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愿唱到永远

枫林汽车厂东厂，大致上可以分为两大块。

主要区域是生产区，三面是大墙，一面是江堤。

生产区之外，是行政区、文化教育、生活等区域。包括厂部大楼、研究所、学校、医院、幼儿园、托儿所、宾馆、饭店、体育馆、歌舞团、图书馆等机构。

最南边的一座二楼小楼，就是枫林厂歌舞团。

歌舞团的一楼是排练大厅，二楼是一些练功房，二楼是办公室以及一些休息室和库房等房间。

此时，一楼大厅里，充满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

除了陆蓉和唐薇之外，还有陆蓉的师兄宋宁，歌舞团的编导顾鹤。以及歌舞团的几个台柱子歌唱演员在这里。

宋宁是枫林师范学院音乐舞蹈系的教授，是当年陆蓉音乐学校的同学，也是全省着名的音乐教育家。他的不少学生，如今是都是全省音乐界比较有名的人，一些人甚至在全国都有些名气。

可以说，宋宁就是枫林’市音乐界的扛把子人物。

“宋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陆蓉有些紧张，但又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宋宁眼睛一瞪。

“哼，不怎么样！”

唐薇急了。

“怎么会呢。我作为听众，觉得挺好的啊。顾叔叔，你刚才一个劲儿拍巴掌，不也说好吗？”

“小薇别着急，听你宋伯伯说完。”

哈哈哈……，宋宁一阵大笑。

“我不是说这些作品，我是说你妈。陆蓉啊陆蓉，你做事不地道啊。想不到当年爱哭的小师妹，竟然也跟我玩儿起了心眼儿。叫我来帮你掌掌眼，你这是请教么？分明是向我示威了。”

“师兄……。”

“你不用解释，前几天还叫我给你们张罗几首歌儿，装得可怜巴巴的，原来你还藏着这一手。说，这些歌儿是哪个混蛋写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罗岩？”

“是我小女婿，小薇的对象，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么。”

“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儿啊。”

“是啊。”

宋宁盯着唐薇。

“宋伯伯，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儿害怕。”

“死丫头，知道害怕了？我听你爸说，你对你这个对象好像不太满意啊。那就跟他离婚怎么样？把罗岩让给我家宋千千。”

“宋伯伯，你胡说什么啊。”

陆蓉也着急了。

“师兄，你别说没用的。到底怎么样，你给个话啊。”

宋宁立刻变得一本正经，突然间眼睛湿润起来，抓住陆蓉的手。

“小师妹，祝贺你，你终于可以翻身了。十年磨一剑，不，三十年磨一剑，你成功了。”

“精品，流行金曲，十大劲歌，都是你的。全国大火，华人音乐圈大火。没错，小薇说的没错，就凭这十首歌儿，你们枫林厂歌舞团就能成为全国一流歌舞团。当然，艺术水准还算不上太强。但是论赚钱，绝对没问题。”

“只要你们把这些歌推出去，用不了多久，全国各地的电视台、电台、大街小巷，就都是这些歌儿。小师妹，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啦。”

陆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的肯定。”

“不用谢我，师兄惭愧啊。当年恩师临终的时候，还嘱咐我提携你。可是师兄无能，帮不了你什么。如今你自己翻身了，恩师也可以含笑九泉。全都推出去，最快的速度，一首也不留。配器方面，我亲自操刀，明天就开始怎么样？”

‘“这个……。老顾，你觉得呢？你也发表一下意见。”

“哈哈，宋教授说的，就是我说的。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呢。”

“师兄，你觉得这个风格和演唱……。”

“这个好办，你这几个歌唱演员我也了解。不妨海选，广撒网，让他们都上，再择优选用。找出一个最合适的，这样也公平不是？没能选上的也服气，省得闹不团结。不过，这首《青藏高原》，恐怕还要小师妹自己亲自上场了。”

“确实有点儿难度，但是唱好了，那可就……，你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陆蓉当然明白，还在家里试唱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年，她跟宋宁都是音乐学校的高材生，前途看好。但是因为跟唐千钧的关系，早早结婚，离开了主流音乐圈子，到了当时还是汽车大修厂的枫林厂，做一些宣传工作，音乐成了业余爱好。

后来大修厂逐渐发展壮大，变成了枫林汽车制造厂，成立了文工团，她又回到文艺这一行。文工团改成歌舞团的时候，又当上了团长。

歌舞团虽然只是个科级单位，但是论级别陆蓉是副处级。级别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枫林厂歌舞团毕竟只是一个工厂的文艺团体，在主流音乐圈里，只被看成是业余爱好者，在行业内其实没有什么地位。

如果能够凭借这些歌曲，成为一流歌舞团，无疑是陆蓉的巨大成功，在行业内占有一席之地，没人敢于小觑。

这几年，枫林厂内部对于歌舞团也有不少异议。

有人说工厂养个歌舞团，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不能赚钱，还要赔钱。

有人说，技术人员辛辛苦苦画图，下现场。工人两手油污，辛辛苦苦干活儿。歌舞团的人，扭扭屁股，唱唱歌儿，就跟工人们一样挣工资，很不公平。

还有一些领导，也把歌舞团当做靶子，借此攻击厂长唐千钧。说他因为自己老婆是团长，才养着歌舞团。

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工厂也是如此。

如果歌舞团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还能给厂里赚钱，甚至还能在全省乃至全国打出名气，为枫林厂赢得荣誉和声望，那就是名利双收。

如果歌舞团不仅不是负担，还是枫林厂的骄傲，舆论就会彻底翻转。那些风言风语，自然销声匿迹。

对于陆蓉个人来说，这也是一次彻底翻身的机会。

当年她的同班同学中，宋宁成了枫城音乐界的权威。虽然说不上桃李满天下，但是也有很多有出息的学生。

她的一些同学，时常在电视上露面。屏幕上的同学名字前面，常常冠上“歌唱家”、“着名歌唱家”几个字。

唯有她陆蓉，这个当年被视为最有天赋和潜力的人，如今成了一个工厂歌舞团的团长，连个代表性作品都没有。

但是这首《青藏高原》，给了她彻底翻身的机会，让她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机会。

陆蓉今年已经52岁，再有3年就退休，成为一个家庭妇女。

一个副处级的家庭妇女，一个厅级干部妻子的家庭妇女，那也是家庭妇女，也要帮儿女带孩子。

但是这首《青藏高原》可以延长她的艺术生命，让她的名字面前，也冠上“歌唱家”头衔。她可以一直唱下去，唱到60岁、70岁、80岁……。

那个时候，她就不是一个家庭妇女，而是一个歌唱家甚至着名歌唱家。在电视上唱，在大型演唱会上唱，成为主流音乐圈的成功者。

只要能唱，她情愿唱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