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wxs.com 第54章 沙沙来看我
下午领导们继续开会，只是在我宿舍里开的。所有教室里都住满了人。由于我是伤员，开会时没让我出去。县长把县委的救灾方案进行了传达：由县政府提供救急粮食，大人每月二十八斤，小孩十八斤。暂时发放三个月。修复房屋的材料由政府采购，所有物资送到离灾区最近的公路口。三青公社负责准备存放物资 的仓库。由灾区自行组织人力去搬运。灾区立即开展生产自救，马上补种′玉米，洋竽，红苕，高梁等作物。稻田全部放干水种旱地作物。
开完会，估计已经是下午二点左右了才吃饭。借他们的光，校长给我添了一大碗饭，一盘土豆红烧肉。我算是借了一次光，打了一个饱牙祭。
何院长临离开时，我拜托他跟我妈带个口信，就说学校遭了冰雹灾，现在正在恢复建设之中，这段时间可能回不去了。
如果他知道我伤成这样了，肯定会跑过来把我生拉硬拽拖回家。并且会埋怨我没听她的话，擅自作主当代课老师。搞不好再也不让我代课了。所以我让何院长暂时替我隐瞒受伤的事。等我好了再给她讲。
上下坎坪的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每天都到三青公社去运砖运瓦运粮食。
上个星期天，和莎莎约好这个星期天上午九点左右见面。她早早就来到曾经送过我的路边等着。只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队队人员，从山上源源不断地走下来。她拉住一个大一点的小孩问道，这些人是去哪里干什么？
他说上下坎坪遭冰雹灾了。这些人都是来搬运政府发放的救急粮和修房屋的材料的。
“你认识你们村小的汪老师吗？”她问小孩。
“认识呀，是来代我们课的老师，我就是这个学校三年级的学生。”
“他今天没跟你们一道来挑东西吗？”她不好问其他的。
“他为了保护我们，脑壳受伤了，流了好多血。现在学校躺着养伤呢！”
她一听就傻眼了。眼泪汪汪的差点流出来了。她思考了一下说：“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学成。老师你认识汪老师吗？”
“哦，他是我表哥，他受伤了，我想跟你一道去看看他，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往回走？”
“装上东西就走，快得很。下午还要来运一趟。不让多耽搁的。”
“我去一会就来找你，一定要等我哟”。
她跑到供销社，掏出肉票，糖票和粮票，买了一斤肉，一斤红糖，两盒饼干和不要票的水果糖。她还想买一袋奶粉，好话说尽，几乎是哭着求情，人家一句话，要乡卫生院的证明才行。她无可奈何地离开供销社。返回来找那个学生领路。花了近三个小时才走到村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起先我觉得是出现了梦幻。可能是这次把脑子砸蒙了。
“月明哥，你怎么又受伤了。”说完她眼泪一汪一汪的往下掉。她不管小孩在旁边站着，把提兜放在桌子上，跑过来抱着我的头就放声大哭起来。
我心一酸也跟着哭出来了。我这才知道这不是梦，真真切切的是莎莎抱着我的。
我俩沉浸在痛苦与愉悦之中。忘了拥抱了多长时间。旁边小孩对我说“汪老师，我走了。”我俩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莎莎对男孩说“等一下。”她打开包抓了一把水果糖揣在他口袋里。嘴里不停地说：“谢谢你给我带路了！谢谢了！”
“黄学成，下午最后一批下山挑货的人走之前你来一下。我找你有事好吗。”我对黄学成说。
“要得。”说完他就跑了。
“哥，我才来你就想赶我走呀。”说完眼睛又红了。莎莎是个极聪明的女孩。
她要我把受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我讲完后她埋怨地说：“你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保护别人，而不惜伤害自己，你知道吗，你把我的心俘获殆尽，就是这个原因！”他歪着头调皮斜视着我笑道。
她从提兜里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出来。并说马上开始帮我做饭。我有点不相信她会做饭。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怎么了，不相信我会做饭。告诉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乡下收广柑时，农村也没饭店，自己不作就只有饿肚子。什么叫逼上梁山。我现在也算半个厨师了！”她发嗲地对我做着鬼脸。
“我现在跟灾民一起吃免费餐。用不着做饭。你还是歇着吧。”
“就院里那两口大铁锅熬的稀饭，能给你受伤的身体恢复营养吗？你不但是灾民，更重要的是伤员。我给你买了肉，必须做出来让你补补身子。我才放心。”我说不过她，只好让她扶着我去灶屋，一到门口，她妈耶一声大叫，立即躲在我身后，紧紧地傍着我不敢出来。“怪我怪我，事先没跟你讲这里有一副大棺材。确实吓人。不怕啊，哥在这里呢。”
她牛已经吹出来了，只有硬着头皮上灶做饭。我坐在灶下负责烧火。我俩边作边摆龙门阵。我讲到来村小第一晚上离奇的遭遇时，听到惊险处，她捂住脸往我怀里钻。差点把我拱到地上了。
我俩正在吃饭时，杨大队来了。人还没进办公室声音先到了。“那个，那个汪老师，听说学校来了一位仙女，那个，我来看看到底有多美。”说完他大胆地围着莎莎转了一圈。莎莎顿时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呦喂！汪老师，那个，在我们这十里八乡，那个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像你表妹这样漂亮的妹子哟。这活活就是一个仙女下凡吗！”
“莎莎，这是杨大队长，他是一个喜乐神，爱开玩笑。没事的。”她朝杨大队望了一眼，羞涩地说：“我表哥受伤了，过来看看。”虽然答非所问，也算她对杨大队礼貌的回答了。
“杨大队，这是我表妹秋莎莎，也是教书的。”
“哦！表姊表妹，床头相会。原来我们汪老师已经是有名花在手了。怪不得别人大酒大肉请你都不去，害得我这个月老吃了闭门羹。”
莎莎是何等的聪明人，她望了我一眼，好像脸上有点阴影一扫而过。
“杨大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哟。我和莎莎是兄妹关系，不可以瞎说的呀！”
“哈哈哈！这个，这个开个玩笑。现在说说正事吧。”
“那个，支部决定，明天开始修复学校了。
“啊，这么快呀！”
“那个，孩子们上学是大事，所以这次修复先从学校开始。”
“有木匠，泥瓦匠和杂工来学校干活。那个他们要用学校灶屋做饭，刚好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吃。这个，这个，不要耽心，这是政府拨的专款专用的粮食。不要你自己掏腰包。”
“那谢谢领导了。”
“哦，有些人晚上会住在这儿，加上原来的人。可能院子更加嘈杂。你如果嫌吵的话，那个，晚上可以到我家去住。只是怕你走路有些吃劲，这个，你自己决定吧！”
“谢谢杨大队了，莫得事，我还是住学校吧。”
“那好，我要去找一个人，那个，明天过来给匠人们做饭。”
“那个，那个漂亮妹妹，你在这里好好陪陪受伤的哥哥哟。我走了。”到门口时，他向我作了个鬼脸才离开。
“是那位漂亮姑娘看上我哥哥啦，主动请人来作媒，我倒想认识认识。”莎莎有点醋意地问我。
“嗨，是这里商店老板的一厢情愿。这只是说说而已，我连半点想法都没有，也没去吃饭。”
“那你见过她人没有啊？”她鼓着眼睛盯着我。
“我刚来时去买煤油，见过一面，但没说过话。”我不敢说碰过一次头的事。
“这妹妹倒是一见钟情的啊！我路过商店时去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仙女！”
“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是吃商品粮的人，我一个农民怎么配得上她呢？这纯属是他们在开玩笑。”
“我也是吃商品粮的，你的意思也是不可能吧！”莎莎有点生气的说。
“如果我一辈子出不了农村，你能跟我去种一辈子地吗？你家里人不把你打死才怪呢。”
莎莎倒是没犟嘴，傻傻的望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莎莎，我们之间有一条鸿沟是无法逾越的。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如果没有家长的认可，可能会难跨这条横沟。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说呢！”
“月明哥，你怎么老纠缠吃什么粮的问题呢。我虽然不能随你去种田，但可以在城里养活你呀。从现在起，开始攒钱，到时候我把你娶回家，我不相信两个大活人会被饿死。”
她鼓着勇气，红着脸，把心中酝酿已久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好像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我相信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她对未来的美好设计深深地感动着我。可是她的愿望能实现吗？多少带有孩子的天真，梦幻和不切实际的幼稚想法。
我能做一个吃软饭的人吗？但我不能明说不同意她的想法。怕伤了她的心。只是应付着说“如果这个愿望能实现，我是巴心不得哟。”
“哥，你好像对我们的未来很悲观。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来，取消一切悲观情绪。如果你真的一辈子出不了农村，我也心甘情愿地侍候你一辈子！”
正说着，万桂香和她妈妈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了。
“哎呦呃！这是从那里掉下个仙女到我们山旮旯里了！你看看，这皮肤，又嫩又细，一吹就可以破，这眼晴水淋淋的，象泉水一样清澈明亮，还是双眼皮的呢，这鼻子高高的，樱桃嘴小小的。配上这张腰子脸。这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嘛！这身段配上这么好看的衣服，加上自来卷的头发。又象画报上的洋娃娃一样。真是第一次看见这美的人儿。”她手不停地摩挲着莎莎的手。觜不停地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桂香她妈在煤窑上班。一张嘴像翻书一样，看来哪里也是一个小社会呀！
“大妈，你这是干啥子嘛！弄得我妹妹手脚都没处放了。”
“什么？你妹妹！我还以为是你媳妇呢，但是你没她长得好看！。”逗得莎莎扑哧一笑。
“她是我表妹，叫秋莎莎，也是老师。听说我受伤了，她来看我的。”我解释道。
“这个是我学生万桂香，这是她妈妈，就住在山那边不远。一家人对我很照顾。”我跟莎莎介绍道。莎莎向大妈问了一声好后，帮我收拾东西去了。
“桂香，你奶奶到底是怎么被砸死的呀？”我问道。
“好像起先被冰雹打蒙了，摸不到家门了。朝猪圈方向没爬多远，就被拳头大的冰雹砸死了。我回去时，已经没气了。不久爸爸妈妈就赶到了家。书记队长也来了。现在人已经埋了。”
“你们家房子被打烂了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我问大妈。
“我跟你讲，别人家的房子都打烂了，唯独我家没事。”她高兴地说。
“那是啷个回事？”我好奇地问她。
“我家是茅草房，冰雹打在厚厚的草垫上，一下就弹跑了。只是猪厩被打塌了，大猪受了伤，小猪被打死了。这不，跟你送点死猪肉过来。”我正准备推卸，她说这不是病死的，吃了没事的。她以为我嫌弃是死猪肉不要。
“大妈，我不是怕吃死猪肉，你们挺不容易的，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要嫌弃我就拿走，你要看得起大妈就留下来吃！“她说话就这么直率。
“大妈，上次我去挑煤，只给了八十斤的钱，结果你给我装了近百斤，压得我差点回不了家。要不我现在把钱补给你。”
“汪老师，如果不是看你身子单薄，那天可能给你装一百二十斤。山里长的，自己挖的。多个一二十斤算个屁事嘛！还补什么钱呢！”
“那以后不许多装了，老占公家便宜总是不好的。”
“行行行！以后不多装了。汪老师，今天晚上请你和你表妹到我家去吃个饭，他爸爸正在家作呢。”
“我妹妹一会儿得走，她明天要上课。你已经给我送肉了，心意我领了，人就不去了。谢谢了！“
“那既然请不动，也就算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桂香去干，我们就走了啊”。我正准备表扬一下桂香人懂事，是个好孩子，她们已经走出了门外。
“这家人好像很热心呀。”莎莎自言自语地说。我点了一下头，把刚来学校时，万桂香给我的帮助，以及遭灾时她做的事讲了一遍。原来桂香的父母就是一副热心肠，桂香对人这么实诚热心是继承家庭基因传承的。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善良父母养出贤淑的姑娘。我为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莎莎在外面帮我洗衣服，已经快到三点半了，估计黄学成一会就要来了。我考虑怎样让她开心的离开。我问她：“莎莎，你们学校有几个班呀？”四个。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是教语文还是算术呀？”
“我最喜欢数学，当然是教算术哟，还担任四个班的音乐课。”
“那你每天有几节课呀？”我问她。
“上午三四年级算术，下午一个班的音乐课。一周十八节课，外加四节自习陪读课。”
“课程有点重！”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