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围成员
纳西尔的东城区域是整座城镇里最为贫穷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孤苦无依，大部分人即使生病也只能硬挺着，如果挺不住就只好痛苦地死去。
曾经东城的穷人们就是如此生活，仿佛是匍匐在地上无人问津的蝼蚁。
直到五年前，艾琳·费歇尔的出现犹如给予穷人们一道温柔的光。
她只对富人们收取诊疗高额费用，而若是中层人家来找艾琳，治疗费用就会大幅度降低。
至于穷人们，艾琳每周都会亲自来这里一次，价格高昂的鞋子踩在肮脏泥地上，免费为一名穷人治疗疾病或伤势。
最开始她还是在非公开场合治疗疾病和伤势，到了后来艾琳为了扩大影响力，选择公开医治病人们。
艾琳每次治疗人们的疾病，大家都会围在周边静静看着，她会先沉默地祈祷一段时间，周围的所有人也跟着少女一同祈祷。
直到祈祷结束，艾琳就会将令人震惊的“奇迹”展现。
一次次见证奇迹的人们，内心深处愈发崇拜高尚无比的艾琳，而她本人也成长得愈发高洁，神圣，不可亵渎，东城数以千计的穷人们逐渐成为费歇尔家族一股隐藏的庞大力量。
东城有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大家都叫她“老梳子”或者“那达婆婆”，她几乎受到贫民里所有人的尊敬，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老婆婆那达的三个儿子，他们正是东城最大盗贼团伙的头目。
三人脾气火爆，阴险狡诈，手下盗贼团伙有五六十人的规模，算得上是纳西尔镇常年的祸害，而唯一能制止和训斥他们行为的人就只有老婆婆那达。
老婆婆那达嘱咐过他们绝不能做杀人和强暴的事情，三兄弟组建的盗贼团伙，目前为止居然是纳西尔镇名声最好的。
三年前，丛林土著们袭击纳西尔镇的夜里，老婆婆那达被流窜到东城躲藏的丛林土著砍伤，几乎到了濒死边缘。
那时候的她痛苦地躺在床上，默默向自己信仰的救赎之主祈祷。
然而，祂从未做出回应，老婆婆那达心里也早已经明白，几十年里纳西尔镇上就从没有人见过高高在上的救赎之主的神迹。
就算祂是一位真实存在的强大神明，可若是绝不会回应我们，救赎我们，难道我们依然要日夜信仰和祈祷么？
今夜向伟大的救赎之主祈祷七十多年的自己就要死了。
沉浸在绝望和痛苦中的老婆婆那达想了很多事情，可她最终没有死去，儿子们将费歇尔家的艾琳女士请了过来。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艾琳平静地来到老婆婆的家里，她的三个儿子都在外面等候。
温柔的气息像是轻柔的绸缎在皮肤上滑过，宛如春风拂面般柔和温暖，翠绿色的神秘力量将老人从死神的手中挽回。
那达被救醒后虚弱地说道：“你救了我，我以后绝对会报答你。”
然而，艾琳那时什么都没有索要，只是极为平静地说了一句。
“吾主的意志拯救了我，也因此救赎了你的命运。”
老婆婆那达陷入沉思，她从未听说过费歇尔家族的人究竟信仰什么神明。
后来她和艾琳愈发熟悉，两人经常会在一起相谈，成为忘年交。
一年前，二人有次交流宗教问题的时候，老婆婆那达终于忍不住询问过关于她信仰的事情。
艾琳没有说自己信仰的神是正神教会里的哪位，只是说道：
“我行吾主的意志，执治愈的力量走在人世间，你若是有心，也应当向祂祈祷。”
“您信仰的是救赎之主么？”那达困惑地继续询问道。
艾琳只是面露微笑，没有再聊下去。
那达隐约能感觉到那种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莫非她的信仰是某位伟大的，却还未在世间留名的存在？
今夜，红色和银色的双月都被稀薄云雾笼罩，星辰朦胧。
艾琳再度来到老婆婆那达的家里，只和她一个人相谈。
以往治疗疾病都是在众人面前，那达知道费歇尔家的艾琳单独找自己，往往都是有事情要交谈。
艾琳神色十分平静，双眸中有着宛如宇宙般深邃的智慧，言语中自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气息。
“吾主在你身上给予的恩赐已经足够多了，几年里你和你的孩子们不曾被疾病伤痛困扰，如今不能再无偿享受那本应该只属于虔信之人的待遇。”
言下之意，享受健康的试用期已过，接下来则是抉择的时刻。
那达神色变幻许久，她早已不再贪生，可是想起自己的三个孩子们，他们也都不止一次身受重伤过。
而且她不排斥那位拯救了自己的神，也衷心感恩艾琳，事实上在东海岸的正神教会祭司们，从不会解救他们这样的穷苦人。
那达恭敬地问道：“您的神，不，我是说吾主，祂究竟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晨曦，我们信仰的神明，祂是失落的晨曦之主，祂是世间万物的分身，而那位人们广泛知晓的救赎之主也是祂的一种显现。”
艾琳闭上眼睛，淡然地继续说下去：
“谨记，不要将信仰祂的秘密宣传出去，唯有费歇尔家族被选中的使者们才有资格宣扬祂的伟大。”
“一旦不遵守守密的教义，神就会逐渐失望，最后撤掉在你身上的赐福，你就会遭遇可怕的诅咒。”
那达连忙摇头，眼神里十分敬畏地点头说道：
“不会的，绝不会的，使者，我一定会遵守教义，守住秘密！”
神明在克拉德世界可不是迷信，而是货真价实存在的伟大存在，只不过真神的数量极少，而许多概念上类似妖魔的“神秘存在”经常会趁虚而入想要夺取人们的信仰。
艾琳说完从怀中拿出一瓶暗红色的药剂，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喝下它吧，你将会感受到失落的晨曦之主。”
老婆婆甚至没有犹豫一下，立即露出笑容坦然地将药剂喝掉。
过了半晌，她有些不确定地困惑道：
“我，我好像没能听到什么声音，失落的晨曦之主还没过来么？”
“会来的，只不过伟大的祂要先看看你的表现。”
艾琳露出微笑，继续说道：“如果表现得足够好，你们甚至将会有受赐永久性的超凡力量的可能性。”
那达内心惊愕无比，下意识地根本不相信她。
虽然神秘存在们能赐予普通人暂时性的超凡力量，然而，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从来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超凡者。
“好，我明白了。”
那达已活了八十多年，心里当然也明白“表现好”的具体意思。
自己和孩子们的健康以前和今后都会得到保障，即使付出一些资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老婆婆颇为清醒地点头。
艾琳转身离开，默默思索，那份蕴含费歇尔家族血脉的血液绝对会有效果。
那达婆婆将会成为晨曦教团的外围成员，同时也是伟大失落之主的又一枚棋子。
如果她敢于背叛就将会被吾主在第一时间察觉。
例行的家族会议中，拜恩拿出几年里反复修订好的计划，里面是关于如何建立秘密教团的一系列想法，教义和教规部分大量参考正神教会典籍里的内容。
他们最终决定，只吸收纳西尔镇的极少部分有地位的人进入晨曦教团，且每次吸纳新成员的投票，都必须三名核心成员全部同意才能通过。
除了五大正神教会，奥登大陆上所有的其他信仰都不被承认，而正神教会的审判庭对异教徒也是极为痛恨的。
一旦被确认异教徒身份，轻则被终身关押，重则当场被“净化”。
加入晨曦教团的人数越少，整个教团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低，所以整个组织的结构必须精简。
艾琳是最核心的祭司，其次是费歇尔家族的其他成员，然后是各个外围成员，初创的晨曦教团结构极为的简单。
晨曦教团当前的外围成员，仅仅就只有那达和费歇尔家族里的老仆人两个人而已。
深夜的时候，那达婆婆站在窗口旁根本睡不着，一直在思索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上能确认费歇尔家族从一开始就是晨曦之主的仆人。
她忍不住思索：“艾琳就这样放心我，如果我将这件事情举报给审判庭，那他们要怎么办？”
突然间，某种极为强大的意志仿佛察觉到她的微妙情绪，从幕后醒来于最高处冷酷地凝视着她，散发出的扭曲可怖气息仿佛要将万事万物彻底毁灭。
何等伟大！
老婆婆浑身颤栗不已地跪倒在地上，汗流浃背，疯狂祈祷起来。
“晨曦之主！伟大的晨曦之主，请您饶恕我不敬的想法吧……”
祂在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