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怒斥

“是啊，那佟大人的弟弟遇上这么一个奶娘，可真是倒了血霉啊！”

“嗯，这样的奶娘，如果是我的话，早就远远的发卖出去了！”

杨氏只觉得天塌地陷，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麦香牵着妹妹的手，快速的离开了。

佟远叹息一声，摇摇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小凳子看着自己的娘，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此时此刻的他，说不出的后悔。早知如此，他打死也不会告诉娘少爷对麦香的心思了。看眼前的情形，娘是一定会被赶出佟家的，到时候，他和爹爹弟弟，也一定会被赶走的。

离开了佟家，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主子啊？要知道，少爷虽然对他不是很信任，但是却从来没有苛待过他。只要他不犯错误，少爷一般都对他挺和气的，遇上生病了，少爷也会让他请假休养。有好吃的东西，一次也没有落下他。

这样好的主子，离开了，就再也难以遇上了。

娘啊娘，你可害苦儿子了！

小凳子站在布店门口，满脸的茫然无措。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麦香的心情是激动的，也是安宁的。这两年以来，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她和甘草都一直呆在城里。平日里，都是爹娘和奶奶带着茯苓和黄连，进城里去看望她和甘草。

不是她没良心，实在是半夏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她得留在城里，给半夏做饭做菜。舅舅在外面很辛苦，回到家里，也得有一口热汤喝。

麦香回到家里，最高兴的，莫过于是茯苓了。

小姑娘紧紧的抱着麦香的腿，仰起小脸，眼里满是热切的期待：“大姐，你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

麦香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很肯定的点头：“嗯，大姐再也不走了，就在家陪茯苓！”

茯苓闻言，高兴得笑眯了眼睛。

“大姐，俺也要大姐陪！”三岁的黄连迈着安稳的脚步，飞奔而来，麦香连忙放下茯苓，蹲在了地上，向弟弟张开了双臂：“好嘞，大姐也会陪小黄连！”

常氏欣慰的笑了，关切的问道：“如今，你和甘草的女红学得如何了？”

麦香：“奶奶放心好了，该学的俺和甘草都学了，那个嫂子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俺们了！如今，俺和甘草在裁剪、缝制和绣花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是却要比一般的人好许多，这次俺带了衣料回来，明天就给奶奶做一身好看的新衣服！”

“好啊，这就好！这样的话，奶奶就放心了！”常氏忍不住抚掌大笑，心里甜蜜蜜的。

裁衣绣花，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两个孙女学有所成，日后成亲嫁人了，婆家的人也会高看一眼。退一万步说，即便运气不好，嫁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日后即便被男人抛弃了，也可以凭借女红功夫混一口饭吃，不至于天塌地陷。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在庭院里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麦香带着甘草和茯苓进行晨练，跑步去了后山，山上的桃树、李树和樱桃树，硕果累累，挂满了枝头。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果实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麦香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只觉得心旷神怡，心里的愉悦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甘草忍不住惊叹：“大姐啊，咱家的果园结了好多果子，今年可以大丰收啊！”

“是的，今年一定会大丰收！”麦香点头微笑。

多年的努力，今天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了。这满山的果树，这满树的果子，今年至少可以卖上三百两的银子。这就意味着，自家在钱庄里的存款，又可以多上三百两了！

可别小看这三百两，若是遇上天灾人祸，这是可以救命的。对于小农女麦香来说，这三百两，也是一笔大钱啊。

麦香不知道的是，爹娘正在和奶奶商议她的婚事。

梁高山和常氏坐在庭院的石桌旁聊天，华氏端着菜盆走了过来，坐在了石凳上，对梁高山道：“孩子她爹，麦香十一岁了，是时候给她说一门亲事了！再等下去的话，那好人家的小子，都被别的姑娘给订走了。”

常氏：“没错，一眨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如今，麦香长得水灵灵的，不说百里挑一，起码在这十里八村也是出挑的。要找，就找一个家世好的，小子也好的！”

梁高山微微皱眉：“麦香这孩子很有主见，找什么样的人，恐怕得她自己说了算。唉，这孩子在县城住了两年多，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农家小子？”

常氏就叹了一口气：“就算找农家小子，也得是百里挑一的，不然的话，还真委屈了这孩子！”

她的孙女麦香，女红好，长得又漂亮，识字很快，写的字也很好，就连麦香的小夫子半夏都很吃惊。为此，半夏就越发勤奋了，担心有一天自己落后麦香很多，那样就无脸见人了。

梁高山使劲点头：“嗯，俺知道了，一定给这孩子挑选一个既老实，又有能耐的小子！”其实，就他心里的想法，这世上就没有哪一个小子，配得上自己既懂事又聪慧的女儿。

县衙里，佟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奶娘杨氏被儿子小凳子扶回了县衙，杨氏跪在了佟大人和佟夫人的跟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夫人啊，奴婢错了，奴婢确实不该在大街上跟梁姑娘闹腾，损害了二少爷的名声。可是，奴婢也是因为太过担心二少爷被那个不要脸的梁姑娘给骗了，所以这才做出了没脑子的事情！”

小凳子也跪在磕头：“老爷，夫人，我娘确实错了，就请老爷和夫人看在她这么多年对二少爷忠心耿耿的份上，这次就饶过她吧！”

佟远听了，不禁冷笑一声，嘲讽的道：“忠心耿耿？狗屁，当本少爷还是三岁的小孩啊？实话告诉你吧，自从我满了六岁那年，就看奶娘很不顺眼。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觉得，她对我并是真心实意。我在六岁那年，就想要把她给赶走，可是我又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没法说服大哥和爹娘。

后来，还是看在你这小子的份上，这才容忍下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对我忠心耿耿的你，居然也如此的不靠谱！本少爷不就是对着梁姑娘的背影多看了一阵么？就因为这，你就去奶娘面前胡说八道。奶娘有多不靠谱，作为她的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罢了，你这样的书童，本少爷日后再也不敢用了！”

最终，奶娘一家都被远远的发卖出去了。

不过，麦香事件，却并没有过去。

佟夫人很严肃的找佟远谈话：“二弟啊，梁姑娘虽然不错，但是她的出身太卑微。而且，她连学都没有上过，实在配不上你！”

佟远：“她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她以前每天都有跟着半夏识字，而且进步奇快。不但如此，她还有一手好女红，总的来说一点也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差！”

佟夫人冷哼：“她跟大户人家的小姐比，那是差远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弹琴会作画也会吟诗，她会什么？你若是娶了她，莫非也跟她讨论如何喂猪养鸡么？不行！这坚决不行！最多，就是纳她为良妾，贵妾她都没有资格！”

佟远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良妾？大嫂，亏你说得出口，她那么骄傲的人，如何愿意给人做妾？！我这是要娶她为妻，而不是纳妾！让她做妾，那是对她的一种天大的侮辱，即便她自己不介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他喜欢她，他爱上了她，想要让她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让她做妾？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若是不能娶她为妻，他宁愿忍痛割舍这份感情！

他爱她，对她一片真心，绝对不会去亵渎践踏她的尊严！

佟大人走了过来，冷笑一声：“想要娶她为妻？你做梦去吧！除非，你自请除族，跟我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否则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麦香虽然不错，但是充其量，也只配给二弟做个良妾。让她做良妾，还是看在华扬帆的份上。不，确切的说，是看在华扬帆背后那人的份上。不然的话，她连做通房丫头的资格都没有！

自请除族啊？这怎么可以啊？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连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要说，出仕为官了！

佟远听了大哥的话，不禁傻眼了。

这个局，要怎么破？！

麦香，他不想放弃；自请除族，也绝非他所愿！

这该如何是好啊？书呆子佟远，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一片凄惶，难以抉择。

煎熬了一个月，大哥大嫂依然没有松口，态度反而更加的坚决。佟远情急之下，偷偷的跑去了梁家坳，去见麦香去了。

麦香正在果园里采摘桃子，忽然听见了甘草的喊声：“大姐，你在哪里啊？有人找你，佟少爷找你！”

麦香不禁大吃一惊：这个佟远，他来找她干啥？这私下里见面，可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该答应的事情。

麦香站在桃树上，一般摘桃子，一边大声应道：“请他在家里稍等，我很快就回家去！”家里有奶奶在，就不算是孤男寡女见面了。

谁知，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影一下就窜了过来。

“麦香，我来了！”来者，赫然正是佟远。

麦香忍不住皱眉，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你怎么来了？你还是跟甘草回去，等会咱们在家里见吧！”

佟远连忙道：“麦香，在家里说话不方便，我有急事找你，就在这里说！”

麦香无奈，只好道：“那么，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吧！”幸好，这是自家的山头，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进来的。

这个时候，甘草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