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姐弟

麦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迎客来的股份，是我自己的，那在官府都备了案的！我说是我的银钱，就是我的银钱，你若是不甘心的话，就去衙门告我忤逆啊！”

对待这种人，麦香多一分的耐心都没有了。

其实，从清河县到西北，华氏早就耗尽了她的耐心。在路上的时候，有司徒长风这尊大佛在，华氏有所顾忌，还不敢太过分。然而，司徒长风一走，华氏就又故态复萌，动不动就呵斥麦香，麦香早就忍无可忍了！

来到芦花湾，为了不让村里人笑话，她也是尽可能的避免跟华氏单独在一起。因为，华氏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呵斥她，还嘲笑她痴心妄想，说什么司徒长风的爹娘是肯定不会答应他娶她为妻的，叫她老实一点，不要指望司徒长风会给她撑腰。

这样的话虽然只说过一次，然而也足够了！

麦香的心里寒透了，再也难以温暖了。

从此往后，华氏对于她来说，只是弟弟妹妹们的生母。为了弟弟妹妹们，她会对华氏维持表面上的尊重，要跟过去那样亲亲热热，应该再也做不到了。

她就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梁高山见母女俩又对上了，连忙瞪了妻子一眼：“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如果不是麦香的话，俺们一家人早在大旱的时候就饿死了！如果不是麦香的话，半夏也没有机会去上学，俺们或许还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如果没有麦香的话，这次水灾，俺们是肯定熬不过去的！这么好，这么孝顺的女儿，你却对她这个样子，你到底想要干啥？是不是，你觉得日子过得太好了，想要回你娘家去长住？！如果你想的话，俺这就让人给你写休书，你滚回你的娘家去！”

梁高山越说就越激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个婆娘，怎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一家人过得苦哈哈的，过得没有一点尊严。那个时候，她对麦香还不错，知道心疼女儿。怎么日子过好了，反而不像话了呢？

华氏就尖刻的大喊道：“要不是她，俺们一家哪里会移民来西北，哪里会成为军户？如今可好了，俺们家的人，世世代代都要上战场，那可是会死人的！哎呦喂，俺可怜的半夏，可怜的黄连啊！

不要说他们两个，如今半夏还不够十五岁，要不了几天，你就要上战场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俺岂不是要守寡了？哎呦喂，都是这死丫头给害的，都是她不检点，不然怎么会招惹来这样的祸事啊？！你个死老头子啊，你还向着她，她都害得你要上战场去送死去了！”

此时此刻，半夏再也忍不住了，冲口而出：“大姐已经求得赵将军同意了，她明天就代父从军，代替爹去当兵去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可怕。

华氏一脸的吃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梁高山使劲的一拍大腿，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伤心的道：“都是俺没有用啊，要女儿替父从军，都是俺这个做爹的无能，要女儿为俺操心啊！”

又想起妻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顿时怒火万丈，猛然跳了起来，愤怒的瞪着华氏：“你这个蠢婆娘，有你这么做娘的么？麦香这孩子多好啊，这么好的孩子，你去哪里找啊？整个荣国，恐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孩子了！你啊，怎么就不知足呢？！”

常氏的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满脸伤心的看着麦香：“孩子啊，你虽然天生神力，可是你才多大啊，长得也不高。你若是去了战场上，遇上那些牛高马大的匈奴人，你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麦香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扶起常氏：“奶奶，你放心好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用上战场的。赵将军答应我，让我去枪械所，帮助他们打造兵器！枪械所，就在军营里，安全得很呢！”

常氏的脸上满是泪水：“真的？你没有骗俺？”

麦香：“奶奶，我骗你干什么？我又没有想不开，去战场上送死干啥？我才十五岁，又这么点高，去战场的话，那不是去送死么？”

常氏：“可是，赵将军如何会答应，让你去那什么枪械所？”

麦香：“奶奶，你还记得么？我制作出了五连发的弓弩，并且献给了京城的方将军，所以方将军这才为俺们撑腰，让佟进不敢干涉半夏科考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以为半夏如何会顺利考上秀才？”

常氏：“这五连发的弓弩，是很厉害的武器？”

麦香：“当然了，确实很厉害，比这世上任何的武器，都要厉害！所以啊，我立下了一个大功，赵将军听我说了，这才答应让我去枪械所，专门研制新的武器！”

常氏担心的问道：“那么，新的武器，你能研制出来么？”

麦香：“奶奶，我已经研制出了十连发的弓弩，这次去打猎，那些野猪就全靠十连发的弓弩打下来的！司徒长风已经带着十连发的弓弩和图纸去京城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给我请功的折子就会递上去。对了，赵将军还说，我一入军营，就给我一个正六品校尉的职位，不用从大头兵做起！”

常氏含泪笑了：“好，这样就好！俺的孙女儿啊，就是了不起啊，是个好样的！”

梁高山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

女儿虽然暂时不用上战场了，然而毕竟入伍了，但是谁知道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遇到大的战争，枪械所里的人，只怕也逃不过要上战场的结局。

在半夏不满的目光之中，华氏满脸的尴尬。

半夏连忙将父亲扶坐在了椅子上，耐心的安慰：“爹爹，你不用太担心了！司徒大哥曾经承诺过，要不了一年，他就会帮咱们家拜托军户这个身份。到时候，大姐就可以回家来，不用呆在军营了！”

半夏早就看出来，大姐不愿意跟娘呆在一个家里，早就想要出去住了。所以，这一次大姐要替父从军，去枪械所制作武器，他这才没有反对。

也罢，就让大姐暂时离开一下家，好好冷静一下。大姐走了之后，娘也许才会明白，大姐对于这个家，到底意味着什么。没有大姐的家，还能有以前的欢快和踏实的感觉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当娘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必然会做出改变，会对大姐好一点。

明天，麦香就要去军营里了。

梁高山一声不吭，去了厨房和面，想要再给女儿包一顿饺子吃。常氏也连忙抹了一把眼泪，跟去了厨房。麦香也要去，被半夏拉走了：“大姐，你明天就要去军营了，今天就好好歇一歇吧！”

甘草也连忙道：“大姐，你去歇息吧，我去灶房帮忙就够了！”

茯苓也连忙乖巧的道：“还有我呢，我也去灶房帮忙，这下人肯定够多了！”

黄连伸手来扯麦香的衣襟：“大姐，我有几个字不认识，你教一教我吧！”

麦香和气的点头：“好，咱们走吧！”

就拉着弟弟黄连，去了姐弟几个合用的书房。

半夏紧跟其后。

半夏去了城里念书，甘草、茯苓和黄连，都是麦香给启蒙的。为了引起弟弟妹妹读书的兴趣，麦香还专门制作了带插图的读物，果真激发了弟弟妹妹们读书的极大兴趣。

麦香教得很生动有趣，黄连很喜欢这个姐姐教他读书，就连甘草和茯苓的兴趣也不小。如今，甘草和茯苓，早就把《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和《千家诗》学完了。在女子之中，二人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

来到书房，回答了黄连几个问题，又手把手的教他写了几个大字。麦香这才在茶几边坐下，对半夏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半夏看着她，很认真的道：“大姐，我问过冷大伯了，说是如果我考上了举人，咱们家就可以解除军户的身份。你放心好了，就算司徒大哥靠不住，我也会努力再努力，把举人给考过去！”

麦香欣慰的点头：“好，我拭目以待！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操心地里的事情，好好读书，争取在十五岁之前考过举人。”不然的话，他满了十五岁，就要去从军了。

没有办法，梁高山的年龄没有超过五十岁，那就得去从军。而且，半夏也不是独子，还有一个黄连。所以，若是半夏没有考过举人，满了十五岁，也难以逃脱从军的命运。

半夏用力点头：“大姐放心好了，这西北的读书人少，到时候，我说不定可以高中桂榜，考一个解元出来！”

麦香点头：“嗯，只要你一直好好努力，不骄傲自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高中解元！”解元，就是举人的头一名。

西北的读书人少，在整个芦花湾，就没有一个读书人。要不然的话，冷冬也不会在知道半夏是秀才老爷之后，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半夏：“冷大伯说，学堂修好之后，就让我去做夫子。一个月，给五两银钱。”

麦香点头：“好，可以，没有问题。不过，我建议你收二两银钱，一天只上半天的课。上午，你自己复习备考；下午，上一个半时辰的课。”

半夏欣然应允：“好，我知道了，我会跟冷大伯说。”

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然而，大姐能主动提出来，并这么为他着想，他的心里很是高兴。上午，是记忆力和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自然得用来复习功课了。

一个月二两银子，就可以请到一个秀才老爷做夫子，相信冷大伯和村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麦香站了起来：“我去去就来，你稍等一下。”

她去了自己的卧室，很快就又拿着一个荷包回来了：“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你留着应急用，这段时间我都会住在军营，暂时不会回家里来。如果遇上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你就去军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