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事出反常
封妃礼办的简单,左右不过走个过场,也因着太后孝期未过,敦肃贵妃新丧。
自打敦肃贵妃逝去,九阿哥便由吉妃照料着,只是九阿哥在养心殿外跪了半日,日后会将吉妃当作亲生额娘奉养,只求皇阿玛不要更改玉牒,把他记在吉妃名下。
吉妃也为此事求了皇上,皇上亦感动于九阿哥的孝心,此时自然无有不允。
温太医有意无意提起,每每由兰贵人侍寝过,皇上的身子总是亏空更严重些,总要昏昏沉沉两三日才有所好转。
如今皇上身子越发不济,政务上也大都是弘曕与几位老臣一道打理着。
便是些颇为重要,需要皇上御笔亲批的折子,也多是呈给皇上过目后,由弘曕代笔。
转眼又是年关,如今这年过的越发无趣,远没有头几年热闹。
宫里妃嫔有不少年轻的面孔,除夕宴上也算争奇斗艳,并不难看出她们亦是暗中较劲,夏冬春来回打量了许久,终是明了,不怪她觉着过年无趣,原是这除夕宫宴,早已不是她们的主场。
过一次年,她不过空长一岁,但这除夕宫宴,却是那些低位嫔妃们的盼头,往日里少有机会得见天颜,宫宴这等能够露脸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她们个个娇嫩得如同花骨朵般,如何能够甘愿在这深宫中寂寂开放,默默枯萎?
春日是尤其短的,仿佛春光并未明媚几日,日头便毒辣起来。
夏冬春是知晓的,皇上近几年爱胡闹些,那些个答应,常在总有些愿意出头的,起先还算是花样百出,后来敬贵妃与沈眉庄看热闹看的腻味了,便挑几个安分守己的顺手拉她们一把,只管打扮得娇俏可人地往养心殿一送,那便是各凭本事了。
慢慢的,那些姑娘们也明白过来,都安分下来,是以倒也省了许多事。
立秋前后这几日,竟突然有些凉了,有几夜甚至起了风。
秋风溜过拐角与宫门处,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号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皇上不知何时害了梦魇的毛病,十日里总要有三四日在深夜传太医。
吉妃侍寝便见过数次,这般秘闻旁人是不敢说的,吉妃自然例外,她还如以往一般,并无何事不敢的。
吉妃说起,便是她所见这几次,皇上在睡梦中便冷汗涔涔,口中喃喃叫着,一会儿叫菀菀,一会儿叫嬛嬛,一会儿又叫世兰,偶尔还听到宜修,弘晖,额娘这些字眼。
一道说这些话时,沈眉庄勾起一抹冷笑,面上难掩不屑,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发散她的刻薄。
过了好一会儿,沈眉庄似是想到什么,忽地面带哀伤,悠悠道,“若是嬛儿能到我的梦中来,便是梦魇我也是甘愿的。可这几年来,她竟一次都不曾来我梦中看我,当真是好狠的心。如今那些曾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还差一个,只差一个,想来…也快了。”
还差哪一个,在座的自然都心知肚明,只是这番话,却是无人敢接的。
关于前朝,敬贵妃与沈眉庄二人自是有谋划的,虽是大势所趋,但也要以防万一。
这些事夏冬春从未参与过,她清楚地知晓,她与她二人之间,有一道隐形的界限,隔开了前朝与后宫,隔开了挚友与盟友,不亲亦不疏,不远亦不近,是界限,亦是防线。
这般自然是极好的。
天儿又凉了,宫里却是出了大喜事。
有三位答应小主,一位常在,一位贵人,五人接连有了身孕。
皇上喜出望外,破格给五人都升了位分,宫里也一扫往日沉闷的景象,人人都喜气洋洋的。
夏冬春几人觉得此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温太医也查过几人的脉案,俱都是胎象略有不稳,但并无大碍。
又请温太医亲自为几人请了脉,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对。
“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夏冬春沉声说道。
“且不说皇上身子早不如壮年时,便是从前,一连五位嫔妃一同有孕,本就是闻所未闻。连院正都曾断言,皇上身子亏空严重,于子嗣上更是艰难,如今怎么会…”
“本宫已命人严密监视那五人的动向,连每日饮食起居都要细细盘查,左右皇上也交代了要好生照料她们。”敬贵妃沉思着开口。
“既知这其中必然有问题,可如今又查不出问题,更不知此次究竟是冲谁而来,是本宫小瞧了她们,宫中竟还有如此能耐之人。”沈眉庄面带薄怒道。
“可要查一查那五人查出有孕之前三月内有何异常之处?”夏冬春提议。
“本宫已经派人在查了,只是如今毫无头绪,查起来只怕困难许多。”沈眉庄道。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兴许不是冲咱们来的呢?”夏冬春无奈道。
夏冬春心知此话说出便有些侥幸的意味,敬贵妃与沈眉庄自然不会因此掉以轻心。
便这般绷紧心弦过了月余,几位妃嫔的身孕已过了最脆弱的前三月,前些日子有些胎像不稳也属常见,可如今都过了前三月了,五位俱都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别无他法,只得卧床保胎,日日安胎药、补品当饭吃,亦是不见好转。
皇上亦是为此事着急上火,近几年来他所受打击颇多,好容易有了件大喜之事,不但证实了他的身子并不似太医所说那般亏空严重,更是令他一扫心中郁气,精气神都比从前好上许多。
可如今龙胎接二连三地出现问题,皇上焦心不已,甚至于寝食难安,本来有所好转的梦魇之症又复发了,且愈发严重。
皇贵妃与敬贵妃也为此事劳心劳力,毕竟掌管六宫,龙胎兹事体大,她们自然不愿出任何差错。
沈眉庄倒是淡淡的,敬贵妃催的急了,才开口宽解几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咱们难道比太医还厉害吗?若不然,便请钦天监瞧一瞧,再请一场法事,也算尽人事听天命了。”
敬贵妃苦笑,若真到了这一步,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