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命定之人

老道士眯了眯眼睛，摸了把胡须，道：“夙世上未了姻缘，今生则邂逅相逢，姑娘，这便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啊。”

肖慕言蹙眉，问道：“老先生，你和我娘子说什么呢？”

“哈哈哈！”老道士大笑，握着旗杆回身，一边迈着缓慢的步子一边道：“是耶？非耶？时也命也？哈哈哈！！”

苏青青不愿就这么放他离去，她跟着老道士道：“老神仙，您快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老道士笑而不语，一个劲儿往前走，只一会就转过了几个街角，苏青青在后头跟着，肖慕言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得立刻拦住了她，道：“青儿，别去，不要跟着陌生人走。”

苏青青被他拦着心里着急，但是又推不开肖慕言强壮的手臂，只能冲着老道士消失的地方大喊：“老神仙！你别走啊！我要去哪儿才能再找到你啊？！”

“云深处，水穷边。”老道士已经不见了，只听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缥缥缈缈，不知似真似幻。

云深处，水穷边？这是什么意思，啥时候了还当谜语人呢，谜语人滚出哥谭啊！！！

苏青青抿着嘴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气，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是放下了抓着肖慕言的手。

肖慕言双眉紧锁，道：“青儿，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认识刚才那个老道？”

苏青青刚才虽被他阻拦，但是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所以并未对他生气，只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走出来了，方才我在这不小心撞了老神仙，就和他多说了两句。”

肖慕言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问道：“你刚才说…回去，是什么意思？”

“啊？”苏青青装傻，道：“我…我说了吗？好像没有吧。”

“可是…”肖慕言还想问什么，只听后面葛掌柜唤了二人一声：“阿言，你们二人脚程真快啊，我不过收拾了个箱子你们就跑这来了。”

葛掌柜从街角走了出来站在他们身后，乐童背着大大的出诊箱子跟在他后头，小脸憋的通红，她喘着粗气对肖慕言道：“阿言哥哥，你怎么突然就跑了，害我背着这么大的出诊箱子追着你跑了这么远！”

肖慕言咽下了刚才想问的话，对葛掌柜笑了笑，道：“抱歉，我家娘子刚来陌野不久，一个人跑出来走丢了，我替娘子和你们道个歉。”说着，肖慕言伸手接过了乐童手里的箱子，温和道：“好好好，是阿言哥哥不对，我给你背箱子好不好？”

乐童笑嘻嘻的点点头，将箱子交给了肖慕言。葛掌柜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髯，道：“事不宜迟，咱们先去你家看诊吧？”

肖慕言颔首，对苏青青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脸上带着期许又担忧的神色，有些不自信道：“青儿，咱们回家吧？”

苏青青心下明了，一定是刚才她想要回家的那些话被肖慕言听见了。

肖慕言见她动作迟疑，心下一痛，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失落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掩盖眼底极大的失望。

他侧过头，他对苏青青说道：“我带葛大夫先走，你和乐童一起走吧。”说罢，他转身带着葛大夫迈步离开了。

苏青青的思绪有些混乱，她呆呆望着肖慕言落寞的背影，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又害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

刚才他是失望了吧？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心微微有些抽痛。她不是故意要让肖慕言伤心的，只是她身在异乡忽然听见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处，一时间惊喜又慌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脑子很乱，完全忽略了肖慕言的感受。

对于肖慕言来说，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说的“回家”是离开陌野，是要离开他身边。

也许，他是觉得自己不和离的诺言是谎言，所以他的眼睛里才会露出刚才那样失望的感情吧？

可是…如果能回去，她真的会留下来吗？

苏青青手指冰凉。

乐童望着沉思的苏青青嘟起了嘴巴，她扯了扯苏青青的衣襟，道：“言嫂嫂，你还不走么？阿言哥哥都要没影儿了耶！”

苏青青一望，肖慕言和葛大夫果真都快没影儿了，她叹了口气牵起了乐童的小手，道：“好，我们回去吧。”

苏青青牵着乐童的手远远的跟在肖慕言身后，秋风萧瑟，她远远望着肖慕言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几人踱着步子一前一后走着，很快就回到了肖家。

推开院门，主屋的门半掩着，苏青青上前敲了敲门，道：“阿娘，我们回来了，你还好么？”

惢娘没有回话，苏青青轻轻推开了门，只见惢娘一手撑着额头，皱着眉静静倚靠在炕桌上，好似睡着了。

听见苏青青推门的声音，惢娘忽然睁开了眼，她望向门边，轻声道：“青儿，你回来啦？婶子和蔓丫头回去了？”

“嗯，都好生送回去了，您别担心。”苏青青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生怕惢娘看出她的不开心，她道：“言哥哥请了大夫给您诊脉，我请他们进来咯？”

“诊脉？”惢娘有些意外，她叹了口气，嗔怪道：“你们这些孩子，我都说没大事了，还特地跑去喊人给阿娘诊脉…唉，让大夫进来吧。”

门外的葛大夫闻言，抚摸着白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道：“云惢，好久不见啊。”

惢娘一怔，见到葛大夫进门蓦地愣了一下，她忽然笑了一声，道：“我道是哪来的大夫，原来是你——也是，整个陌野除了你哪儿还有别的大夫？”

葛大夫坐在炕桌的另一边，他望了肖慕言一眼，肖慕言将药箱放在桌上，然后沉默地退了出去。

惢娘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悄声苏青青道：“言儿这是怎么了？”

苏青青知道原委但是并不想告诉惢娘，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惢娘的后背，道：“没事，言哥哥可能是一路有些累了，我出去看看？”

惢娘虽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苏青青回身出门去找肖慕言，可院里空无一人。她回想起出门前肖慕言说要给蚕做吐丝的器具，她料想肖慕言此时应该是在蚕房，于是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一头闷进了蚕房。

葛大夫掏出小布枕头给惢娘垫在手下，然后给她诊脉。

惢娘望着离去的二人状况不对，心下疑惑，低声问葛大夫：“方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二人看起来这么奇怪？”

葛大夫蹙眉，严肃道：“云惢，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