青青，反而有点护短，道：“管事，您先听听青青怎么说吧。”
苏青青捏着酸枣核，对吴管事道：“还好昨天下过雨，地面濡湿，这才没有将酸枣都烧成灰。方才我看了一下，越靠近着火点的酸枣被火烤的越焦，远离着火中心的酸枣也只是掉到地上烤干了。吴管事，你现在就去喊人帮忙一起收集这些掉落在地面上的酸枣，这些东西可是咱们翻盘的关键！”
吴管事狐疑道：“可是这些已经不能吃了，连药用价值都没有了，还捡来做什么？”
苏青青勾了勾唇角，道：“吴管事可听说过枣核炭？”
“枣核炭？”吴管事一脸懵，道：“枣核如何能用来做炭？”
“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去喊人吧。”苏青青将枣核往地上一丢，道：“还有，立刻去请泥瓦匠，咱们要在山下做一个炭火窑。”
吴管事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苏青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重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死马当活马医了，应道：“好，那就听你的！找人，搭窑！”
话音刚落，只见赵安民又探头上了山，吴管事又冲着赵安民喊道：“小赵，你再下去一趟，把庄里的婆子姑娘都给我喊上来捡酸枣，再去村头喊几个泥瓦匠，速速在山下盖一个炭窑！”
“啊？！”赵安民气喘吁吁，差点一屁股累瘫在地上，道：“我，我刚上来……”
“还不快去？”吴管事皱眉，佯装呵斥连吓带哄地把赵安民赶下了山。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赵安民便领着十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上了山。
“吴管事，我们还在家织布做活呢，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是啊是啊，都忙呢。”
妇人们被忽然叫上山，都有些不悦，但是也不敢对吴管事说的太明显。
苏青青望了一眼正在鞠躬道歉的吴管事，顺手接过面前妇人手中的篮子，对妇人们有礼貌地行了个礼，道：“各位婶婶、姐姐们，眼下正是农忙时节，若不是真遇上了难事，我们也不会让各位上山帮忙了。”
妇人们停止议论，纷纷对苏青青投去了目光。
苏青青恳切道：“想必为了这片枣林，各位婶婶的夫君一定起早贪黑的服侍着，眼看到了收获的季节，却被小贼故意纵火损伤，婶婶们的夫君一定很心疼吧。”
为首的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在这枣林干了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这产业壮大的，如今被人一把火烧成这样，我家那口子今儿气得差点起不来床，心疼死了！”
苏青青叹了口气，道：“如今枣林糟了难，今年上交的作物会比去年少了很多，要是上头怪罪下来，咱们的郎君会因为没有守护好枣林而首当其冲。如今我有一法子，可以填补一些损失，但是我一人忙不过来，所以请各位婶婶过来帮忙。”
另一个妇人感动道：“姑娘，你如此为我们着想，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这忙婶婶们帮定了！”
“是呀！帮定了！”
“帮定了！”
妇人们一改刚才抱怨的神色，纷纷附和起来。吴管事回头感谢地看了苏青青一眼，苏青青抬眸去看肖慕言，只见肖慕言也正用钦佩的目光注视着她。
苏青青干咳一声，脸烫了起来，道：“一会还请各位婶婶帮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酸枣捡一捡。这些酸枣都已经烤的很干了，一会捡的时候大家可以轻轻捻一捻，把烤脆的果肉和果皮去掉，然后把枣核收起来。”
“得嘞！”妇人们纷纷动手，弯腰捡起枣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