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遇老王

九拾弈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对周华说道“我记得秦牧这次没有和你一起过去吧，我会通知秦牧，让他做好手术前的相关准备，易天捐赠申请的批准报告审批的时间估计也就在这几天。

你忙完那边的事，就尽快回所里。顺便问一下，你协助赵之然博士那边的情绪模块导入和调制解调，一切还顺利吗？”

“秦牧一直在所里啊。我这边情况还真不太好，能量型人工智能“米粒”，对情绪记忆的接收不但缓慢而且非常吃力，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排异反应。

导入过程中，出现了能量体状态起伏波动的状况。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处理这个事情。”

“情绪记忆导入超脑时，并没有出现过排异现象，我们担心的只是过载。难道是介质的原因？”九拾弈奇怪道。

“目前我们也怀疑是这个原因，超脑是按照脑干细胞人工克隆培育的，说到底也是生物介质，而人工智能“米粒”则是纯能量体介质。

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分析，正在做调试解调方面的努力。如果实在无法实现导入，过几天我们就撤回来，再对情绪模块重新进行编辑。老师，您还有其他事么，我这边正在导入数据，不方便说得太久啊。”

九拾弈见周华不愿再多说，便切掉了视频通话。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随后，九拾弈找到了正在研究所里的秦牧。秦牧也是九拾弈的助手之一，同时也是周华的好友。

他和周华两人自小就要好，在校也是同学，所以关系不错。说来也巧 ，在周华来到盘古实验室拜九拾弈为导师学习工作后没多久，秦牧也调动到了研究所。

不过，秦牧并不是纯粹的科研人员，在九拾弈所里主要负责后勤及综合保障方面的工作。因为周华的关系，对九拾弈倒是尊重有加，也常常也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

九拾弈将易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秦牧简要的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易天主动找到周华的那部分情节。

只是说易天是主动要求进行的捐赠。秦牧对九拾弈的话并没有额外的反应，只是微笑着点头。

随后，九拾弈对秦牧说道：“易天教授的身体状况目前看来，需要每天进行监护。

把易天教授安置在盘古实验室旁的监护室，叫几个同事把监护室改造一下，弄些家具和智能电器，得像个家的样子。

同时，把医疗监护设备和生命维持机也搬进去。以防万一。日常，若他愿意，可以随意四处走动，也可以随时到我宿舍来。”

“今天上午看到易天教授的时候，他行走已经很是艰难，估计以后很难四处走动了。。。”秦牧谨慎的说道。

“我前几天为他定制了一台智能电动轮椅，你一会儿去我宿舍搬一下，我给你房间的进入权限。他性子向来刚健，让他上轮椅的时候，注意说话的态度。”九拾弈道.

“好的老师。易天教授一直是我非常钦佩的前辈，最近我也正好有一些关于社科哲学方面的问题需要向他请教。

他目前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状态一直极好，若是没人陪他说话的话，估计他反而会有些苦恼。”秦牧温和地回道。

“好的，去吧”九拾弈知道，以易天目前的状况，精神处于病态的亢奋状态，估计每天都难以入眠，的确需要人的陪护，便同意了秦牧的建议。

时间匆匆过去了十来天，坐在轮椅上的易天并没有表现出颓丧 ，反而开心地像个孩子。

他每日都会驱动轮椅在九拾弈的研究所四处游走，见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便会与身旁的研究所的科研人员进行攀谈，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知识。

在第三天的时候，易天的捐赠报告便被上面批准了下来。高层还专程委派了直属领导对易天进行了慰问，对易天献身科学的精神表达了赞赏和肯定。

同时嘱咐九拾弈团队一定要做好手术准备，务必确保一次性成功，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向院里最上层提，可以先走绿色通道再走流程打报告。

易天在世的最亲近的亲属也得到了相关的通知，均千里迢迢的赶来与易天见最后一面。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九拾弈那个工厂所在城市的五星级宾馆之中。九拾弈申请了全程随行陪护。

见面就哭的场景，让九拾弈也伤感起来，他不愿意多待 ，与易天及其亲属打过招呼之后，便把更多的相处时间单独的留给了他们，自己则独自向宾馆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老王的车便不偏不倚的迎了上来。

“九博士，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啊”老王笑着说道。

九拾弈知道，宾馆内和宾馆外都有密实的安保，只不过外紧内松，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有烟吗 ，来一支”九拾弈对老王说道

老王听了 ，忙不迭的递上一支香烟，笑着说“哈哈哈，难得难得，您可是第一次找我要烟抽啊.”

九拾弈接过老王的烟，老王顺手就给九拾弈点上。九拾弈友善的点头笑了笑，并没有搭话，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很快抽完一支，九拾弈又找老王要烟，老王笑了笑便又递过来一支。

“九博士，心里感觉不痛快？”老王微笑着问道

“在科学如此昌明的当代，依然逃不过生老病死，人生短短百年，忽然有些感触罢了。”九拾弈道。

“和你们相比，我算是个粗人。没在战场上牺牲，已经算是最大的幸运。我也有很好的朋友兄弟，上去了就没再回来。

时间到了，谁都有这么一遭，您是科学家，想得应该比我通透啊。”老王少有的搭了话，还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陪九拾弈一起抽起来。

目前正值夏初 ，万物生机勃勃，树木和花草的逐渐茂盛，四处充斥了淡淡的草木香味。

宾馆外的广场上，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这世界实在是精彩，能多看一些时日，自然是好的。

我的好奇心很重，还有很多的道理没想明白，还有很多的未知领域没搞清楚，还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的确是留恋这红尘的。”九拾弈望着前方的车流人流缓缓叹道.

“人要在衣食无忧之后，才有能力去想别的道理吧。“人类需求层次”理论，我也是知晓的。

我问句糙话，如果您过的是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会保持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么？”老王吸了一口烟，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哈哈，不好说，说不上来。我们这些从象牙塔出来就进了科研院所的人，说起来，经历一定没有做你们这行的精彩啊”九拾弈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些经历的。”老王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烟，望着远方一时有些失神。

“周华这次怎么没来？”老王突然问道

“实验室那边有些其他事情耽误了。”九拾弈笑着说

“他跟你得有八九年了吧。你觉得你这学生怎么样？”老王又问道

“他不是第一个跟我的学生，人你见过，脑子还是挺聪明的”九拾弈顿了顿，想起易天，就会想起周华给易天脑部注射强殖细胞的事情，心中介怀。

但他也没向老王仔细说出周华的情况.他很好奇为什么今天老王会主动问起周华，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他与周华曾经暗暗猜测过老王的身份，要不今日主动问问老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数统局的待遇应该还是不错吧”九拾弈笑着看向老王。

老王深深地望了九拾弈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幽幽的说道“即是工作，也是生活.”

老王又想了想，又接着说“其实，我挺羡慕像你们这样做科研工作的人。在学术理论那一项，我自问没什么天赋，一看到那些公式定理，脑子都生疼。

你们做的，可以改变这世界。而我们要做的，是适应这个被你们改变世界。”

九拾弈顿了顿，望了望老王，然后点头笑了笑。心中暗道“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位置，然后用自己的逻辑在属于自己的轨迹上活着。

思想的深邃不在于思考了多久，而在于经历了多少。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

他感觉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笑着说道“要不，你打个电话，让上面给你放半天假，陪我去喝一杯？”

“工作期间，我们是不能与被安保对象饮酒作乐的。当然，抽烟除外。您去所里工作了，我就休息了。

而您来这里休息，我就开始工作。我和您呢，就像是两条不同界面的曲线，一起喝酒这种缘分，怕是得等到退休。”老王笑着的说道.

“哈哈哈哈，那你带我去兜一圈，去市里的小吃城，饿了。我得多尝尝以前没吃过的东西。”九拾弈心中阴霾散去大半，坐上老王的车，潇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