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陈芝华返城
柳树村的知青陆陆续续考出去后,知青院儿里只剩下陈芝华和王丹。
陈芝华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好,一个人占着主屋的两间房子,还有这么大一片自留地,还能挣着工分,她就很满足。
可王丹却不这么想,她一个人住在厢房,旁边又住着陈芝华,她经常整晚都睡不实。
她怕啊,她每天见到陈芝华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可怕有什么用呢?她死都考不上。
越是着急,脑子越是发木,就越是考不上。
可她再怎么样也没有过找个村里人嫁了这种想法,不是她睿智,是周珍珍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她面前。
周珍珍生了一个男孩,杨大队长家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秋生娘恨不得天天带着孩子各处转悠。
周珍珍也成了老杨家的大功臣,秋生娘总算有个好脸色,平时也不用她再干活,孩子也是秋生娘带。
可不论杨大队长家的人怎么做,周珍珍都不会感激,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考出去。
可这都是痴心妄想,现在有了孩子老杨家更不放人,周珍珍就算逃出去成功在公社报上名,最后也会因为资格审查不通过无疾而终。
周珍珍恨,明明他们都同意大女婿马远考出去,可到自己这儿就不行。
她每天像丢魂儿一样在村子里到处晃。
王丹一开始还跟她说说话,但她感觉周珍珍实在是无时无刻不在抱怨,她也就躲着周珍珍。
赵支书怎么能忍受那么大个知青院就让两个知青白占着?他刚一听说上面有松动知青们可以返城,就跑到公社去申请名额。
赵支书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芝华和王丹的时候,王丹捂着脸大哭。
“终于,呜呜——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赵支书冷哼了一声,心想你以为柳树村愿意留你这种人?
他心里刚不服气,只听陈芝华道:“我不走!”
赵支书瞬间傻眼,跟赖着不走的相比他宁愿要嫌弃留下来的。
“这你说的可不算,如今可不是王大力那时候,这就是给你的返城名额,你不要也得要。”
“赵支书,我想留下来。”
“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干什么?现在村里很多地都家庭承包责任制了,你以为以后大队上还能一直照顾你?
再说知青院儿的房子村委会马上也要收回了,你不走也得走!”
陈芝华一扭身进屋了,赵支书瞪了王丹一眼:“哭哭哭,好像我们柳树村亏待了你一样。”
王丹想着自己要走了,也不打怵赵支书也扭身回屋。
周珍珍听到了这个消息,她风一般地跑来找王丹确认。
王丹看见是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周珍珍现在看着精神也不太正常,王丹怕刺激到她。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要返城了吗?”
王丹点点头。
周珍珍哭了出来:“我也想回去,王丹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也想回城。”
王丹小步往后退:“我,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你不是结婚了吗?”
“对,对。”周珍珍拍着手,“离婚,我去离婚就又可以返城了。”
王丹吓了一身冷汗:“我,我没这样说啊。”
可周珍珍已经风风火火地走了。
秋生娘听见周珍珍说要离婚,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拍着大腿哭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是不是你们老杨家祖坟不好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闹。”
周珍珍像得到了提示一样,马上道:“张佳佳你们都同意了,为什么不能同意我呢?”
秋生娘指着刚回家的杨秋生问:“你听听,你听听,你这都是娶了个什么媳妇回家?三天两头的不安生。”
自从周珍珍生了儿子,杨秋生就没动过她一根手指,他得了儿子高兴,还有就是他发现周珍珍不干涉他的私生活。
但今天看见周珍珍这样闹,他一抬脚就将她踹翻在地:“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
周珍珍捂着胸口半天喘不上来气:“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今天也要走。”
一家人因为这个闹得不可开交,杨春花回来居然直接拿出镇静药物喂给周珍珍,然后让家人把她绑进了屋。
他们谁都没留意,混乱中小孙子已经偷偷跑出去。
秋生娘天天将孙子当个宝一样拴在身边,河边自是不敢让他去耍的。
可小孩子好奇心正旺,越是不准他做越是向往,所以趁着没人管他,偷偷跑到了亮河边。
他从小在奶奶身边,一直被灌输的都是他娘周珍珍这不好、那不好。
加上周珍珍本身对他也不好,所以看见周珍珍挨打,他也毫不在意,只想着怎么借机跑出去玩。
村民们跑来叫喊着:“死人,你孙子淹死了。”
秋生娘听见还不相信,她明明看见孙子就在她屋里头,直到家人把小孩子的尸体抱回来,秋生娘都还坐在炕头念叨着孩子在屋里。
杨秋生进屋揪着周珍珍的头发打,周珍珍却咧开满口血的嘴大笑:“报应,这就是你们拴着我的报应。”
王丹听说了吓得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跟赵支书打个招呼就躲进公社的旅店去住。
她马上要返城了,可不想惹任何麻烦。
赵支书因为这事儿更讨厌知青,手续一下来,就让人把陈芝华的东西都从知青院儿里扔了出来。
陈芝华就是这样回来的,时隔几年再回到甬宁县,这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陈芝华以为自己回来就是混吃等死,可看到满街的小商小贩,她才知道自己跟这个社会已经脱离太久了。
过去几年的经历彻底将她驯化成一个泥腿子。
陈芝华租了一个房子,在一家小饭店找到了一个后厨刷碗的工作,生活很快步入了正轨。
可当店里伙计拉着她买衣服的时候,陈芝华内心嫉妒的魔鬼再一次被放出来。
几十、上百的衣服被大家争先恐后地购买,陈芝华仅仅在旁边站了一刻钟就见无数钞票进了柜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每天刷碗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手,再想想一个月30块钱的工资,她就觉得不平衡。
凭什么陆晚禾可以赚这么多,她却要辛辛苦苦打工?
她扯下一件衣服,放到脚下猛踩:“叫陆晚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