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芝麻开门

几分钟之前还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装孙子的蛤蟆，顺手抄起桌上的碗，砸在了高大汉子不太会说人话的嘴巴上，血红的辣椒油汤和着嘴巴里的血顺着下巴滴在了衣襟上。

一群人全懵了，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这头不呲獠牙的恶狼一脚踹在裆部让还没准备好正式开战的八人小团体瞬间失去了一个最强战斗力。

躺在地上捂着裆部哀嚎的汉子成功唤醒了这帮还在懵逼状态的同伙，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除了矮个子大哥，余下六个人咋咋呼呼就要围上去为兄弟报仇。

这个几分钟前还憨厚老实的狠茬子，手不抖心不跳的捏着手里小半截碎碗指着对方，脸上挂着些许病态的笑意说道：

“哥几个要是有本事当场捅死我，那小弟认了，要是打算只是给小弟放放血留一口气，那今天这事了不了。所以各位大哥听一听小弟的建议：最好今天捅死我！”

老板娘阿花听完这个她一直不正眼瞧的犊子说的这番话，知道事态已经失控了，死死拽着眼里噙满泪水的小小。不是老板娘良心发现了，而是本着少出一条人命将来损失也会少点的心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拽着小小，蛤蟆心里都是感激的。

不管是混鼠道还是混蛇道的，在己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被对方一个小子一句话唬住，那以后也就不用混这行了，所以这帮被震住的汉子们见矮个子一点头便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高大汉子的失利他们只简单的归结为对面那小犊子下作的偷袭。

蛤蟆心里有些苦涩，原以为这帮人能被自己唬住，有重新和谈的机会，可是这帮面子大过天的糙汉完全没按照蛤蟆设定的剧本来演。

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可惜蛤蟆还没练就七人中取敌军首级的本事。这时候的蛤蟆有些怀念身强体壮的大熊，要是大熊在这里，根本就不用取敌军首级，直接大开大合的将七人全趟平就完事了。

怀念归怀念，抱着反正已经撂倒了一个，再干翻的都是赚了的心态，一咬牙也就上了，咬着牙帮子算是头一次对人亮出了他的獠牙，抿着嘴唇、眯着眼透着一股森寒，弓着背冲入人群。

一对七，也就一轮的事，就像小时候玩芝麻开门到了最后一关一样，很简单，冲开了，你赢了，带一个人回去还有再战的机会；冲不开，你输了，游戏结束。

结局也很明畅，蛤蟆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扭动着，陪他一同躺在地上的总共三个。蛤蟆摇摇晃晃扶着凳子站起来，吐一口血水，咧着嘴笑道：“继续吧！”

……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戏在义气十足的胖老板一个报警电话中落下了上半场的帷幕。

这样在街面上聚众闹事自然是防卫局重点关照的对象。金州作为河都郡的首府，这样的案子不像破获了走私、倒卖文物案一样，会给防卫局脸上贴金。相反，这样当街闹事影响恶劣的治安事件只会给金州防卫局脸上抹黑。

所以金州防卫局下辖的长河区治安所在接到胖老板的报警电话后速度极快的出警，将蛤蟆和躺在地上的三个混子捉拿归案。

其他五个混子早已跑得不见了人影，不是这帮人不够义气，而是已经形成了默契，拿进治安所当回家的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路数。一起进去待着就是义气？这帮曾经亲身经历了底层生活的混子可不这么认为。

和那三个倒霉蛋分别被塞进四轮子的汽车里，围观的群众没热闹可看了也就摇摇头散了。

一路上，听着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抬起眼睛看了眼陪同自己坐着的两名穿着制服威严的防卫兵，蛤蟆出奇地平静，没有一点如困兽般的焦躁。

蛤蟆暗暗猜想，应该是自己没有什么牵挂的人吧，虽惦念大熊，但那傻大个子聪明的紧，应该会活的好好的，惦念还连“妹妹”两个字都没捂热乎的小小，可那丫头十年如一日的呆在如牢笼般的饭馆里，应该早就习惯了吧，狠狠心也就过去了。

他对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是有些遗憾只弄翻了三个，看着临上车前那三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惯犯，蛤蟆有些来气，心想要是鬼门关那老头知道自己一手调教了十几年的孙子竟然只能弄翻三个混子，恐怕会掀了那乌龟壳一样的石板子跳将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大熊那雄壮的背影，还有被老板娘死命拽着的小小丫头，他对胖老板一家没有任何鄙夷怨恨的心思，大家都是在底层拼死拼活的小人物，只要不是做出那种刨了人祖坟、拐了人婆娘的缺德事都能理解。

平静下来的蛤蟆对那伙惯犯也没有多少怨念，只对那个最开始出言不逊的高大汉子有些愤恨，原以为来到金州后再也不用努力地维护井家那可能早就不知道丢到哪个臭水沟掩埋着的尊严，可是这高大汉子那污秽的言语还是激起了自己那全身仅剩点叫“血性”的东西。

那些不堪入耳的叫阵词可能对这伙人来说司空见惯，但是越是觉着稀松平常的肮脏词汇却越带着深深的恶意，一如那些如影随形的绰号：八戒、黑皮、白发魔女、奶妈……从那些最无恶意的孩子嘴里说出的最具恶意的词汇似乎因着身份的不同而变成了一句善意的玩笑，但是恶意的词从不会因为你是成年人还是孩子而丧失攻击性。

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蛤蟆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一时冲动打架斗殴，而是有些后悔自己战术上的失误，他不否认自己逮着其中一个往死里干是个极其错误的行为。显然大面积降低对方战斗力的行为更为明智，而不是压着其中一个打，被其他几人像叠罗汉一样围殴，以至于自己在干翻三个后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对于蛤蟆这种猎个马鹿都要十拿十稳，喜欢把细节把控到极致的人来说，这个错误可以让他记一辈子，当然，他也不是那种逮着错误就走不出的孬货。

老话说的好，有失败才有总结，有总结才有进步，蛤蟆相信在下一次自己应该会有些进步的。

对面坐着两个板着脸负责审讯的防卫兵，这事也没什么难点，一板一眼的问答中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虽说是那帮人先挑的事，但是打架斗殴是事实，本着各打五十大板的中庸原则，蛤蟆光荣的成为长河治安所的一名临时居民。

当晚就入住了长河治安所负五星级酒店，对于这一切蛤蟆坦然接受，而对于防卫兵来说，他们眼里只有犯事的和没犯事的人，可不会有孩子和大人之说，况且叫井无隅的小子已经成年了。

当然还有一种人，防卫兵们叫做“特殊人群”，说白了就是犯了比这更大的事当天就能出去的那些人，很显然这个看着老实却出手狠辣的小子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