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商议
苏青青一怔，随即神色黯淡，点了点头：“算是吧。想到回北溪有可能再碰见苏家人，我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惢娘抬手摸了摸苏青青的头，道：“别怕，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和言儿。”
“阿娘……”苏青青有些感动。
惢娘又道：“虽说苏家对你做出这等事，但是养恩需回报，我将布庄带回来的布匹分出了几卷，今晨又买了些米面，还给你姐姐买了几个首饰。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今日也算是你成亲后第一次回门，总不至于失了礼数，遭人诟病。”
苏青青有些不甘，道：“他们如此无情，阿娘还这样善待他们，青儿心里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阿娘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感激你父亲的。”惢娘忽然道。
“感激？”苏青青蹙眉，疑惑问道。
惢娘笑了，想到苏家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免流露出几分冷意，道：“呵，若不是他做出如此糊涂的决断，我怎可能会拥有像青儿这样好的儿媳妇？”她冷哼一声，道：“所以，这次回北溪，咱们不仅要大大方方回，还要带着厚礼回，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弄丢了什么样的女儿，让他们好好后悔去吧，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说着，惢娘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气愤。
苏青青被惢娘的反应逗得噗嗤一笑，不安的心情也稳定了许多。昨夜回客栈，肖慕言虽然和惢娘说了要顺路回北溪的事，但是没有提到墨媱的那个香囊，所以惢娘还以为三人回北溪是专门见苏家人去的。本来苏青青还有些郁闷担忧，生怕苏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结果被惢娘这么一说，心情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是啊，她离开北溪以后时空变得混乱，原本出现在北溪的煜王不知怎的出现在了陌野，要她说啊，苏家错过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错了原本依附煜王而得到的荣华富贵。之前在北溪的那个家里，她连残羹冷炙都吃不上，如今也轮到她俯视那苛待于她的姐姐和养父母了。
“阿娘说的是，”苏青青顺着惢娘的话，道：“就该让他们好好瞧瞧，他们看不起的野孩子以后也能独当一面！”
“这才是我的好青儿。”惢娘肯定地点点头，满眼都是对苏青青掩藏不住的喜爱。
“说到独当一面，阿娘，我有话想要和你说。”苏青青忽然开口，她挠了挠头，不知该从何提起。
“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惢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就是，呃，”苏青青顿了顿，道：“您还记得在明月居时我问绮花姐姐哪里有租铺子的么？”
惢娘微微蹙眉，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和煦的神色，淡淡道：“记得。莫非……你真想在山源开铺子？”
“嗯。”苏青青点点头，道：“阿娘不知道前几日我在山源大集上摆摊卖澡豆的时候生意有多红火，我觉得这是一个商机，澡豆是代替草木灰的日常用品，是每个人不可或缺的，咱们可以趁着现在澡豆打出的名声，在山源城开一家专门售卖澡豆的铺子，一定可以挣大钱。”
不知为何，惢娘有些迟疑，迟迟没有说话。
半晌，惢娘叹了口气，道：“青儿，你……是不喜欢陌野么？阿娘年纪越来越大了，经不得挪动。人老了，终究是恋家的，咱们在陌野也可以活的很舒心，不是么？”
苏青青伸出手覆盖住她有些苍老的的手掌，一边轻抚着，一边低声道：“阿娘，陌野的生活虽然唯美悠扬、平静随和，但陌野终归乡下了些。您的身子一向不好，在陌野得不到好的调理，若是进了城，咱们有了更好的医疗条件，您的身子也能恢复好些，言哥哥便不会像现在一样时常操心了不是？”
她顿了顿，又道：“昨日我和言哥哥在芸香楼碰见了一个叫莫老的老爷子，他夸言哥哥的字写得好，有名仕之风。言哥哥曾和我说他以前念过书，但是后来您身子不大好，便辍学在家务农，顺便照顾您的身子，言哥哥说，那时候阿娘您是非常不同意他辍学的。”
说到这，惢娘神色微动，似乎有松口的迹象。
“咱们家现下有将近七千钱的现银，完全可以够山源买个三进的宅子了。但是，咱们只需买个一进的院落，剩下的钱用来在山源生活、开铺子周转，不出半个月就能盈利。”苏青青见她神色微动，立马乘胜追击，道：“阿娘，若咱们在山源开了铺子，不但可以将您身子养好，还能让言哥哥放下繁重的农活重拾书本，无论是将来科举也好，亦或是在山源寻个文书的工作也好，不至于在地里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辛苦呀。”
提到儿子，惢娘的表情瞬间柔软了下来。
是啊，当年他不顾自己反对擅自从私塾退学归家务农，若是没有放下学业，如今应该是陌野的教书先生了。惢娘蹙了蹙眉，其实她让肖慕言上学的本意并不是想让肖慕言走科举之路，她只希望肖慕言在知书达理通晓为人之道的前提下能够活的简单，至少……
惢娘的眸色有些黯淡。
……至少，要和她活的不一样。
当初，她抛下一切远离那个黑暗的地方，只是想要活下去。但是老天知道肖慕言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才没夺走她最后之幸，她能做的，只有在这颠沛的生活中尽最大可能保护他，不让那些人知晓她们的存在罢了。
回想起那黑暗的日子，她的口中似乎还残存着那股辛辣浓重的药味，回忆越是深刻，她的头就越痛，直到眼前有些晕眩时，她终于忍不住扶住了脑袋，靠在车厢上艰难地喘息起来。
“阿娘？”苏青青一怔：“你怎么了？”
惢娘摆了摆手，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没事。”旧病复发，惢娘担心惊动驾车的肖慕言，连忙搪塞道：“只是车子有些颠簸，感觉身子不太舒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