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活不易,苒苒叹气
将六道堂的其他几位兄弟们挨个介绍了一遍,又说明了自己后续的计划安排,宁远舟轻柔地拍了拍杨盈的肩膀,不怒自威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明女史与杜大人:
“据闻殿下身子一直不太爽利,大夫怎么说?”
“殿下自打出京以来一直郁郁寡欢,虚弱无力的。”明女史眼神飘忽不定,“我们这次来得匆忙,没带御医。
“再说了,像公主这情况,也不能随意请个民间的大夫啊。”
宁远舟闻言意味深长地一弯嘴角:“余女官,请吧。”
又一次试图充当背景板失败的余清苒:……
够了。
真的够了。
这块不应该是钱昭的戏份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她上了?
但毕竟上司有命,打工社畜就不得不从,余清苒也顾不得明女史那副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的阴冷表情了,应了声“是”上前握起了杨盈的手腕。
脉象细弦,总体呈内曲敛紧之状,的确是思虑过度所导致的问题。
还好,幸亏自己虽然只是个还没正式工作的医学生,却也跟着当了大半辈子中医的爷爷学过些,就算这会儿没有原主的记忆和本事,她也是能应付眼前这般场合的。
大致判断了下杨盈的情况,余清苒收回右手,照着原剧里钱昭的诊断回答道:
“回宁大人,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车马劳顿,所以导致脾胃不和罢了。”
“以及。”她转了转眼珠,又暗戳戳地当面告了个状,“殿下许是担忧圣上心切,但与安国有关的事宜实在繁冗,学起来想必并不轻松,这才有些忧思过度了。
“只是臣一介低阶女官,万没有这个资格插手教习之事,还望宁大人得闲之际,能够宽慰殿下几句。”
杨盈的生母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奴婢出身,就连她自己也是打小在冷宫里长大的,跟梧帝恐怕压根就没见过几面,哪来的什么兄妹之情君臣之谊呢?
别说什么“担忧圣上心切”了,要不是为了那三千食邑,为了能风风光光地嫁给郑青云,杨盈怕是压根都不可能会走这一趟。
杨盈的身子骨并不算差,往日里也甚少出现这般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情况,宁远舟本就对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忠奴的明女史带了疑心,果真也就听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后背一时间更紧绷了些:
“我知道了,还请余女官好好照料殿下,一应需要的药材只管找钱昭去拿就是。”
“……下官遵命。”余清苒认命地点头应下,默默挪到杨盈身后乖乖站好。
本来以为自己只要跟了杨盈就可以少跟六道堂的人(尤其是钱昭)少打些交道,结果宁远舟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兄弟安排了个接头的工作?
这下好了,以后但凡杨盈有个头疼脑热经期不调的毛病,她就少不得要过去巴巴儿地找钱昭支药。
……唉,算了。
摆烂了随便吧就这样吧,反正来都来了,方才还暗戳戳给那明女史上了个眼药,这会儿懊恼也没用了,老老实实抱主角团大腿才是正经事。
生活不易,苒苒叹气。
“殿下气色不是很好,想必也是有些累了。”没开玩笑,她现在只想赶紧远离六道堂这群特务头子,“不如下官先陪殿下回房休息,晚些时候再去找钱校尉拿药如何?”
与钱昭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宁远舟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嗯,麻烦余女官了。”
“那下官先行告退。”
……
“听远舟哥哥说,你也是我皇嫂派来的嘛?”
房门一关上,原本还有些怯懦的杨盈看上去便更局促不安了,一双眼亮晶晶的,还氤氲着未干的泪水:“那,那你……”
“臣只是一介医官,并没有想要管劝殿下的意思,这趟之所以跟随宁大人过来,也只是想要尽本职帮忙照料您罢了。”
任如意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揭穿丹阳王与萧妍的目的,余清苒也就十分聪明地刻意绕过了“皇后亲派”的事情,只管将自己表现得像个不站队不参政的纯臣:
“往后殿下若是身子有任何不适,或是心里头有什么郁结之事,若是不介意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当然,如果实在没法子解决的话。”见杨盈一脸将信就疑的模样,她又补充了一句,“臣也一定去求宁大人帮忙的。”
眼前这位余女官虽然看上去一派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但态度恭敬语气温和,并没有明女史那般颐指气使的高傲做派。
联想到方才她替自己说话的场面,杨盈怯生生地自上而下又打量了她一次,犹豫着轻声道:
“那余女官,你可不可以开几服安神的药来给我……孤啊?孤最近总是吃不下也睡不好的,长史和明女史还一直进讲,孤真的不是故意生病的,真的。”
“当然。”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单纯小公主的信任,余清苒不免有些心虚,“只是恕臣冒昧,可否请殿下给臣看看您的手臂?”
杨盈:!
明女史折磨人的手段那么隐蔽,就连远舟哥哥和他身边那位钱都尉都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余女官是怎么知道的?
但……既然她是皇嫂派来的女官,远舟哥哥还将自己交给了她照顾,那么让她看一看,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胳膊上的针眼的确还在隐隐作痛,杨盈挣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慢慢卷起了袖口,小心地将手臂举到了余清苒的眼前:
白皙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大多还因为处理不当而泛起了红肿,甚至还有几处严重的地方有了溃烂的征兆,正缓缓地向外渗着血丝——
我X他XXX这XX……
屏幕里看到的伤口远没有此刻亲眼目睹来得震撼,余清苒直接就在心底里骂了一长串不可描述的四川脏话!
这明女史是不是脑子有病?!
人家杨盈怎么说也才十六岁,瞒着所有人偷偷滥用私刑也就算了,还他娘的专门挑不能轻易给外人看的地方扎?
这要是放在现代,就冲着她虐待未成年人这件事,足够踩两年缝纫机了吧!
努力压抑住呼之欲出的怒火,余清苒忍着想要冲出去激情开麦骂人的冲动,从袖子里摸出了个雪白的小瓷瓶:
“殿下,您的伤口有些发炎,请允许臣先替您上药。”
满腹的委屈一下子便全盘爆发了出来,杨盈鼻子一酸,两行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出身卑微又长期身处冷宫,尽管自己才是那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但她依旧不敢直呼余清苒的名字,只是一边抬手狼狈地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余,余女官,谢谢你……”
“分内之事罢了。”余清苒熟练地替她上好药,露出个安抚的笑意来,“殿下先好好休息吧,臣这就去替您抓药。”
杨盈抽噎着嗯了声:“好。”
贴心地招呼人送来了一碗养胃的五谷杂粮粥,余清苒不放心地再三叮嘱了杨盈几句,在得到了对方乖巧的“一定会把它喝完”的承诺后,这才合上门从屋里退了出来。
一改方才温声细语哄孩子的柔和,她沉下脸来,抬手拦住了正巧路过院门口的一名侍卫:
“劳烦您替我向宁大人通传一声。
“我有急事需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