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密谋（二）

“你去了一趟无月崖，可是有什么发现？”方予怀怀疑地问道，他才不会相信，方予安只是去了一趟故地，回来就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方予安细细地将在无月崖下发现蒙图人的事告诉了方予怀，并且也将蒙图人已死，并且伪装成是被野兽咬死的结局告诉了方予怀。

方予怀听完后，没有听出方予安真实的意图，他犹疑地看了一眼方予安，“就这？”

方予安朝方予怀翻了一个白眼，“哥哥你就没有一点联想吗？”

“联想什么？”

“无月崖发现了蒙图人啊！”

“这又怎么了？”

“这说明，蒙图人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密道了啊。那我们，不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吗？”方予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方予怀说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平日里看上去挺机灵的啊，怎么这件事，就想不明白呢？

“那这和你说的‘干一票大的’，又有什么关系？”方予怀还是没有理解。

“咱们可以趁着蒙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从密道杀过去啊，就像几年前一样，端了他们的老窝！让他们再也不能来犯我们的国境！”

方予安说完之后，一眼不眨地盯着方予怀。而方予怀只是低头沉默着。

他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祖父和他，竟然把方予安培养成现在这样，整个一个‘好战分子’。

看到方予怀没有反应，方予安又说道，“哥哥，你觉得不可行吗？”

“不是不可行。只是这件事，为什么不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呢？”

“我不想他们知道，我就想我们自己去做，带着我的破风军去做。”方予安瘪了瘪嘴说道。

“你还是没有忘记江阳府的事。”方予怀知道江阳府一事，破风军几乎损失殆尽，是方予安心中永远的伤。而无月崖，是破风军一战成名的开始，所以方予安想带着破风军，重新出发。

他可以理解，但是他不能放任自己的亲妹妹，放任感情战胜理性的思考，做出定然会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方予安没有说话，她固执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愿让方予怀看到她脸上的哀伤。

“予安，你总说，从哪里跌倒，就一定要从哪里站起来；战场上，胜负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如此挂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营帐前，方予怀将方予安放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

“可是，如果是因为我的决策失误呢？如果是因为我的固执己见呢？当初若不是我不听他们的话，不让他们早点去求援，也许，他们就能活下来，就不会只留下我一个人……”

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江阳府的事，始终是一颗刺，扎在方予安的心中。不能回想，一旦想起，就剧痛无比。

她以为经过时间的冲刷，她会忘掉这些；她以为回到戎晖城之后，她会忘掉这些；可是她错了，她忘不掉。每日每夜，她都不断地在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声音似乎就在方予安的耳边，他们不断地对方予安说，“方教官，不要坚持了，去求援吧！”可是方予安却始终没有听。

方予怀心疼地将方予安抱在怀中，“你没有错，当初的事情我已经听景阳王讲过了，你做的很对。即便是你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去求援，结果也是一样，城门不会开的。”当初，方予安所镇守的城门，早早地就被城内的百姓给把持了。

他们不信任方予安，甚至有些怨恨方予安，这才是造成破风军几乎全体阵亡的主要原因。

“不要如此责怪自己，你做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予安，在任何时候，你都要相信，你做的抉择是对的。”方予怀掰过方予安，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后有我们。而我们，永远相信你。”不知何时，慕云舒和慕云轻，以及破风军的其他人，都来到了方予怀的身后，他们没有说话，但每个人都眼神坚定地看着方予安。

方予安从来不在人前哭的。

可是今夜的她，满脸泪痕，像一个丢掉了心爱的洋娃娃的小姑娘。

哦，不对，她原本就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只是大家总是会被她的坚强所欺骗，忘记了而已。

一瞬间，方予安羞红了脸。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之后，便冲进了营帐。而营帐里的书案上，摆放的正是白日里，方予怀从鹰差那里获得的书信。

方予安努力深呼吸了几次，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平静之后，才将楚望辰写给她的信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写着，“夜深人静，听故人私语；更深露重，盼鸿雁归来。予安，盼安。”

方予安刚刚恢复的脸色，再一次绯红了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赤裸的情话，但这种隐秘的，暗戳戳地思念，才更撩动方予安的心。

楚望辰的信中，字字未提思念，但字字又在诉说着思念。

方予安将信抱在怀中，转着圈的来到床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之后，又想起今日在无月崖，她曾经被楚望辰当中‘欺负’的场景，现在再去想这些事，竟然都显得非常甜蜜。

方予安便在这种甜蜜的感觉中沉沉地睡了去。

待次日方予安醒来时，已经快要接近午时了。营帐外传来一阵阵训练的声音，让迷糊中的方予安终于清醒了过来。

而早已守候多时的慕云舒，早在方予安起身时便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小姐，都快要晌午了，您可终于睡醒了啊。您要是再不起，可就连午饭都要错过了。”慕云舒一边为方予安准备衣服，一边招呼慕云轻赶紧将洗漱的用具端了进来。

而方予安拍了拍胸口，发现楚望辰的信依然被她贴在胸口时，不好意思地背过慕云舒，将书信和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之后，她才转身下床。

慕云舒自然看到了方予安的小动作，轻笑一声，总算在方予安的身上看到正常少女怀春时应有的画面了，自家小姐，总算是有些开窍了，也不枉辰王殿下等了这么多年。

“快点起来收拾吧小姐，世子殿下说了，等你起来以后，他们就打算开始正式讨论一下，奇袭蒙图的可行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