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更换
东彦圣京自在王府。
暗香侍候明雪颜用餐时，附耳与明雪颜说了一个最近传来的消息。
明雪颜手中的筷子瞬间落了地，脸上的血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消息属实？”
暗香沉重的点点头。
一阵巨响，矮几上的盘子尽数被掀翻在地。
门口的守卫探头望了进来，就见明雪颜半伏在罗汉榻上抱着头，看不清表情。
暗香吓了一跳，急忙唤了几名婢子进来收拾，那铺在地上的上好皮毛都被染了菜渍，有个婢子不禁急道“这可怎么好，这样的狐毛可就这么一块。”
府中上下皆知，这房内一应物事都是为明负雪准备的，全是王府库房里最好的东西，没有替代。
明雪颜猛的抬起头来瞧她，眼睛通红。
那婢子瑟缩了一下。
明雪颜突然冷笑了起来“怎么？我现在连一块皮毛都动不得了？”
那婢子福了一礼“奴婢口不择言，还望王妃恕罪。”
明雪颜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暗香蹙眉道“还不快收拾了赶紧下去，再给王妃弄些吃食来。”
待那群婢子退下，明雪颜问道“卫子卿有传消息回来么？”
暗香微微摇了摇头。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奴婢不敢揣测，公主也莫要多思。”
明雪颜凄然一笑“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啊，不然，为何北阴有了二公主的消息都不告诉我，去迎三公主也不同我说，终究，是离了心啊……”
暗香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劝道“公主莫要将郎君逼得太紧，待郎君回来，公主与他好好说道，郎君与公主多年情分，断不会负了公主。”
明雪颜的眼泪已掉了下来“他当年能弃明负雪，如今自然也能弃了我……他父亲封问心本就对他与我纠缠心生不满，那时没有别的路可走，便也就听之任之了，可如今有了二公主……这定是明展眉的奸计！”
她像醍醐灌顶，猛然坐起身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二公主，定是那明展眉找了人替代，她因明负雪之故，明明对夜行厌恶至极，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的亲生女儿再度与他定亲？”
她斩钉截铁道“这全是明展眉的阴谋，她就是想拆散我与夜行。”
暗香连连点头“公主言之有理。”
明雪颜冷静了下来“他如今身负护卫之责，倒不方便杀了明负雪，可若他们朝夕相处……”
暗香不屑的笑了“公主多虑了，见过瑶池金莲，谁还瞧得上村野山花。”
明雪颜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蠢“男人见异思迁也不全是为了那副皮囊，步天行不就变了心？”
暗香宽慰道“王爷与郎君自是不同，就算九天仙女下凡尘，也留不住王爷的心。”
晚间，步天行进门便觉得这屋内不对，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他茫然四顾一番，才发现是专留着让明负雪在上面为他起舞的一块皮毛没了。
步天行负手站在那块空地处，皱着眉问道“皮毛哪去了？”
明雪颜顿了一下，起身福了一礼才道“雪颜不慎失手打翻了饭菜，将那皮毛污了，已经着人拿去清理，还望王爷见谅。”
步天行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直接出去了。
步若鸿听到内侍说自在王求见时，疑惑的很“嗯？他这时候来作什么？”
内侍低头道“小的不知。”
步若鸿犹豫了好一会才道“算了，叫他进来。”
不怪他犹豫，但凡步天行主动登门，向来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步天行进去不过一息，便被步若鸿撵了出来，还有步若鸿的一声暴喝“滚！”
步天行尚未从地上爬起来，门内又丢了一串钥匙出来。
他乐呵呵的在步若鸿私库里花了近两个时辰淘了一堆好东西带回了府，着人将睡得半梦半醒的王妃明雪颜连夜请回了她原先的房间。
再将这房内所有用过的东西全部更换一新。
已过四更，步天行独自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根长长的锁链，垂着眉眼盯着地面中间那块金线花卉纹丝毯，用色秾丽，纹饰活泼，是曾经偏爱艳色的明负雪会喜欢的模样。
明雪颜此时坐在熟悉的床榻上眉目冰凉，睡意荡然无存。
她被弄去替明负雪试住新居，她觉得被轻贱。
如今被从新居里请出来，依然觉得被轻贱。
她是怎么就一步一步变成了如今这不值钱的样子的？
明负雪……她将这名字含在嘴里嚼。
……
芳官到底是寻了机会将话递给了席暮长，席暮长笑道“娘子竟与我想得一样。”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卫子卿。
又觉得卫子卿真是年轻气盛一点也沉不住气。
就那么一点小小的把柄就要大动干戈，若他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芳官见他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郎君还是莫要大意的好，近日的饮食也要多加注意。”
席暮长随意“嗯”了一声“娘子今日还不曾来瞧过我，在忙于何事？”
芳官沉吟了片刻，为难道“说是引进西方文化。”
席暮长一头雾水“什么？”
“俗称‘打牌’。”
席暮长翻身而起“去瞧瞧这劳什子文化。”
待来到后院，就见院内原来的石桌处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略有些嘈杂。
席暮长脸黑了黑，站在人群外干咳了两声，结果没人搭理他。
他便干脆往里挤。
大概是这样做过的人多了，没人拿他当回事。
傅雪气定神闲的举着牌，另外一名同样举着牌的凌云卫抓耳挠腮“你要对子还是单张？”
傅雪曲指敲了敲桌面“别玩儿赖。”
另一名愤愤的说“你不知道出啥，你炸她作甚？”
围观的群众“就是！”“你会不会玩，不会下来！”……
席暮长一抬眼，卫子卿站在傅雪身后极近的位置，见他瞧过来，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来。
席暮长有些恼怒，控制了力道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子上的纸牌和银钱飞了起来，又齐整整落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