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坦白
“来来来，凌哥，咱们再喝一杯！”
晚上，陈桂香杀鸡宰鸭置了满满一桌，邀请李响几人吃饭，凌国富却只喊了王狗子一个人在一旁作陪。
李响喝发了兴，解开衣领，松开皮带，一杯接一杯，喝完非要和凌国富拜把子，把凌平气地要死，总觉得对方是在占他便宜。
“李总，还得感谢你看得起我家凌平，给了他这么大的帮助啊！”凌国富抿了一口酒，脸蛋红红，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不不，都是凌平自己争气，跟我没什么关系。”
“砰！”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众人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把钥匙。
李响指着大门前的帕萨特，大着舌头说道：“凌哥，看到没，帕萨特，公司送给你的，拿着吧！”
“什……什么？”
凌国富一下给整懵了。
“车！车！”李响叫了两声：“送给凌哥你的车！”
凌国富一下给慌了神，他听人说过那车要十几万，自己哪怕天天有活也要干个七八年才买的起。
“李总，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李响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财大气粗道：“凌哥，你怕是还不明白凌平现在有多红吧？他给公司赚了大钱，奖励一台车而已，都是小钱！”
凌平不知道李响酒后这么奔放，看着他装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凌国富却很清醒，他历来相信勤勤恳恳做事，从不肯接受横财，认为那会给子孙招来祸根，所以坚辞不受：“李总，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车太贵重，我不能要。”
“凌平做事能得到公司的认可，我很开心，说明这小子没有耍滑头，对得住公司栽培。但古人都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万一他以后不红了，赚不到钱了，公司会不会把给他的又拿回去呢？”
“这怎么会……”李响连忙辩解。
凌国富一摆手，打断了对方话头：“我对凌平没有别的期望，不说赚多少钱，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做事问心无愧就行。”
“再说我也不会开车，给了我也只能放在家里干看着，照样不实用，不如把它留给需要的人吧！”
凌国富一番话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虽然对方嘴上说的委婉，其实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心里，对凌平的价值始终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更不觉得以凌平的贡献可以让公司奖励一辆小汽车。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凌平恃功自傲，逼迫公司做出了这样一种选择。
凌国富故意把话说的难听，其实不是说给李响听的，而是说给凌平。他希望凌平走的快，但也更希望他走的稳，不希望他被公司厌恶，或是被某一刻某个错误的选择而反噬。
这也是许多家长希望子女未来能端上铁饭碗的原因。
父母爱子女，才能为之计深远啊！
凌平心里有些感动，但口中还是叹了口气道：“爸，这车是我用奖金买的，你放心收着。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才说是公司送的。”
“什么？”陈桂香先叫了起来：“十几万的东西，你说买就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好好好，我错了！”凌平赶紧举手投降：“可我买都买了，总不能退了吧，要不……您去学个车？以后冬天去干活，也不用挨冻啊！”
王狗子看地羡慕不已，也开口劝道：“是啊哥，这好歹是凌平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众人帮腔，凌国富踟蹰良久，这才拿起了车钥匙，想起这是儿子给自己买的大礼物，忍不住红了眼眶，手里却摩挲个不停，显得非常爱惜。
陈桂香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凌国富这才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来。
“你跟我来一下！”凌国富突然起身，冲着凌平喊道。
凌平愣了一下，还是乖乖起身，跟他去了房间，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那个李总不只是老板那么简单吧！”
“您看出来了？”
凌国富呵呵一笑：“他在酒桌上看了好几次你的脸色，你当我瞎啊！”
凌平还是低估了凌国富的精明程度，心道难怪以前挨了那么多打。
“好吧！”凌平老实坦白道：“其实我确实是公司的员工，但我和他同时也是合伙人的关系，你可以理解为公司也有我的一份。但这个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妈，免得她接受不了。”
凌国富却沉默了，儿子十五岁没花家里一分钱就和别人办了公司，还给自己买了车。虽然可能只是个小股东，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玄幻。
半晌，他酝酿开口：“那你……以后是不是就呆在省城了？”
“当然不是……”凌平像在安他心一样：“我还要读书呢！”
凌国富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有些赞赏道：“这样才对，读书虽然不会让你赚比现在更多的钱，但至少能让你多一份对未来的选择……”
凌平抿抿嘴，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在胡老师班上读，但我可能不会走普招的路子。您知道我的情况，最适合我的应该应该就是艺考……”
“这些就不必跟我说了！”凌国富笑道：“我不是迂腐的人，更不会逼着你一定去考清华北大。何况你已经长大了，做的比我出色，只要未来不会后悔就行！”
他站起身，揽住凌平肩膀，用从未有过的亲昵语气道：“爸爸当了一辈子农民，难得儿子这么出色，我是极高兴的。虽然已经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但我还是希望你明白，你的背后有我，有你妈，有你奶，更有一个完整的家！”
“嗯！”
凌平眼角发酸，莫名有些哽咽。
“哈哈哈……”凌国富却笑了起来：“走走走，别让李总他们等急了。”
……
收了车，众人皆大欢喜，酒足饭饱后，凌平也拿出了给家里人买的礼物。
两台诺基亚8310手机，还是情侣款，夫妻俩一人一台，以后联系便再也不需要bb机，方便很多。
因为奶奶信佛，他除了买一些零食、营养品外，还给她买了一块翡翠观音牌，价值不菲。
给陈桂香则买了一整套足金首饰，差点晃瞎了王狗子的眼。
“狗子叔！”
王狗子回过神来，发觉凌平在叫他，顿时有些紧张。
“知道你抽烟，这条烟你拿着吧。”
王狗子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软中华，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惶恐而尴尬地接下了。
凌国富的真朋友不多，凌平还记得后世凌国富遭了一场变故，一把大火把存的珍贵木料给烧没了。
后来债主讨债，是王狗子把摩托卖了，东拼西凑了一万块，解了凌家燃眉之急，但两家家底被掏空，家庭环境也自此一落千丈。
现在凌平有了能力，该还的恩，一定要还！
“狗子叔，有没有兴趣出去闯闯？”
王狗子三十来岁，正是脑瓜子灵活的时候，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你是说……”
凌平指了指外面的车，说道：“知道你爱车，省城公司还缺个司机，但前提是你要有个驾照……”
“没问题！”
王狗子蹭地一下站起来，丝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可以和哥一起去学驾照，我以前就开过翻斗子，一个月肯定能拿下来。”
凌平笑了笑：“多的我不说了，等你拿到驾照，让我爸联系我。”
王狗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凌平，想到自己三十多岁没结婚，人生快要无望的时候，一个子侄辈竟然愿意拉自己一把，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差点化作泪水流下。
凌国富心头又少了一块大石头，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别流马尿了，赶紧回去凑学费去，我可不会给你借！”
“好好，哥，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王狗子红着眼，却笑嘻嘻地应了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