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走长生路
龙国，洛城。
公园里，血迹蔓延到凉亭外，方音仪就这么无聊且荒诞地在这里死了，池塘里倒映着“她”的样子。
很狰狞很丑陋，散落的长发浸泡在池塘里面，明明是夏天，今晚却很冰冷呢。
……
秩序指引他前行，法则的天梯不断延伸，这是属于他的一道长生路。
宿敌对他兵刃相向，过往如同云烟，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断前行。
他败了。
长生路上，他的名字被刻在了最末，身体掉入无尽的黑渊。
秩序指引他前去轮回，裂痕出现，他被驱赶了出去，轮回不认可他的命格。
亘古须臾之处。
他在这里沉寂了很久，久到他也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了。
有真仙大梦一场，世间万古，有凡人一世，不过须臾百年。
……
重生，只是一段无聊的念想，对于他而言，夺舍一个人的身体并不困难。
他一直在思考的是，自己的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何不得轮回认可。
直到他放弃思考的时候，轮回荒诞地将他丢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去死！去死！去死啊！！！”
陌生的女人在她身上留下疤痕，虽然都不能称得上是致命伤，她浑身没有一块肉是完好的。
方音仪没在意那些，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能感觉出来此方天地几乎是末法时代了。
不对，天地的意志正在观望着他，它已经苏醒过来了，也就是所谓的灵气复苏。
这倒是让他很意外，轮回不把他重新降临到原来的世界，反而将他丢进了处于末法时代的另一个世界里面。
该怎么处置她好呢？
方音仪在思考，为何轮回要让他来到这里，也许是因为，它的准则就是轮回。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体验一下呢，凡人一世，不过须臾百年。
等到下个一百年以后，身为凡人的她也就该进入轮回了，也许自己也会随她一起步入轮回。
不对劲，没有任何排斥，完美地和这副身体融合在了一起。自己也许可以在这里重新走一遍长生路！
方音仪掐住黑影中的女人，两人在挣扎中跌入池塘，除了紧握的双手，轰隆隆的声音在耳朵里面回响。
伤口很刺痛，比起被刀子划伤，浸入冷水中那种刺痛的感觉，简直是千差万别。
巡逻的保安提着手电筒闻声而来，浸染血迹的池塘让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救人，报警！
两人被捞上岸，方音仪身上的疤痕触目惊心，在场的保安有些差点昏厥过去。
警笛的嗡鸣声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了，失去意识后，他看到了方音仪此前经历的一切。
我大概是疯了吧。
方音仪醒后只觉得浑身酸痛，没有复仇的欲望，没有生存的感觉。
此方天地似乎是在惋惜，方音仪能清晰地感觉到别人的情感，大抵是因为自己在黑渊里面待久了吧。
黑渊是一切游魂的归处，另一个世界的方音仪并没有被黑渊带走，而是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我们已经不分彼此了。
“你醒了？”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坐在她面前是一位警员，这是她的叔叔宋文。
父母因为车祸去世，姐姐在多年前失踪，亲戚那边谁都不愿意当监护人，只有这位没有血缘的叔叔一直在照顾她。
方音仪只能通过右眼去看对方，左眼被划了一刀，现在还绑着绷带。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不要耍性子出门！”
“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自保能力！？”
宋文生气地捶了桌子，他在几天前的晚上得知这个消息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事实了。
所幸方音仪还活着，不然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自己的老友。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不自觉地流出，她并没有任何心理波动，她的心本应该沉寂才对。
就好像回到了他少年时一样，那时的他还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那时还有常人的七情六欲。
也许这是最适合他的轮回，也是他最缺少的东西：情感。
“宋老头，我饿了。”
方音仪浑身都缠满了绷带，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的欲望，这副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损伤。
作为修真文明的集大成者，她在得道后几乎没有吃过任何美食，没有饥饿感，不需要进食，食欲也就消失了。
现在她很想吃饭，久违的饥饿感也出现了，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吃过饭后也算是勉强有些余力了。
“对了，那个女的你有印象吗？”
宋文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道，那个画面实在是太血腥了，他现在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音仪不清楚，那个女的她应该是第一次见，没有任何对话就要将她谋杀。
“没，应该是第一次见。”
方音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她能感觉出来其中应该有其他原因，比方说对方觉得自己大概率掌握了对方的一些秘密。
“宋老头，能跟我说说她的口供吗？”
“你一个小丫头，掺和这些事情……”
宋文看着她，虽然他也很不想让方音仪掺和进来，但是她已经成为被害者了，就算再怎么说也应该有知情权了。
“凶手叫张晓红，那天她握着小刀在凉亭里把你按倒，然后不停用小刀划伤你。”
“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是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样子，重伤住院。”
“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地把你按在地上折磨起来了。”
“要我说啊，这人就是蓄意谋杀，然后装精神病呢。”
“这些年我没少见这种人，到最后不还是被绳之以法了！”
宋文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把张晓红判个死刑，这种败类怎么能轻易放过！？
方音仪听完之后，大致是明白了，这家伙大概率是个无差别杀人犯，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她残害的生命呢。
有个地方不对劲，一个关键的地方。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动机？”
“两个月前，五月十八日，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在学校附近看到你。”
方音仪想了想，两个月之前，地点绝对不对，她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当时应该是被学校处分了半个月，根本没有去学校。
算算时间，那时候刚入夏不久，她应该是在和朋友一起去水上乐园玩才对。
“地点错了。”
“什么？”
“那时候我不在学校。”
宋文将当时的情况大致听了个清楚，当时方音仪确实是被处分了半个月，只不过当时宋文加班太忙没记起来。
“这可是关键证据，可以诈一诈她。”
宋文离开了，既然方音仪没什么大碍了，他也该回去正常工作了。
方音仪孤独的身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有一些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夜晚。
月色很好，方音仪感受着来自此方天地的馈赠，普通人的生活她可待不下去。
长生路上，共有六层境界，坐观，通明，天府，游宇，观世，以及古今近乎不存在的，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开道境。
仅是一夜，入坐观境。
身化外物，相由心生。
上一世他为剑，斩尽世间不平事，长生路上杀伐无数，布满荆棘。
这一世她为笔，笔下世间风景，百代过客，尽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