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离去
“这里……是哪？”
看着眼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埃吉迪乌斯愣了愣。
“我好像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
闻言，埃吉迪乌斯警惕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咒术法袍的小女孩正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可没死哦。”
“你是——”
“喂，问什么问，还不快感谢我？”
“我为什么……算了。”
“我救了你欸！”
看着面前有些呆呆的温迪戈，她气的跺了跺脚。
“你？救了我？”
“嗯，准确来说是这样的。”
“那这里是哪？”
“嗯……应该是叫‘意识空间’？”
“……你是pRtS？”
“啥？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事了，那你是谁？”
“啊？你连我都不知道是谁？菈玛莲没告诉你吗？”
“菈玛莲……你认识她？”
“废话，我也是女妖！”
说着说着，小女孩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头部的如树枝般的犄角和如同鸟羽的环绕部分。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
“算了，毕竟你也算是我的小辈。”
“你的……小辈？”
看着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子，埃吉迪乌斯皱了皱眉。
“喂！我可是初代大女妖欸！”
“……？！”
闻言，埃吉迪乌愣了一下。
“嗯，没错，我就是。”
“……”
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下对方的身躯，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的年龄太小了，想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算了，你爱信不信。”
“初代大女妖”叹了口气。
“听着，小温迪戈，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你……不，您说。”
“你对咒术的掌握度如何？”
“……应该可以和Logos平起平坐。”
“Logos？他是谁？”
“额……哀珐尼尔，您应该不认识他，他是现任大女妖。”
“哦，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是罕见的男性女妖。”
“什么？！”
“嗯。”
“他的母亲是……”
“菈玛莲，上一任大女妖。”
”……”
“初代大女妖”沉默了。
“没事，女妖们会祝贺她的，她为我们诞下了丧钟的子嗣。”
“初代大女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总之，你现在的咒术水平是有我的帮助下才达到的。”
“那这有什么影响吗？”
“我的意志会沉睡，你的掌握力也会削弱。”
“这样是否意味着——”
“意味着你几乎无法使用咒术。”
“怎么会这样……”
“温迪戈的‘自食’已经彻底撕碎了你的身体，是我用残余的力量护住了你的意识。”
“……”
“身为温迪戈，你应该听得懂。”
“初代大女妖”的身体逐渐虚幻，她的笑容在消失。
“再见了，埃吉迪乌斯，愿你能振兴衰落的王庭，焚尽腐朽的毒根。”
她消失了，但声音尚在空间中传播。
“愿你能奏响王庭的哀歌，打破陈旧的枷锁。”
……
“顾哈！！”
突然，埃吉迪乌斯睁开眼睛，此时的他正倒在地上。
他微微扭过头，看见身边已经干涸的狰狞血迹。
他默默地站起身，举起手想将衣服上的灰尘拍落，可他却愣住了。
他的法袍上没有任何污渍，就像菈玛莲那时亲手刚交给他一样。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嘀嗒。”
一滴水掉在地上，紧接着是无数滴水掉在地上。
“……下雨了……”
雨点掉到他的头上，顺着脸颊滑落。
终于，他仰起了头，任由雨水滴落自己的脸庞，流进自己的双眼，然后再度滑落。
“抱歉，殿下，是我……太弱了。”
埃吉迪乌斯懊恼地紧抓自己的头发，尽管头发是咒术幻化的，但痛感却是真的。
他默默地走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骨笔。
红色的纹路消失了，但名字还在。
他轻轻攥了攥它，然后轻轻一划。
什么都没有。
黑金色的咒文，猩红色的咒文全都没有出现。
他又试了几次，可……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他愤怒地高举骨笔，但思索片刻后，还是默默放了下去。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骨笔变成了一杆长戟。
武器暂时还能用。
埃吉迪乌斯紧握长戟，于是长戟重新变回了骨笔。
他感受了一下内心，之前留下的咒术是可以使用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暂时”无法使用咒术，但之前留下的咒术是可以使用的。
“……这是惩罚吗？是对于我未能拯救殿下的惩罚吗……”
他喃喃自语，紧握骨笔的手不断颤抖。
最后，一切的绝望和愤怒化为了一声叹息，他心念一动离开了那里。
……
“博士的生命体征变正常了，可为什么……”
看着石棺上趋于稳定的身体系数和博士禁闭的双眼，凯尔希无助地皱了皱眉。
突然，石棺上出现了一个弹窗，上面是博士的内心世界。
纯白与纯黑在对抗，就如同生死不容的水火一般，而在双方中间立着一个人影——特蕾西娅。
她揪着黑白两方……嗯，是揪着。
头上的冠冕散发微弱的黑色光芒，她的表情也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微皱的眉头宣示过程的艰难。
她似乎意识到了凯尔希的注视，于是撇过了头，可眼睛依旧没睁开。
终于，在凯尔希注视了近几十秒后，她松开了揪着两方的手。
紧接着，一个穿着标志性风衣，戴着标志性兜帽的人影出现在了特蕾西娅面前。
温柔却带有一丝严峻的话语传进凯尔希的意识。
“博士，原谅我，这是我小小的报复，请允许我任性一把……最后一把。”
黑色的丝线透过兜帽钻进了博士的大脑之中。
几秒后，丝线退了出来。
“为什么……阿米娅……抱歉，这份记忆也要被我夺走。”
特蕾西娅再抬起双手，两股黑线一起钻进了博士的大脑之中。
足足过了十几秒后，丝线才带着一个散发微弱光芒的球体钻了出来。
“有人在看呢……博士，再见。”
话音刚落，特蕾西娅便化作了点点荧光，消失了。
凯尔希隔着屏幕看着这一刻，她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并紧贴胸口，可最后她还是放了下来。
“……博士……不……算了，祝你能有全新的人生。”
……
“……Logos哥哥，殿下，去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
看着怀中睁着水灵灵大眼睛的阿米娅，Logos突然心头一软，刚刚到嗓子眼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殿下，突然对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然后……就消失了……唔……”
“阿米娅，别哭了……”
“是不是因为我……（抽泣）……挑食了……（吸鼻子）……还是因为我……唔啊啊啊啊啊！”
突然，阿米娅一下子扑进了Logos的怀中，大哭起来。
“……”
Logos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轻轻地拍着阿米娅的背。
“（哭腔）我一定会好好睡觉……（抽鼻子）……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我错了……（大哭）”
“殿下……从不怪你哦，阿米娅，没事的。”
“（哭腔）我不会再在……殿下设计的……衣裙上……乱画了……唔啊啊啊啊啊！”
“乖孩子，阿米娅是乖孩子……”
“……哥哥……我……我突然感觉……心里好痛啊……”
Logos不断地抚摸着阿米娅的头，也在拍着阿米娅的背。
他没带过孩子，他只能用母亲以前哄自己的方法来……虽然以前的自己很听话。
“把阿米娅给我吧……”
“凯尔希医生，你回来了。”
看着那张一瞬间像老了几岁的脸，这是Logos第一次能够透过眼睛看清她。
她眼中的迷茫和无助淹没了面前的妙龄菲林女性。
“凯尔希医生……您——”
“交给我吧，你先回到岗位工作，同时……”
凯尔希哽咽了一下。
“统计我方伤亡人数……”
“是。”
女妖离开了。
阿米娅依旧在哭着，她没有注意到异常，只是哭泣。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始终有一股悲伤和愧疚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让她很难受，很想哭出来。
“阿米娅……哭吧，宣泄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吧。”
绿色菲林的眼角已然通红，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抽鼻子）……”
阿米娅抽了抽鼻子，然后默默地用小手替面前的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的绿色菲林抹去泪水。
“凯尔希医生……不哭哦……（抽鼻子）……阿米娅……不哭了……要坚强哦。”
一句话，让压抑自身情感已久的凯尔希彻底绷不住了。
泪水开始落下，声音开始悲嚎。
她怀中的卡特斯少女一边强忍着悲伤，一边尽力用衣袖擦着她的眼泪。
这一刻，背负着两个文明压力的独行者终于哭了出来。
她身上的压力早已让她的灵魂千疮百孔。
所有人都有依靠，可她没有。
她告别了自己的主人，这一刻，前文明的重压迫使她跪下。
她告别了自己的挚友，这一刻，现文明的腐朽将她缚于大地。
没人知道的是，阿米娅长长的双耳中央，黑色的冠冕浮现了出来。
最终，她抹去了所有的泪花，只留下通红的眼眶。
在她看到那顶黑色的冠冕后，长呼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罗德岛将行于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