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相(二)
在入天牢审问张孟诚之前,四人对他的身份一直有诸多疑惑,既然是名副其实的卷王为何不在遁术比赛中大展身手?为什么入宗前六年一直平平无奇,后四年又高歌猛进?为什么被识破身份却不跑?
天律院掌院一生经手过多少案件卷宗,看过多少是非黑白,既然迷雾重重当然要下猛料才能破局,当即他就想出方法诈张孟诚的话。
他故意宣判张孟诚过重的刑罚,又看似包庇梁嘉乐的罪行,果然不出他所料,张孟诚勃然大怒。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低估了张孟诚作为邪修的力量,也低估了张孟诚对梁嘉乐的蚀骨恨意。
从张孟诚身体里涌出的黑血摆脱了身体的束缚,刹那间对着梁嘉乐再一次攻上去,好在梁嘉乐被惊吓了一次后长了个心眼,快速后撤拿双臂护住了头部。
陈翊这一次都来不及起身,立马用灵力强行剥离了张孟诚的黑血和梁嘉乐,又在梁嘉乐周围建起了坚如磐石的灵力盾。
再晚一步可能真叫“张孟诚”得逞了,梁嘉乐受伤的手臂变成青色,表面看起来有些腐烂的痕迹,突如其来的反胃感与疼痛感让他差点崩溃。
“医修!我需要医修!放开我!”梁嘉乐大喊,手臂上的疼痛感让他不断挣扎身上的绝灵索。
但他的叫喊被另一个人的叫喊淹没,推门而出的秦玉清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是邪修,跟地宫血茧如出一辙!”这可不能让他跑了或者又自爆了!
秦玉清手握火阳玉,一个半人高的火圈将张孟诚的黑血团团围住。
掌院见她冲出门来,眉头气得一跳,容他们在内室旁听已算是越了规矩,现在还敢这样冲出来!
要不怎么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掌院一个抬手,逼仄昏暗的审问室瞬间大亮,被金芒术困住的黑血横冲直撞。
金色锁链层层环绕,传出金属碰撞摩擦的声响,在一声沉闷的嗡鸣声中,黑血被困在原地,无论它怎么分裂聚集都逃无可逃。
秦玉清挠了挠头,你这老头,我还以为你年纪大了没反应过来呢!
见掌院面色不善,云淮立马走上前将秦玉清拉到身后,向陈翊和掌院赔了一礼。
这怎么有一种熊孩子惹了祸,家长上门道歉的既视感?
“掌院,陈护法,弟子并非冒然打扰二位审案,只是弟子心中有一猜想不吐不快。”秦玉清努力在这尴尬的场面给自己找补,她从云淮身后探出头来,和在场几位大眼瞪小眼。
陈翊双手环抱于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云淮和秦玉清,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那我洗耳恭听。”
掌院老头见天权护法发话了,也没有阻拦,别开头径直看向前方。
秦玉清上前一步,指着张孟诚双膝曲地,头口朝上的躯体道:“弟子猜测,张孟诚并非邪修,而是受了移魂之术早已神魂破灭,被这邪修侵占了身躯。”
云淮凝视着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秦玉清,不是在思考移魂之术的真假,而是在寻思为何她会知晓早已失传的禁术。
移魂之术是失传已久的禁术,除了需要移魂阵还需要和牵魂术法相互配合,传说泰正道人当初是为稳固其爱人散乱的魂魄才创作的这阵法,后来被用心险恶之人当作偷天换日的阴毒之计。
这种恶念一旦产生就有许多心怀不轨之人纷纷效仿,为杜绝此事再次发生,泰正道人的许多秘术被封存,心怀不轨之人被诛杀,久而久之便失传了。
“张孟诚本人在入宗前六年一直平平无奇,在外门的朋友不多不少,但到第七年,突然不交朋友不休息,玩了命的修炼挣钱,他既然有这个觉悟和决心,这么有上进向好之心,为什么要成为邪修呢?成为邪修此举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这样的疑问让在场众人从刚开始抱着的怀疑态度到现在的认真思考,他们对秦玉清的说法有了几分赞同。
资质优越的数不胜数,但毅力超凡者不常见。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早在宗门内发光发热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并非单纯地破坏和屠戮。
秦玉清得出这个结论还是从长风在白帝城的见闻中获得的启发,若不是壳子里换了芯,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血海深仇?
云淮对梁嘉乐和张孟诚的了解都不深,上一世也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人生漫漫,他们的故事早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不见。
“听闻梁嘉乐家在凡间是有名的富商,也许是在凡间的时候你们结了仇怨?”
似乎是云淮的话触动了被锁在金芒中的“张孟诚”,它渐渐的不再暴动缩成一颗小小的圆球,一动不动。
“在凡间时你得知他有修仙之能,而你一介凡人无法报复修士,只能借邪修移魂之术重换躯壳,一边听邪修安排深入宗门一边找机会杀掉梁嘉乐。你的任务是和你的邪修同党杀掉秦衍,而在半月坡你的同党被秦衍反杀,你逃跑了,但你不想离开宗门,因为你如果现在走了,就永远没有亲手杀掉梁嘉乐的机会,所以你选择回来混淆视听,先牵扯秦衍分赃不均,让大家以为你与梁嘉乐是一丘之貉,后又捏造谎言受梁嘉乐威胁,使其与邪修不清不楚,后借提前引诱他买下的血煞丹强行坐实他与邪修串通陷害同门之名。”
云淮这一字一句仿佛都踩在了“张孟诚”的心头,它如果此时有表情,或许能看到他悲哀的神色。
审问室之人皆静默,而秦玉清听得直想鼓掌。
小案上的执事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被旁边另一个执事戳了一下才开始奋笔疾书。
梁嘉乐那表情可以说是十分精彩,一会儿屏息撤步看起来有些惶恐,一会儿双目瞪圆看起来十分震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了几次脸色,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梁嘉乐深吸了一口气,不太确定的问出一个名字:“你是...宋正信?”
大概十几二十年前,他在烟城老家唯一一位撕破脸皮、闹得天翻地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