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没被直面的情感
“所以……又失败了？”
“嗯……”
看着将头揉成鸡窝的塔露拉，阿丽娜不禁感到有些无语。
“喂，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塔露拉吗？我认识的塔露拉可不会因为几次失败而跌倒。”
“是么？看来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喽？”
“嗯，她可是我的朋友，可是整合运动的首领、是这片大地上感染者们的希望，是……额……反、反正很厉害！”
“哈哈哈，谢谢，我相信她在听过你的高度评价后，一定会高兴的。”
“是啊，可是……她似乎放弃了。”
“……为什么这么说？”
“她带领我们，和我们一起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可是，当我们靠近光明的时候，她却从此一蹶不振。”
“……”
“是啊，我认为她是一个合格的感染者领袖。
“不论出身，不论穿着，她一直都是我们的领袖，至于原因……很简单。”
“？”
“因为她一直都站在我们身边啊，她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即便感染者的生命如萤火般短暂，但它至少也是一点光，能够散发自己热量的光。”
“……”
“纵使黑夜此后永存，但光明至少在此刻闪耀。
“我们无法改变所有感染者的命运，也无法让所有的感染者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但我们依旧要做，因为我们想要去做，应该去做，必须去做。”
“……谁教你这么说的？给人一碗接一碗灌鸡汤？”
塔露拉捂着嘴，轻笑道。
“一部分是我自己总结的，还有一些是你之前给我说过的，之后就是伊万科夫告诉我的。”
“哦～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的记性还是挺好的，毕竟我应该也算是个老师，虽然没你懂得多，但我也不傻哦。”
阿丽娜竭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话说……你难道没感觉到你的身边有些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嘶……！”
看着阿丽娜疑惑地神情，塔露拉慌张地捂住了嘴。
“嗯……有嫌疑，说！刚刚那番话怎么回事？！”
“额，没什么，那个……额，今天的月亮可真圆！”
“今天晚上是阴天……没月亮。”
“啊……好啦！别问啦，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因为不能嘛。”
面对阿丽娜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塔露拉直接摆烂，承认了自己不能说的事实。
“好叭，不告诉就算了。”
阿丽娜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你真得……不想知道？”
“本来挺像的，现在不想了。”
“不是，你真放弃了？！”
“嗯。”
“不、不是，这……这不对吧？！”
此时的塔露拉突然感觉浑身不适应。
“咋了？有问题吗？”
“……你不是都劝我不要过早放弃吗？怎么自己反倒是先放弃了？？？”
“怎么，你很想告诉我吗？”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稍微地悄悄告诉你。”
说完之后，塔露拉自豪地扬起头，叉着腰，嘴上微笑着。
“那还是算了，你看起来似乎很纠结，为了让你不那么纠结，我还是不听比较好。”
“……”
闻言，高傲抬头的德拉克姑娘化成了一座石像。
“别啊，真是的，阿丽娜，你……你、你就说一下‘我想要听’嘛……”
“不要。”
“哎呀～！”
塔露拉着急地捂着自己的头，不停地跺着双脚。
“真是的！我告诉你就好了嘛……”
终于，塔露拉泄了气，面对阿丽娜的“直接拒绝”，塔露拉败了。
……
“等一下，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唉，我说的都是实话。”
塔露拉扶了扶额头。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中生出了两种感受：一种没能将秘密守住的惭愧和后悔，而另一种感觉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爽”。
“伊万科夫……喜、喜、喜、喜、喜……”
“喜欢你。”
“我、我、我……我？”
“嗯。”
阿丽娜是一个优秀的老师，她是理性的，但同时她也是个有美好幻想的女孩子。
她长得不差，甚至还算是天生丽质，但她依旧很谦卑，甚至有些过于“谦卑”。
自她变成感染者的那天起，那甜甜的恋爱和幸福的未来在她看来都只能成为幻想……即便曾经的她对此抱有过期待。
但阿丽娜怎么也没想到……在那天之后，她的心还能被打动。
“阿丽娜，我觉得吧……伊万科夫挺好的，虽然他有悲惨的过往，但至少他的三观还是正的。”
“……”
“你也不用担心他，我们都见过的他的脸，除了一道疤以外，什么都……”
“够了。”
“什、什么？”
“我说：‘够了。’”
“阿丽娜……”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阿丽娜果断地打断了塔露拉还没说完的话。
“你不就是想让我离开整合运动吗？”
“……”
“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但是！塔露拉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阿丽娜站起身，俯视着塔露拉。
也许是因为火光在颤抖，塔露拉总觉得此时的阿丽娜有些生气。
“我也算是整合运动的一份子，就算我从来没上过战场，从没有为感染者争取哪怕一丁点福利，但我一直在教育着这些孩子……哪怕他们已经成为了感染者，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身为普通人的合法权利。
“在整合运动的庇护下，他们可以吃上一口人能吃的饭菜，那他们离开整合运动呢？他们靠什么吃饭？”
“……”
“知识，塔露拉，是‘知识’，哪怕他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用知识来为自己谋取财富和权利……但至少他们不会在懵懂中走向死亡。”
阿丽娜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塔露拉睁大眼睛看着阿丽娜，一直没说话。
“其实我的职责不只是教授他们知识，更多的是教授他们有关于‘做人’的道理，哪怕曾经的过往鲜血淋漓，但至少不要丧失活下去的欲望和一点点善意。
“你知道的，塔露拉，在这片大地上，感染者的风评就没好过，我不希望孩子们成为一个个疯子亦或是一个个充满仇恨的极端分子……这还是你和我说过的。”
“我……我……”
“我不讨厌伊万科夫，但也说不上是喜欢他，我只是关心他，在意他而已，也仅此而已。
“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塔露拉，我从未没逃避过自己的感情，也从未抑制过我的感情，因为我知道，问题只有讲出来才有可能会被解决，而一味的沉默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时间不会将矛盾解决，只是会将它不断深埋，如果有一天，矛盾再次被放大或是提及，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了。”
“不要怪我，塔露拉，我理解你，你不过是希望通过将我和伊万科夫凑合到一起，然后用一个合理的理由将我安置下来，不是吗？”
“真是瞒不过你……”
“哪怕伊万科夫真的对我有好感，哪怕我也对伊万科夫有仰慕之情，那这段感情也应该留到万事大吉的那天。”
阿丽娜慢慢地坐回了原位，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身边的布口袋。
“这样吧，塔露拉，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等到你找到你妹妹，我就离开，好吗？”
“为什么非要等到我找到妹妹？”
“塔露拉，你自己心里清楚，因为你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人帮你权衡利弊，帮你分担任务，你自己都说过的……‘一个恶毒的老人在我身上留下了恶毒的诅咒，倘若有一天，我失去了原本的初心，那我可能会亲手毁灭这一切。’”
“我原本以为是随口的一说，没想到你还真记住了……”
“好啦，伊万科夫那边我是不会暴露你的，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也会考虑，就这样。”
阿丽娜拎起布口袋转身走向了营地的厨房。
今天的晚饭还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