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倾城之诺
云雾山庄位于东都三十里开外,山庄附近终年云雾缭绕,由此得名。
“小侯爷,这莫寒莫将军,听闻年纪很轻啊。”
“今年也只二十有四,他是在军营之中出生的,是已故大将军莫风之子,听闻一身武艺十分了得,且熟读兵书,带兵打过仗,却性子孤傲,不屑与朝中势力为伍,丰都之战大捷,在大殿受封之时,居然与武相当殿起了冲突,卸甲而去,誓终身不入朝堂。”
“呃……那么我们来,岂不便是去碰钉子的?”
小侯爷嘻嘻一笑,道:“确实,要不我拉你一同来做什么。”
南宫热河心中长叹,此主,真是明主啊。
马蹄踏过,小侯爷却突然回身,南宫热河莫名异常,道:“怎么?”
“没事,好像听见谁在叫我。”小侯爷自嘲的摇摇头,道:“走吧,看这天气,竟是要下雨一般,晚上还得赶回城内,喝——”一声大喝,马蹄纷沓而去。
“白炎……”
“白炎……”
那口中,一直叫着这个名字,太医拭去额头冷汗,道:“禀皇上,这公子心头本就有隐疾,称七窍玲珑症,强烈刺激会导致其病,且他的体内尚有未排清之余毒,现在情况实在是不妙,臣……”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人给我救活了,否则,你的脑袋也别要了。”冷冷抛来一句话,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还不去开方拿药。”
“臣……遵旨!”太医连滚带爬出了门去,李宗治满脸寒意走到床前,望着那床上苍白人儿,心头实在有太多疑惑,他究竟是何人,既然那宅子以他的名字命名,便一定不是庸庸之辈,却又为何浑身伤痕跳入湖中?那痕迹……分明是遭人施暴反抗所致,孟白炎啊孟白炎,此人与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小侯爷,你今天是怎么了?”跟于身后的南宫热河觉小侯爷今天情绪反常,不禁诧异。
“不知道,心里堵得慌,没由来的不安。”小侯爷烦躁的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道:“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可是想到了何人?”南宫热河眉头一挑,冲着小侯爷一笑。
心头突然浮现那晚相拥坐看烟花的情形,小侯爷心头一漾,嘴角勾起笑意:“约了无瑕今晚石桥相见,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但小侯爷你依然会去等。”南宫口中叹道。
“他既不再避我,纵然不去赴约,我也会找到他。”回头看南宫热河静静看着自己,不禁道:“只瞧了我做什么?”
南宫热河却隐去了那嬉笑之色,肃然道:“这情,却让我感不到一丝荒诞了,小侯爷,你可想清楚了,此情一旦暴露在众人眼下,会有何结果咱们都不得而知。”
“我想得很清楚,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此情,我只要他一个肯定,只要他对我说出那句‘我愿意’,我孟白炎纵倾尽天下,也在所不惜。”
南宫热河至此不再提起此话,当初在成乐父亲的那句叮嘱却霎时响在了脑中:“如果有一天,小侯爷被卷入权势之争,戎马生涯,你一定要尽全力辅佐与他,切莫再小孩性子,万事以大局为重,为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若小侯爷受情感羁绊,纵做小人,也要助其摆脱困境,他这一生,命犯桃花哪。”
命犯桃花!那无瑕公子,却与桃花密不可分,南宫热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嗖嗖——”几支利箭破空而来,箭势凌厉,小侯爷口中轻呼:“小心。”脚下坐骑腾空而起,身子一侧,伸手抓住一箭,南宫热河身子一点,跃下马背,径直冲那箭矢射来处而去。
人影憧憧,却不与两人冲突,见一射不中,已迅速撤去。
这里已经是云雾山庄的范围了,小侯爷伸手将箭矢丢下,拱手朗声道:“成乐孟白炎,前来拜访莫寒将军,请莫将军应允一见。”
没有回应。
“成乐孟白炎,前来拜访莫寒将军,请莫将军应允一见!”
小侯爷再次请求,良久,一个男子声音冷冷飘来:“孟白炎,可是那朝野皆知不学无术顽劣异常的成乐孟小侯爷。”
小侯爷不禁无奈的挖了挖眉头,没想到自己的名号还真长,当下讪笑道:“正是。”
“你走吧,我莫寒,从不结交此等纨绔子弟。”不远处一道身影一闪既逝,小侯爷拍马而起,直追那身影而去。
“莫将军请留步。”
见他急追而上,那身影越轻身提气,欲将他甩掉,小侯爷只微微一笑,也卯住了劲,只紧追不放,两人如此疾行,在林中飞来绕去,居然半柱香时间未曾停下。终于,面前那人住了脚,回过了身来。
小侯爷一抬头,却见面前那人身形颀长,两道剑眉下却生了一双凤眼,冷冷望人却似有万种风情,此刻正带着一种玩味的神情紧紧盯着自己。
想不到这莫将军,长相居然,如此……妖娆。
小侯爷一瞬被震到,那莫寒却突然将脸凑到了他的面前,细细的看了看,道:“如此一个俊朗非凡的少年郎,却那般名声在外,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本性使然。”
小侯爷邪魅一笑,道:“本性如此,他人怎样看待,我孟白炎毫不在意,人生在世,爱恨痴嗔,如果都要为了落在别人眼里那点小小的口实而伪装自己,此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
那眸中有了一丝诧异:“居然不为自己的顽劣狡辩,如此坦然,倒也是一性情中人,却不知孟小侯爷你来到我这云雾山庄,所为何事?”
“莫将军,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小侯爷勾起嘴角,只望了莫寒,再不说话。
那莫寒见他不再说话,竟也不做声,两人在那浓雾渐染的林中望着彼此,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不料这孟小侯爷,竟也是如此有趣一人,既然来了,便去庄上喝一杯。”说完便走,毫不停顿。小侯爷一声唿哨,疾风驰来,南宫热河用眼神询问,小侯爷飞身上马,道:“走。”
两马如风疾驰而去。
“皇上,您是否该回宫去了。”宗然轻声问道,皇上居然一夜未眠,守在这榻前,虽然皇上不去早朝群臣已经习以为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被人觉不在宫中,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宗然,你去给我查那小筑是何人所置,家底背景,都给我查清楚了。”
“皇上——”
“还不去。”李宗治丢下那话,居然又去了那床前,宗然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抬头去望了皇上,见他对那病榻中的人儿颇为上心,不禁暗暗叫苦。男生女貌,我见犹怜,这塌中之人,如此柔弱令人疼惜,却怕是要让这天下终不能安了!
小侯爷与南宫热河勒马站立,却见这云雾山庄前一片广阔之地,整整齐齐列着数人,正在练兵,喊声震天,军姿整齐,当下心头暗暗赞叹,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那山庄牌匾之上,立着一人,脚下兵士操练,他却悠然自得,横吹玉笛。
南宫热河眸中诧异,小侯爷却微微一笑,扬声道:“莫将军,这云雾山庄真是好地方,青山环绕,怡然自得,要是我是你,也当乐在其中,不去管那俗世纷扰。”
听他口中之言,莫寒不禁摇头轻叹,见过来当说客的,却没见过这么当说客的,身子翩然而下,落在身旁,莫寒道:“看样子,居然是莫寒多了心了,小侯爷纡尊降贵来我这山野之地,如果莫寒再扭扭捏捏,也妄为大丈夫了。”回身便叫:“何叔,备酒菜,我要与小侯爷痛饮几杯。”
身后何仲听小主吩咐,不禁诧异万分,这小主性子孤傲,从不屑与他人为伍,面前这红巾束颈的少年,却是何人,头一次来,便得以款待,实是难得。
“听闻莫将军在军营出生,几岁开始,便一直追随大将军戎马生涯,年纪轻轻便建功无数,丰都之战,更是以3000兵力,灭了敌方三万大军,白炎从爹爹口中听闻此事迹之时,心中澎湃难平,与你相比,我孟白炎这十八年,真是白活了。”
莫寒却颇有深意的望了小侯爷一眼,道:“有些人,fang荡在表面,骨子里,却明白得很,小侯爷,你这性子,对了我莫寒的胃口,今天咱们什么都不提,只喝酒,我这云雾山庄,也好久没有人来了,今天咱们就喝个痛快。”
“干——”小侯爷也不多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莫寒见了哈哈一笑,也碗底见空。
那雨说来就来,滂沱而下,三人喝酒闲聊,畅饮人生,不觉天色渐晚,小侯爷见时辰不早,起身道:“今天与将军喝得痛快,天色已晚,白炎便不再打扰,改日再来。”
见屋外大雨不停,莫寒道:“雨这么大,山庄空房无数,小侯爷大可在此歇息。”
“不了,白炎,晚上有约。”
“哦?”凤眼一眯,莫寒笑道:“可是佳人有约。”
“却非佳人!”
“不是佳人,却是何人?”
“白炎心上之人。”
此话一出,饶是莫寒,都不禁一呆。
“心上之人,却非佳人,难道竟是……”看见一向以孤傲冷静著称的莫寒将军目瞪口呆之样,小侯爷不禁哈哈大笑:“白炎心上之人,确是一男子。”
那神情更是古怪,半晌,才道:“果然你孟小侯爷,不能以一般世俗眼光看待,即如此,却为何搅入这朝堂纷争,携了心上之人一同远离俗尘,自由自在多好。”
面前那儿郎却霎时隐去了嬉笑之色:“乱世,何以安家,十年前,他救了我一条命,十年后,我便要还他一个天下太平,许他一世盛世烟花!”
明日预告:不见,终不见:那一夜,小侯爷寻遍了整个东都的客栈,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
“你可见过一眉间朱砂的少年公子?”
“你可见过一眉间朱砂的少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