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添妆

苏青青接过包袱，在李婶鼓励的目光下轻解开包袱结。

包袱顶部放着一个小木盒，晃动时只闻环佩叮当，应该装了一些首饰，盒子下压着一袭玄色的衣裙，仔细一看像是东汉婚服的形制。

“这，这是……”苏青青眸色微亮，有些感动：“这是嫁衣？”

李婶摸了摸苏青青的头，宠溺道：“这几日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出来了。虽说式样简单了些，也没什么绣样，但也是婶子的一片心意。青儿，快去里屋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喜不喜欢？”

苏青青的眼眶有些濡湿，将包袱环抱在胸前，道：“您做的，不用试也喜欢！”

李婶无奈笑笑，嗔道：“你这丫头。”

惢娘看着此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笑道：“她婶子，蔓丫头，今晚一定好好留下来用饭，后日言儿和青儿成婚，还要你们作为娘家人上坐呢。”

“什…什么？后日成婚？”苏青青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们还要在这耽搁两天。”李婶揽着苏青青的肩，一手在苏青青鼻头宠溺地一点，道：“你瞧，婶子这是来对了，还能蹭着饭呢！”

苏青青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肖慕言，却和肖慕言的眼神碰上，一时间二人都红了脸颊，转开了脸。

惢娘不点破二人的羞怯，起身对李婶道：“她婶子，你和蔓丫头先在这喝茶，我去庄子里请人去镇子上采买成婚要用的东西。”说罢，惢娘扬了扬下巴，示意肖慕言和她一起离开，道：“言儿，你去通知和咱们交好的乡亲后日来吃酒，让青儿和婶子、姐姐在家好好叙叙。”

“是。”肖慕言对惢娘恭敬作揖，接着又对李婶道：“那我和阿娘先走了，青儿，照顾好婶子。”

“知道了。”苏青青应声。

肖慕言扶着惢娘出了院门，临走前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站在院中的少女。

苏青青也望着肖慕言离去的背影，见他回头，她抱着包袱，对他莞尔一笑，有风吹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桂花洒了一地，鼻尖充盈着香气。

一直到看不清肖慕言的身影了，苏青青才轻轻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李婶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道：“瞧瞧，这一步三回头，看来这后生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苏青青干咳了两声，嗔道：“好啦婶子，别拿我说笑了。坐吧，我给你们煮茶。”

“还喝啥呀？蔓蔓，”李婶招呼苏蔓蔓，苏蔓蔓狡黠一笑，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苏青青就往主屋走：“走，试试婶子给你做的新衣裳！”

“诶——我，我自己去!”苏青青挣扎着，但是抵不过二人的力气，只能绝望地被二人拖进了主屋关上了门。

“我自己会穿……哎呀！别解我腰带！”

“都是女人，你有的婶子我也有，害羞个什么劲儿？”

“不要！！——哎呀！！我的上衣！！”

“妹妹，这是姐姐给你做的心衣，你试试合不合身～”

“苏蔓蔓！！！”

一通挣扎过后，苏青青欲哭无泪地抱着肩，上身只套着苏蔓蔓刚给她套上的心衣。她们俩也太热情了，苏青青以为李婶只是做了嫁衣，没想到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做了新的衣裳，还包括内衣，也就是刚才苏蔓蔓给她穿上的心衣。

和现代的内衣不同，汉朝女性的内衣叫做抱腹或者心衣，意思是最贴近心脏的衣服。《释名·释衣服》中有记载：“抱腹，上下有带，抱裹其腹，上无裆者也。”抱腹上端有用细带子缝制的“鈎肩”，而她现在穿的心衣是没有肩部的细带子的，更像是一块抹胸，只不过这个抹胸长度到腹部，背部没有被包裹，而是用几条带子系在后面。

苏青青站在铜镜前，模糊的铜镜倒映出原主穿着心衣的刚刚发育的曼妙身形，满面通红。她不是封建，毕竟在现代也没有人能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吧——北方人除外。因为北方人以前洗澡不方便，经常结伴出入大澡堂子，大澡堂里没有隔间，所有人都是赤果相对的，所以人家早就习惯了。

李婶在苏蔓蔓的辅助下，苏青青穿上了李婶为她缝制的嫁衣。

苏青青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见她外披一件红色拖尾大袖衫，大袖衫的肩部绣着简单的圆形花纹，看起来像是玄鸟。外袍内穿着一件垂至膝盖的玄色交领深衣，深衣的领口也绣着玄鸟的花纹，腰上用黑底红边的宽腰带扎着，然后用玄色的衣带在腹前扎了个蝴蝶结禁步，深衣膝下外露着黑色下襦的裙摆，脚上蹬的是一双红色黑边翘头履，翘头履上还坠着两颗成色一般的珍珠。

“真好看，”苏青青望着镜中的自己，道：“婶子手真巧，几天就赶出了这身好看的嫁衣。”

李婶露出不易觉察的一丝难过，随后笑笑，道：“我着你家自然是不会给你备着的，所以擅自买了新布，缝缝补补做了件新衣裳给你，你不要嫌弃才好。”

苏青青对着小铜镜转了个圈，道：“嫌弃什么呀？陌野都说惢娘绣工好，我看这婚服上的玄鸟绣的也不差，和惢娘的一样好。”

“嘴真甜。”李婶宠溺地看着美滋滋照镜子的苏青青，拿出包袱重的盒子。

“过来。”

李婶将苏青青拉过来，理了理她的发髻，然后从盒子中拿出一根素银簪子，将簪子插在她头上。

“婶婶！”

苏青青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惊，连忙挡住发髻，道：“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您给我做了婚服就已经很破费了！”

李婶轻轻拿下苏青青的手，按着她的肩，望着镜中苏青青的眼睛，道：“一般咱们女子出嫁，都会穿戴阿娘或者祖母传下的首饰，寓意传承祖辈的福气。这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戴的头面，今天就送给你了。青青，我拿你当自己的女儿，这份嫁妆，你应该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