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男女分开
碾子叔驾着马车到柳树村的时候,已是半夜1点多。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马车进村惊起的狗叫声。
碾子叔跳下马车,牵着马往前走一段就在一个院落处停下,他在外边敲着院门,可里面半天没人应。
碾子叔大喊:“都睡了吗?不是让你们等着,今天有知青来吗?”
碾子叔的儿子小碾子走过来:“爸,我跳杖子得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碾子叔呵斥:“那像什么话了?”
小碾子没办法,拿手继续哐哐地砸门,终于里面有人开门,磨蹭着走出来。
小碾子不客气地道:“还磨蹭什么,人家都在外边等这么久了。”
那男的吸了吸鼻子,“都这时候了早睡了。”
碾子叔脸面上不太高兴,他们路上又没耽误,本来就说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这些知青们明显要给新来的一个下马威。
他接着道:“快点吧,知青们坐了一路车了,让人家早点睡。”
这儿院门小,马车拉不进去,他们就在门口卸了行李,这批来的男知青少,碾子叔和儿子一起帮女知青往里拿行李。
老知青走在前面,把手往西厢房一指:“他们住那间房。”
碾子叔行李一放:“嘎哈呀?欺负人啊?怎么你们5个人占着整个主屋啊?”
“赵支书说了让我们自己分,我们一致商定就这么分。”
碾子叔还要吵架,陆晚禾走上前道:“今天天晚了,要不先这样,我们明天再说。”
她这么说是因为在前世这架吵了一晚上也没有定论,知青住的这个地方是过了村口凉河不远处建的房子。
村民的房子都要再靠后一些,离河近冬天冷得慌。
所以他们吵架,别人也听不清。
就算听清了,大半夜的不关自己的事儿也没人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们叫来赵支书,这事儿才解决。
陆晚禾不想像前世那样整晚都没法睡觉。
反正也没定论的事儿,不如先将就一晚明天再说,也能让碾子叔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碾子叔叹了一口气:“我明天就跟赵支书说,你们先歇着吧。”
厢房一打开,空气里的灰尘都把人呛够呛,李磊点了一个煤油灯拿过来,大伙这才看清,视线所及哪哪儿都是灰。
“这也太过分了吧?”王丹道。
周珍珍在昏暗的光线下哀怨地看着陆晚禾,陆晚禾知道她这是怨自己答应先住这边的房子。
这人也挺逗的,你让她去争取,她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但你让吃苦她就要开始埋怨你。
陆晚禾对着周珍珍道:“这房子不行啊,珍珍明天我们一起找支书嗷。”
周珍珍马上转过头不看陆晚禾了。
方军这个人本来就话少,现在满心里都惦念着陈芝兰,对现在的情况不上心。
沪城来的史宝这会儿正拿手绢捂着鼻子,嘴里各种嘟囔。
陆明扬心酸不知道说什么,恨不得把妹妹带回去藏起来。
倒是只有陈芝华一声不吭地挑了一个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这屋子一打开就是一个小客厅,客厅后面是厨房,然后左右手边分别是两个房间,房间里分别有一个火炕。
陆晚禾也动手,王丹就不抱怨了。
早收拾早睡,他们不像陆晚禾,已经在椅子上窝了三晚,现在只想躺平睡下。
大家都在忙,只有周珍珍一动不动。
这也就算了,等人家都收拾好了,她还站在地上不肯上炕。
周珍珍等着别人安慰自己呢,然后就要借机说出,她在沪城从没住过这种地方,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可没想到三个人躺上炕,根本不理会她。
她最后没办法,自己拿手绢又像模像样地把剩下的地方擦了一遍,然后才把被褥铺上睡觉。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鸣,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在陌生的地方很难睡得稳,大家伙陆陆续续地起床,倒是周珍珍躺在床上睡得像死人一样。
借着晨光,大家把这房子看得更清晰一些。
其实凭良心讲,这房子并没有那么差,只不过是脏了一些。
当时赵支书嘱咐,不论他们怎么分,厢房都要打扫出来。
这群老知青只是把工具清出来,就放任不管,这房子要是真住人,好好打扫一下就行。
可陆晚禾知道,房子不能光看表面,这房子不是南北朝向,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火炕和火墙烧起来慢,而且屋子就是要偏冷一些,废柴禾。
陆晚禾拿牙膏和香皂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拿出油盐饼跟陆明扬吃早饭,这是他们临下车时在火车上买的。
前世她就吃过亏,到了这边冷锅冷灶的,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东西。
他们这边吃着饼,陈芝华就瞪眼看着,她带的那一点粗饼路上几天早就吃没了。
当时跟陈芝兰又闹翻,陆晚禾他们又跑了,只能饿着肚子。
现在就可怜巴巴地瞪眼瞧着,陆明扬看不过去,就要把饼分过去,陆晚禾拉着他出屋了。
“二哥,我比她还小呢,难道从今天起我处处都要照顾她吗?”
“她也可怜的,盛桂霞应该也没给她钱。”
“她可怜,她可怜会那样对陈招娣吗?而且她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明扬点点头,“妹妹,我都听你的,可你以后自己在这边受她欺负怎么办?”
“我给她,她就不欺负我了吗?她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吗?”
陆明扬双手举过头顶,“好好,二哥不说了,妹妹心里有数就行。”
她们回去的时候,有饭的都已经吃好早饭了,陈芝华手上拿了一个地瓜,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
这时碾子叔来了,他先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赵支书来了!”
新老知青陆续走出来。
大家一看才知道老知青总共二女三男,这么点人就要霸占着一整个主屋,顿时有些气愤。
这时有个一说话露俩酒涡的女孩子站出来:“哎呀,都不知道你们来了,等了你们半宿也不见人。”
碾子叔不客气地问:“你的半宿咋算的?咋我们半夜1点到,敲半天就李磊一个人出来?”
女孩子也不应碾子叔的质问,转头对新知青道:“我叫张丹,是72年来的,你们有啥不会的就问我。”
王丹一听激动了,“您好,我叫王丹,我们都有一个丹字。”
“那赶是巧了,这不一下子就亲了吗?”
陆晚禾心里冷笑,这个笑面虎,看她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赵支书干咳一声,转身朝厢房走去,一看里面的景象就清楚了,抬脚出屋,问:“咋地我让你们分房,让你们打扫房子,你们就是这么做的?”
张丹刚刚还咋咋呼呼的,现在看挨说了就马上后退半步做起了缩头乌龟。
赵支书头戴一顶蓝帽子,腰间别着个烟杆子,外衣披在肩上,双手背着。
他拿眼往新老知青身上来回扫射,然后道:“既然你们自己解决不了,那这事我就做主了,没意见吧?”
没人吭声。
赵支书接着道:“这次来的人不少,过两天京城还要来几个人,一个屋指定睡不下。那这样你们男女分开睡,男知青牺牲一下睡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