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陌生少年

少年笑着抬头，眉眼里满是疯狂，他站起来，“你怕我死在这里。因为你和魔族的交易。”

苏勉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表情，但是自己目前没办法把他给碎尸万段，思至此他冷笑一声，“你等着，还有一段时间就成事了，那时候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苏勉愤而离去，少年跌坐在缸里疯狂咳嗽，身体瘦到皮包骨，磕在没有液体的地方发出沉闷的嘭。

他自然知道自己会死，只是他不甘心，所以他在听说仙门有人来之后教会了所有人逃跑的方法，只是他的腿受了伤，无法逃出，留在了这里，反正短时间内不会死，不如像这样苟活。

但是也曾祈祷过会有神明来拯救他，被灌下各种毒药时很疼，被放血时候很疼，小院里来了很多人死了很多人，而他一直在这里，有时候他总是想还不如死了，这般活的生不如死有什么意义？

可是他想活下去，就算不知道活着又能做什么，人都逃走了，这里的人忙着去抓捕四处逃窜的孩子，没人记得来送饭。刚刚他又惹怒了苏勉，更没饭吃了。

他哼笑一声，安静的靠着缸壁，里面的液体出来了不少，他也不怕淹死，于是就这般靠着，因为全身湿透的出来吹风会病。

嚯，真是大瓜啊，真相很明显了，苏勉抓了孩子用来和魔族做某种不知名的交易，而这场瘟疫的原因就是这个“交易”，更像是一种实验，倒霉的还是凉城的普通百姓。

沈杳啧了两句准备离开，又想起那个少年，有些犹豫，她倘若直接离开，那个少年会死的吧。

她其实并不想插手这些事，这少年在这场实验中应当扮演了很重要的位置，而如果她插手，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

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过去把靠在缸壁的少年拎起来。

少年又被扯起来，以为苏勉去而复返，猛的睁开眼，像狼一样，然后入目的就是一袭白衣清绝美丽的女子，她低下头打量着被自己拎起来的人，片刻后啧了一声，“真是有够脏。”

于是少年就明白了，自己在承受苏勉的施暴时所看到的白色衣角并不是幻觉。他身上滴滴答答的落着红色液体染脏了她的裙摆，对上那双眼的瞬间他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清晰的听到她开口，“你还能走吗？”

“……我的腿折了。”他回答的很轻，像是害怕自己惊扰了她似的，“应当是走不了。”

“啊……好麻烦。”沈杳的手上沾染了少年身上的污秽，她思考了一秒是否要带着这少年走，随后低下头问他，“我能治好你的腿，你可以逃走吗？”

逃走。那是奔向自由。

少年眼眸亮了一下，沈杳没错过，知晓他这是愿意，便低下头把少年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把他破破烂烂的衣衫掀起来。

腿上全是伤痕，有些因为得不到良好的治疗流着脓，看着异常骇人，少年把腿往后缩了缩，沈杳停下触碰伤口的手，“痛？”

“……”少年摇了摇头，“不痛。”

“喔。”沈杳低下头把他的腿用灵力治好，起身准备离开，又看到了他破破烂烂的衣服，犹豫一下，从储物空间扒拉了半天，总算是扒拉了一件男装，递给他，“你把自己洗干净就走吧，别回来了。”

“嗯。”少年接过衣服，颇为局促，明明刚刚还像一只凶狠的小狼，此时却结巴了，“多谢……您。我叫阿笙。”

沈杳听到了，但是没多想，以为少年的生是生活的生，她点了点头纯当敷衍，在空间试着找了点食物，没能找到，就给阿生塞了些硬了的馒头——用来当干粮的，只是一直没吃。想到这沈杳有些尴尬起来，就又给他塞了几片金叶子催着让他尽快走，心下哀叹自己此时泛滥什么同情心简直是引火烧身。

“那个……仙尊？”阿笙犹豫着开口，“您……”多注意安全。

话没能说完面前的人就离开了，阿笙顿在原地，吃了一口有些冷硬的馒头后慢慢走出去，他终于离开了这里，在他遍求神明不得垂怜的时候。

沈杳顺着原路返回书房，苏勉已经走了，她过去把苏勉之前那封信找出来，拆开读了一下，微微挑了眉，这苏勉有够胆大的，和魔族勾结，用年轻的孩子作为实验体研究血脉融合，又用孩子作为修炼的养料来提升修为，结合苏勉那句“若不是你对千儿修炼有用”，这么一看想来苏千身上的血腥气就来源于此，吸收了生命换来的修为，进步怎么能不快。

她面无表情把信折好塞进袖口，伪造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放回原地，回到休息处时她收到了掌门的传音，“小沈，你徒弟已经回来了……重伤，白峰主正在治疗。”

“嗯。没伤到根本吧？”这是工伤，没处理好就不行了。

“未曾。”掌门道，“谢墨归来时说了瘟疫的情况，说是夜色降临时平民会四处游荡咬人，他是因为救一群孩子而受伤的。听起来挺麻烦，你那里可有一些进展？可需要增援？”

“不需要。”沈杳并不是会主动揽下所有活的人，只是目前事因已知，按照她的能力也足以处理完之后的事，再派人来也只是摸鱼，要派人帮助早在一开始就该派了，如今客套话也没必要多说。

“那么，你多注意安全。”掌门说完这句话就挂了传音，沈杳面无表情，躺下休息了一会，明日还有事要做。

醒来后早餐已经摆在了院中，苏家父子并没有来不识趣——昨日她把苏千扔回自己院子的态度足够明显，但凡这俩要点脸都不会今日来找她的不痛快，沈杳慢悠悠吃了早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出了门，途中碰到了苏勉，他尴尬一笑，“仙尊今日要去城中吗，您的徒弟……”

“他身体不适。”沈杳并没有说什么让他昨夜回去的谎言，这只会徒生警惕，“我让他在此处休息，一会我亲自派人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