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起纷争

短短的两年过去了，方卓文毕业了，从学校里踏入了社会的门槛，很自然地步入了方氏企业，令他不解的是自己常常会莫名地头晕，不过他仗着身体一向好，只是误认为那是缺乏足够的睡眠而引起的。

“听说你和那个女孩还有联系是吗？”方卓文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毕恭毕敬地将文件递到了父亲面前，方言随手翻看了一会文件反问道。

“是的，爸爸！我喜欢她！我想等她毕业之后我们就结婚！”这是方卓文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正式提起他和林枫之间的关系。

方言惊异于他坚决的态度，从前没有一件事，他是如此坚持过的，他很钦佩他的勇气，“是吗？那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爸爸，原谅我这样说，这一次，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放弃的，虽然我曾经妥协过很多次，可是这次不会了，我可以为了你的理想放弃我曾经有过的爱好，我也可以为了顺你的意选择经商的道路，我更可以用尽我所有的孝心来弥补你所失去的，可是只有她，我不能够放手，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的生命里失去了她，也就再无幸福可言了！”

方言走到了窗前，“你出去吧！”

方卓文没有料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原本他以为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爸爸，我……”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方卓文走了出去。

商为望着方言，“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

方言点燃了一支烟，“王医生今天打过电话来！”

商为颤抖着问道“他，他说什么？”

方言深深吸了一口烟“我倒宁愿没有这通电话，毕竟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好消息啊！”

商为不由得微皱起眉头，“那要不要告诉卓文？”

方言抬手制止了他，“如果把真相告诉他，他会更痛苦，毕竟亲手毁灭自己的幸福要更难做！”

商为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痛，“为什么偏偏是卓文呢？他还那么年轻啊！”

方言眼眶中挤满了泪水，“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明天要见林枫！”

“可是这样一来，卓文会恨你的！”商为理智地分析道。

“我知道，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我十分了解他的个性，我宁愿他现在恨我，我也不愿意他将来后悔！”

“怎么会是他？”跟着父亲成名参加饭局的成辉诧异地望向对面桌上的方卓文，方卓文正谈笑风生地与客户洽谈着业务。

成名回头望向儿子，“你认识方卓文吗？他可是近年来的商业奇才啊！他父亲方言当年就是商界的一把好手，现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今后方氏集团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成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趁父亲应酬客人的当口，他尾随方卓文走出了餐厅。就在方卓文准备上车的那一刻，他抬手拦下了他，“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们你的另外一个身份——方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你究竟想隐瞒一些什么呢？”方卓文虽然有些诧异他的突然出现，却只是抬眼望向他笑得淡然“成辉，你还对我和林枫的交往耿耿于怀吗？”

成辉咬紧牙关愤然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难道你不知道吗？林枫最恨人家骗她的！”

方卓文望向他生气的表情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想隐瞒什么，我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啊，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呢？”

成辉不由得微皱起眉头，“可是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向她坦白一切啊！何况林枫她不会介意你的出身，她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啊！”

方卓文微笑着转过身，“既然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成辉望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林枫诧异地望着眼前风度傲然的方言，商为拉开了车门“请借一步说话！”

蓝星拦住了林枫，她抬眼望向方言，“你是什么人？林枫凭什么跟你走？”

方言只是望向了林枫，林枫打量着他，他身上有一股天生的王者气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力，尤其是那双犀利敏锐的眼睛，“我是方卓文的父亲！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林枫虽然不明白方言的背景，可是暗想这也是她和方卓文交往过程中必须面对的，她只是不解为什么卓文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呢？他只是简单地描述他的父亲是一个威严之人，是一个值得他永远尊敬与爱戴的人。可是此刻似乎却由不得她继续多想，她回头望向蓝星，“我去去就来！”

蓝星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望着远去的汽车，蓝星只觉得刚才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并非源于他和方卓文的父子关系，方卓文虽然优秀，却给人一种极易相处的感觉，那种亲和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可是刚才那个人只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对，像卓轩，当这个名字闪现过脑海的时候，蓝星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懊恼，我想那个没良心的干什么？

“方伯伯，你有话对我说？”坐定之后，林枫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方言摆了摆手，商为退了下去，方言低头喝了一口黑咖啡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并不赞成你和卓文的交往！”

林枫望着他，继续问道“我可以知道您拒绝我的理由吗？”

方言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秀外慧中，眉宇之间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女孩决然地说道“理由很简单，你和卓文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令方言不解的是，林枫只是微笑着将手放到了餐桌上，身子向前探了探，“请问您指的哪一方面？家世，人品亦或是其他？卓文是怎么向您叙述我这个人的呢？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对我有这样的评价呢？”

方言惊异于她沉着的态度，他把她想得太过简单了，他的内心滑过一抹赞赏，不过他仍旧严肃地反问道“听卓文说你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像你这样的身世，我并不认为你能够让卓文幸福！”

林枫坦然地笑答，“对，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可是我时时刻刻都感受着家庭的温暖，虽然我没有父母，可是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孤独的！至于您所说的能否让卓文幸福，我想您的儿子应该比您更清楚这一点！”

方言一时语塞，他没有想到她是一个如此自信自尊的人，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商海沉浮的人，他自然明白只有自己的坚持才能够推翻对方的道理，而且他坚信林枫并非一个不容易打发的女孩子，“是吗？那如果我坚持反对呢？”

林枫凝望着他的眼睛，“我非常有诚意听听您反对的意见！”

方言再度拿起了咖啡杯，咖啡杯挡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所以你把目标锁定在卓文身上是对的，至少你可以在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林枫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言已经起身，“话已至此，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如果你肯主动离开他，我同样可以保你衣食无忧！我们方家的生意在北京虽然谈不上数一数二，不过百八十万，也只是小case!”

林枫也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流露出无惧的神情，“我认为您这样的想法不仅侮辱了我，也伤害了卓文，我林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卓文最清楚不过了，如果只是因为我的身世，您就怀疑我对卓文的诚意，我认为这对我对卓文都很不公平，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人来达到我的目的！”

方言逼视着她的眼睛，“原来你的脾气还很倔强！你认为就凭你刚才的态度，我就能接纳你吗？你知不知道卓文是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的！你大概不知道吧，卓文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是只是因为我皱了一下眉头，他就放弃了，他爱好的是文学，可是自从我反对以后，他就踏上了经商之路，你真的认为他会因为你和我抗衡到底吗？”

林枫笑得淡然，“如果您真的有诚意的话，我同样不会咄咄逼人，可是您给我的感觉就是在见到我之前，你就门缝里看人，已经把我给看扁了，当然我说话的态度并非针对这一点，而是因为您首先忽略了对别人说话的一种正确方式，那就是起码的尊重！”

方言不再与她辩解，只是转过了身去，林枫望着他的背影只是说道“方伯伯，卓文一直都很尊敬您，我对您一直也是相当敬重，可是今天的谈话，您让我觉得很陌生！我同样为卓文感到悲哀，您主宰着他的一切，那您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过呢？您所赋予他的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如果您要的只是一个按着您的意愿生存下去的儿子，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正意义又是什么呢？”

方言微皱起眉头，不是因为林枫的话惹恼了他，而是林枫直看透了他的心理，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遥远，林枫倔强而又固执的秉性勾起了他对素英的怀念，他径直走出了咖啡屋。

望着方言的背影，林枫坐了下来，她为自己感到悲哀，更为卓文感到悲哀，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卓文的眉宇间总会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一些淡淡的愁，因为他曾经放弃了太多太多，有那么一刻，她似乎能够体会卓文那句话的真意，“可是如果做一棵树的话，一辈子就得永远呆在那一个地方了！”那是一种淡淡的悲凉，是一种暗藏的痛，他更希冀的是什么呢？他曾下定决心要让她幸福，他是希望她能变成另外一棵树陪在他身边吗？

“谈得怎么样？”商为有些诧异地望向方言，他依稀觉得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

方言只是摇了摇头，“我现在才知道卓文始终不肯放弃的原因了，她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可是……”商为几番欲言又止。

“我再考虑考虑吧！”方言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让步的情绪。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吗？就一定要拆散他们吗？也许她不会介意卓文的病情呢？”商为试探地反问道。

“卓文现在还没有病发，难道你忘记当年严眉的病症了吗？”方言的话令商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忘记，得了那种遗传病的人，病发时会像植物人一般躺在那儿动都不动，就如活死人一般，“你认为卓文知道病情之后还会有勇气将她留在身边吗？”

“可是你不是没有打算告诉卓文吗？”商为只觉得心跳加速了许多。

“他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方言无力地靠在靠背上。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谈得如何啊？谈判高手？”田蕊调侃着刚走进寝室的林枫。

林枫只是耸耸肩“一塌糊涂！”

蓝星望着她，“不至于吧，这么糟糕？你耍姐们我啊？”

林枫苦笑着摇摇头，“早就有思想准备了的！”

蓝星拍拍她的肩膀，“无所谓了，只要你和方卓文是真心相对的，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不过我可没想到，原来他们家那么有钱，我还以为他那点家当就只够买自行车的呢！老骑着那辆老爷车晃悠！”

田蕊听着林枫的描述不由得担心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卓文的看法吗？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金灵幽幽地说道“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林枫，你还记得当初你们交往的时候，我对你的奉劝吗？现在看来，其实家庭背景的差距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距离！也许当初方卓文没有对你说明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蓝星倒是笑得无谓，“有那么严重吗？只要你和方卓文那小子情比金坚，就算是他老爸阻拦又如何？”

林枫低下了头，他们真的能够不在乎方言的意见吗？不过卓文的话言犹在耳，“林枫，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想到这儿，她只觉得一阵感动，是啊，从一开始走到现在，卓文实在是给了她好多的感动，情能动天，难道还不能打动一个长者的心吗？

“卓文，你先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方言拦住了准备上楼的方卓文。

方卓文艰难地吐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害怕面对父亲，这种感觉实在令他担心，他解开了西服的纽扣，坐在了父亲对面的沙发上，方言的神情很严肃，“工作还顺利吗？”

方卓文点点头，从茶桌上拿过一杯水，“我今天见过林枫了！”方言的话令方卓文的手颤抖了一下，水洒出了些许。

“你，你们谈了一些什么？”除了这，方卓文不知道自己还能够问出什么其他的话。

方言听出了他紧张的语气，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她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

方卓文抬眼望着父亲，揣摩着这句话的深意，“爸爸，你指的是什么？”

“你很紧张她？我记得你也曾经说过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方言平淡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方卓文垂下了眼帘，眉头微微搐动着，“爸爸，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望着儿子矛盾的神情，方言咬紧了牙关，猛然挥落掉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卓文，你照着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难道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觉悟吗？”

方卓文慢慢站了起来，他一直都没有抬眼看父亲，“爸爸，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违背你的意愿的事情啊！从小到大，我也正是按照你所指定的路线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啊！难道只因为我选择了一个无法令你满意的女孩，我所做的一切就应该被否定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够宽容一点，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让我自己做决定，除了林枫以外，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您对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告诉我啊！”

方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不是不满意她，是因为，因为……”后面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商为走了过来，扶稳了方言，“有话慢慢说啊！”

方言硬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方卓文转身向门外走去，方言握紧了拳头，“卓文，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如此坚持的态度的！”

方卓文转过身去，连头也没有回，他的态度相当坚定，“爸爸，我不会后悔，我一定会用我的行动向你证明我这一生都不会后悔！”说完这句话，他匆匆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