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讨爷欢心
从云甘寺回到银青光禄大夫府,唐乐安就被拽到嘉运院,站在一院子中,她眼中盈着几分惊慌。
房门被拉开,一人抬脚走出。
背光而站的他肌肤华润,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眉宇间含着一团柔光似的温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顾盼生辉。
张木齐立在台阶之上,张开双臂。
“唐乐安,喜欢这个院子吗?”
一双桃花眼环顾,院中四角种着桂花树,门廊下垂着竹片,上方抒有诗词,哪怕天黑也难掩院落的清幽雅致。唐乐安垂首,道:“回二少爷,雕栏玉砌,丹楹刻桷,乃为上上品。”
如此高赞想必是喜欢了。张木齐眼梢挂着笑,温柔似水的嗓音道:“从今以后,这便是你的院子了。日后若是有什么缺的,可随时告知与我,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唐乐安眼中闪过诧色,蹙眉道:“二少爷说笑了,奴婢身份卑贱,实在不堪配住这么好的院子。”
“咳。”张木齐低头捂唇轻咳,容颜敛住了笑意,显出一抹拘束,念及接下来要说的话,那面颊蓦地红了起来。
他忍着羞意,道:“母亲已将你拨到我院中,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一片雪花瓣落在那长长的睫毛上,唐乐安眼睫轻颤,怔然了瞬,哑着声:“奴婢,奴婢......奴婢定会好好服侍二少爷您。”
双颊烫的炙人,张木齐垂着眸子,眼底蒙上一层浓郁羞涩,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前方,心中欢喜呼之欲出,他轻轻的抬起睫子,小心翼翼的窥着那一方娇俏美人。
随身小厮两步上前:“爷,热水已备好,您今晚可要在这院中沐浴?”
“嗯。”张木华话说出口,下意识去瞧院中的人,却见其娇容骤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骇之言。
喜色扫落眉梢,他神色淡了下来,“不必麻烦,就在我院中即可。”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张木齐道完,高抬阔步地离开。
那小厮却没走。
唐乐安不知该如何,只站在漫天雪院中。
步步走下台阶,小厮面上卷着柔和笑意,却笑不达眼底:“唐姑娘,咱们同为奴才,干的是伺候主子的活计。日后你该做的便是讨爷欢心。”
“若有必要,你来寻我打听爷的喜好也是可的。只是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哪怕再得宠,也别想大过了主子去。”
唐乐安垂首:“乐安定谨记于心。”
“你生的美,应多笑笑。爷瞧见,定会高兴的。”小厮道。
“是。”
那冷如凌霜的施压,随着小厮离去飘散。
唐乐安心口骤松,畏手畏脚地走进房内,桌上摆着一圆口瓶梅花,空气中香气宜人,靠墙的镂空木柜摆着玉瓷物件,玫粉色的纱帐,软塌松被等等,一应俱全。
处处彰显精致与细致,显然是费心装点过的。素手轻抚软被,唐乐安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若她是处子之身,从了张木齐,求个安稳未尝不可。
可她偏偏......
房门敲响。
她起身去打开。
五个年幼丫鬟梳着双髻,为首的小丫鬟甜甜地道:“唐姑娘,奴婢们是来送热水的。”
“有劳。”唐乐安退到一旁。
小丫鬟们走进来有条不紊地忙着,一丫鬟提着个行囊,拈花微笑:“唐姑娘,这是您的行囊,您看放哪儿合适。”
那双桃花眼中流过急色,唐乐安道:“给我。”拿过行囊解开,药膏都还在。
瞥了眼那带血的手臂,小丫鬟垂下眸子,去与一众姐妹忙着。过了会儿,为首小丫鬟禀:“热水都已备好,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罢。”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唐乐安道。
为首小丫鬟垂首:“那奴婢们在外侍候着,您若有吩咐,唤奴婢们便是。”
几个丫鬟缓缓退下,贴心地将门给带上。
将门给闩上,唐乐安走进屏风内。
解开扣子,脱下外衫。
粘腻血腥的伤口露出,半只手臂都肿了。
从冷水桶里舀起一瓢从伤口淋下去,冰冷刺骨,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子也清醒许多。
又连着淋了好几瓢,她就那样提着手臂,走出屏风去拿放在桌上的白玉瓶,对莫名出现在房内的男人视若无睹。
白玉瓶轻巧夺走,捏在手上把玩,那双狐眼落在那受伤的手臂上,眸光一暗,顾云峥眉峰团蹙。
“何时伤的?”
唐乐安莞尔,桃花眼中却风平浪静,“顾大人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白日遇狼一事,她不愿费心去细想。
偶遇也好设计也罢,她都不在乎。
她只想好好活着。
眼睫抬起瞧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顾云峥深如寒潭仿若笼罩着浓雾的眼底,此刻清澈见底,所有情愫都显山露水。
只要那双倩眸一窥便知。
可那双眸子却始终落于虚空,好似一樽木头。
顾云峥闭眼一瞬,将眼底的失意深埋,他勾唇,脸上染了几分笑意,却浮于表面。
“你我为旧识,如今你攀上高枝了,我合该来祝贺一番才是......”
他缓缓站起绕到她的背后,一只大手禁锢细腰,俯首埋进秀发中,合眸轻嗅。
“安安,你打算如何伺候他?嗯?”
尾音下压,明晃晃的羞辱。
熟悉的屈辱感再一次填满胸腔,唐乐安眼尾红透,咬着下唇,使劲去抠腰间的大手。
那只手像是缠在了她的腰上,怎么也掰扯不开,反被步步逼至门扇处。
情绪极致低落,顾云峥将人揽入怀中,用尽全部气力抱紧,似乎带着某种执念般的呢喃:“安安,安安,安安......”
他本想借赏梅宴向天下人宣布,唐乐安是他顾云峥的人。可那玉珠长公主竟恼他至此,不惜动用旧部的关系。
还顺手将他与张柔椿那个蠢货绑在一起,惹出不少麻烦,为此他烦心了好一阵。
耳畔的嗓音不复往日温润,也无清冷,只余散不尽的颓败、消沉、沮丧。唐乐安面无表情,生不出半点心疼,只觉得烦扰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