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重返母校
刚踏上石梯，一位娃娃形的圆脸，晶亮的大眼睛姑娘，在大门口向我招手说“欢迎汪老师故地重游！”
“这是肖燕青老师。”万桂香介绍道。
“肖老师好，我只是在这儿代过课。也算不上老师。叫我汪月明就行了。别再叫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别人怎么叫我不管。我是永远不会改口的。”万桂香说。
学校已经变样了。篮球架已经换上新的了。所有外墙都刷成了白色。教室和宿舍全部吊顶了。那副吓人的大棺材也不见了。老师宿舍隔成里外间了。外边摆两张桌子，里面置一张床。最大的改变是通电了。
我看到这张床，就想起了曾经与老鼠大战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她一个小女生是怎么敢住在这里的。
“肖老师，听说你是我爸的学生，你在哪个学校上的小学呀？”
“青泉镇小学呀”。
“你一个女孩，怎么到这个山旮旯里来教书呀？”
“我是去年从学校分到双桥小学的。中心校不缺人，有两个村小缺人。让我桃选一个。我问哪里离青泉镇最近，他们说上坎坪村小离家最近。我就到这里来了呀。”
“桂香，原来那个肖老师调哪里去了？”
万桂香低下头，眼睛开始流泪了。
我感觉不好，急切地问道“怎么啦？”
“他，他已经走了！”
我仿佛明白了她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得的是什么病？”我问道。
“胆管癌。”
“还是胆病要了他的命。他走的时候是多大年龄？”我问道。
“四十四。”
太可惜了，太年轻了。这个年龄应该是人生最成熟，最辉煌，最出彩，最担责任的时候，真是没想到。”我叹了一口气。
大家沉默不语，我不想再待下去了，站起来对他俩说我得走了。万桂香要求我到她家去看看，我的心像久被霉雨浸湿一样潮透了，拜托桂香给她父母问个好就走了。
到了周书记家门口，他早就泡好茶在门口等我了。
“我就知道你要回去了，专门在家等你”。
“周书记，我是万万没想到碰上这么一家烂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我爸妈知道这个倒霉的婚姻后，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啦！”
“事已至此，能将就过就将就过吧，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分开过吧。”
“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呀？”周书记问我。
我把被迫结婚的全过程讲给他听后，他说“当时扬大队长给你作介绍，我都是反对的。杨大队长是希望通过结婚，把你留在上坎坪学校当民办老师。另外一个方面他想，虎毒不食子，她们对几个后人好像没这么厉害过，没想到对女婿是如此苛刻，狠毒。这一家人连禽兽不如，这是出乎我和扬大队长的意料之外的事。”
“我在上坎坪时一点没听到她家的事情。连好朋友杜福成也没透露一点情况给我，要是知道些皮毛，也不至于弄成这个狼狈样子。”
“一是你在这儿呆的时间太短了，没熟人介绍她家的情况。二是她家的事别人不愿谈，也不敢谈。她若知道了会像疤骨烂一样甩都甩不掉，弄得你全家座卧不宁。大家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所以你是没听到一点风声。我没想到你们到铁路上搞到一起了。估计你这辈子会不得安宁了。”书记一脸的同情望着我。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想吐。忍了忍说“周书记，她们家到底哪些方面不好，给我说说好吗！”
“要细说，可能耽误你很长的时间，简单的说吧。首先是没有商业道德，他们卖的东西，除了煤油不能掺水外，酒，酱油，醋，全部都是掺过水才卖的。甚至连盐都要洒上水卖。他收土特产货物，从来都是压等级压价，比如羊皮，应该是一级品，他确按三级品收，他买给区供销社按一级卖。从中获得不应有的差额。社员为这些事跟他家没少吵架，甚至打过架。他是属于独家经营，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再就是自私到不要脸的程度。本来他家是吃商品粮，不能分自留地的，考虑他家人多，吃菜有困难，虽然没按社员标准分配自留地，但完全够他家吃菜用地了。可他们人心不如蛇吞象，任意扩大菜地边界，说什么没分给喂猪的种植地。不给就天天找你闹。没办法，熟地是不能给他，允许他在后山去开垦一片荒地才了到差；
还有就是泼皮癞，他儿子把别人羊推下山的事，大队长已讲给你听了。左邻右舍没有那家敢惹她一家大人小孩。惹到了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给他家去挑货，干活，也是像周剥皮一样刻薄人家，不是不给吃饭，就是压脚力钱。后来没人愿意给他干活了。只好在外面去找不明真相的人帮忙。他家好多的丑事一下说不完，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书记喝了口茶才歇下来。
“书记，你们村干部都管不了吗？”我发问道。
“他们的业务领导是公社供销社，人事关系是区供销社，我们无权过问。只是有了矛盾后出面帮助协调协调。掺假和做假的问题跟公社供销社反映过。他们要我们拿出证据，我们也没有检测仪器，等于放屁，不了了之。拿他们没办法呀！”
“那就让他们长期这样欺压百姓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马上就滚蛋了。连接手的人我们都找好了，由杜福成的老婆接管。”
我好奇的问道，滚到哪里去？
回他们的家，青泉镇。
我告辞了周书记。怀着沉闷的心情回到了家。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我发愣，“不是说回来办喜事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爸爸特地请假回来了。我把爸爸妈妈哥哥喊到一边。把不幸的婚姻前后果如实地交待后说:“婚宴就不办了。回单位后就去把婚离了。”
一时，大家都没话说。
从第二天开始，妈就开始唠叨开了，什么本来就不应该到铁路局去，这次回来就不要去了；让你学医比什么都好，就是不听大人话，这下知道锅儿是铁倒的；找媳妇也不征求大人意见，睁着眼睛瞎找，自己找根绳子套在脖子上，看你怎么收场。说到伤心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我，是个忤逆不孝的逆子。再也不想管你的事了。成佛成仙随你去吧！
爸爸进屋叹口气，出门叹口气。此时无声胜有声，弄得我诚惶诚恐，不敢大声出气。
哥哥把我拉到酒厂，要我详细的把经过再讲一遍。我把莎莎的事坦白给他。跟宴菊花纯粹是好人帮了倒忙，才出现这个严重后果的问题。
“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看来离婚也是不现实的事。只有走一步说一步吧！”他叹息地说。
“哥，我今天去看看武俊杰父母，还有谭校长，邓老师俩口子。过两天我就回单位去了。”
“你的假期是多少天？”
“婚假七天，路程有几天算几天。”其实我是打了埋伏的。应该是探亲假期二十天，婚假七天。我怕妈成天数落我。我怕爸爸一脸沮丧的恐惧样子。早点走早解脱。
我给爸爸妈妈打声招呼，从包里抽出两条烟就往双桥公社去了。到了供销社给梁表叔，舒娘娘和小孩各买了一斤水果糖。给邓老师买了一段绸布。
武叔叔用一脸惊奇的眼光看着我，好半天才对屋里喊“老舒，你出来看看谁来了！”
“哎呀！我的天啦，月明回来了。几时回来的，怎么没把媳妇带来看看。老武，赶快把手头活交给徒弟，陪月明说话，我去做饭！”她边说边往灶屋走。
“娘娘，武叔叔，我还要去学校看看老师，你们先忙。中午我过来吃饭就是了，好吗！”我把一条烟递给武叔叔，一包糖递给舒娘娘，转身就出来。我想，如果不在他家吃顿饭，一是跟俊杰交待不过去。二是两位老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要问。所以主动答应过来吃饭是最好的安排。
邓老师在教儿子的作业，我叫了一声邓老师后，她转身见我先是一愣，接着就过来拉着我的手，眼睛望着我脸，左看看，右看看。“成熟多了！成熟多了！
儿子，过来叫汪叔叔，不对，叫哥哥！也不对，哈哈哈！到底怎么叫好呢！让我想想”。她作出一副沉思状。逗得我哈哈哈大笑。
“叫我哥哥吧。”我说道。
“儿子，去叫你爸爸回来，就说来客人了。”
“有六岁了吧？”
“快七岁了。你是见证人，你妈是送子关音。”她说
“日月如梭，一晃七年了。您身体挺好的呀。”
“托你福，好像比原来还好些了”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邓老师的得意门生拜师来了。哈哈哈！”徐老师酸溜溜地说。
“为月明伸张正义的徐老师你好！月明前来拜见恩师！”
“平身！哈哈哈！”说完我俩就拥抱在一起。
“说吧，怎么安排的？”
“我先去看望一下谭校长，回到武叔叔家吃午饭，下午拜见一下梁表叔，然后打道回府。”报告完毕。
“我们这儿包个火种就跑了？”徐老师说。
“今天来不及了。下次再来专访。”
“我还想听听你过五关，斩六将，走马铁路的历程。”
“今日来不及了。改日再叙。”我回答道。
“你的双桥三结义小弟梁飞林，难道不去拜访一下。”
“他在哪里？”
“与我同为教师，就在你原来住过的房间。”
“哎哟喂！罪过罪过，小人才知。走！马上求见。”
“飞林，快开门，有朋自远方来。”徐老师现在性情大展，难道是儿女双全，醉了人生。
“啊！啊！你你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就不能来呀，我的梁老师兄弟！”
“呵！金屋还藏着娇呢！”徐老师说。
原来舒乔红也在屋里呀！
“舒老师同学你好！”我主动打了声招呼。
“汪月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也是满脸笑容地问我。
“昨天回来的，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拜见诸位灵魂工程师。”
“哈哈哈！虽然现在你不是灵魂工程师，可能已经是铁路建设工程师啦！”徐老师冒这么一句话，把我吓得汗毛直竖。
“纠正，纠正。我是铁路工人，不是工程师，别传到单位说我冒皮皮。这个玩笑不能开。”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拜见谭校长一下。然后到俊杰家去吃午饭。别耽误人家正事了。”
咯咚咚咚！
“请进。”
“谭校长，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徐老师说。
他那双灵动的眼睛双闪了一下，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远飞的大雁终于归巢了。实属稀罕，稀罕！”
“谭校长，您好！学生汪月明给恩师一拜。”双手抱拳。
“你现在是见过大世面的成熟男人了，我们应该向你学习。互拜！互拜！”
我把一条金沙江烟从包里抽出来，双手递给他。
“使不得，使不得！受之有愧。”
“这是你帮我写先进事迹材料的利息。如若嫌弃。就是敬意太浅。我就拿走！”
“好了好了，酸溜溜的。走，去我家吃饭。”邓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邓老师，请原谅，我来时俊杰爸妈已经打招呼了。中午必须去他家。”
我边说过往外退。
“好啦！人家有哟在先。中午就算了。徐主任，晚上你来安排，我负责酒水。”
“哪个徐主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二，徐老师现在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啦。你不知道呀。”
“见外了！见外了。这么个大好消息还不让我先得月！徐主任，不够意思。好了！冲这一点，晚上我一定来讨教您升官之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汪月明真的是刮目相看，随机应变，能说会道呀！你们都跟我学着点。”哈哈哈！谭校长说。
舒娘娘问了我七八二十个问题，那种母子之情难于言表。我回答了她所有问题后说“舒娘娘，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这次跟我一道，亲自去铁路上看一看你儿子一家人幸福生活，就知道我是不是谎报军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