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艾莉亚的选择
戈弗里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艾莉亚面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在他瘦弱的身躯下，有着足以震撼整个玫瑰王国的力量。
她明白，如果是剑圣亚托来带走自己，恐怕全世界也没有人能阻止这件事。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
此时的艾莉亚像一个明明做错了事情却还不肯承认的倔强的孩子。
亚托瞪了艾莉亚一眼，长叹一口气，略带生气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刚刚听到这边有打斗的动静，所以才来看看，要是晚来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因为你擅自逃离王都，给大家都带来了多少麻烦吗？
各个势力的探子都快把国都的房顶踩塌了，每天都会传来不一样的消息。
查尔斯国王已经来信问询你的情况，外交部门都快发疯了，每天都在做着各种预案，应对钢铁王国的质疑。”
艾莉亚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再任性一次，没想到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父王，他还好吗？”
“国王陛下倒是没什么大碍，你的出逃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放你离开的，不然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逃的出王都呢？
他现在每天就坐在王座上，静静地看着你的那些叔叔们表演。
不过他的肺部的老毛病最近加重了不少，身体状况不太好，王国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你弟弟了。
比起你的父王，现在的关键是你，孤身一人在外，没有了强者的保护，你现在成为了各方的首要目标，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不想你回到国都去？
暗影之路上对你的悬赏已经高达五万金币了，这是近几十年来最高额的悬赏了，有多少人想要赚这笔赏金，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亚托的语气已经充满担忧。
“我已经知道了，刚刚那个佣兵就是冲着赏金来的。”
艾莉亚没有说破希维尔家族的事情，这样只会增加亚托把自己带回去的决心。
“现在还不仅是佣兵的问题，已经有人开始拿你的出逃做文章，散布大量谣言，现在舆论对我们玫瑰王国很不利。
你的失踪很可能会变成和钢铁王国开战的导火索。”
艾莉亚话音一转，说道：“刚刚桑迪斯来过。”
亚托奇怪道：“桑迪斯？你的堂哥？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在这里已经等我十天了。”
“他也是为了把你带回去？”
“不是要把我带回去，而是让我永远地留在这。”
“这些人渣！他们居然已经这么不顾一切了吗？”
艾莉亚指着鬼蛇的尸体说道，“桑迪斯杀了他，但他没有敌过刚刚那个佣兵，不然恐怕倒在那的就是我了。”
亚托叹了口气，说道：“桑迪斯的心思并不在武学上，这方面恐怕他很难再进一步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对你出手！
看来尤金家族的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上位了。”
艾莉亚点点头，看来她的这位老师虽然平时有些木楞，从不参与派系斗争，但国内的势力关系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亚托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艾莉亚，你和我回去吧，至少在国都，我和西尔维娅小姐至少能保护你的安全，而现在，你恐怕会随时意外身亡。
你知道的，一旦离开玫瑰王国，不管是我，还是西尔维娅小姐，都没有办法再帮助你。
生在王室之家，总有自己无法逃脱的宿命，你的父王也是无可奈何，希望你不要怪他。”
艾莉亚瞪大了他的眼睛，看着亚托。
“老师，我并不怪他，父王在给我讲述冰晶森林的故事的时候，他问过我。
如果我是当时的娜娜，我会如何选择？
当时我并没有回答，我反问他，如果他是娜娜的父亲，他会如何选择？
父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尊重我的每一个决定！”
“冰晶森林的童话故事虽然很凄美，但我实在不愿看你也落得个悲剧收场。
不管对于玫瑰王国还是对于你自己来说，嫁过去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作为自己多年的剑术老师，亚托是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之一，但他现在理性的话语却如冰刀一般割碎了艾莉亚的心。
艾莉亚的双眼噙满泪水，她啜泣地问道：
“王女的宿命我早就听过百遍千遍，但我从来不信这套谬论。
难道强大如您却也相信宿命吗？这就是您从来不敢说出口的原因吗？”
亚托摆摆手，示意艾莉亚不要再说下去。
“艾莉亚，你如果坚持要继续你的旅程，你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吗？
刚刚的佣兵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你的行踪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这件事情影响着我们玫瑰王国和钢铁王国的微妙关系，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战争。
在国与国之间的势力斗争中，六级的武者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老师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陪在你的身边的。”
艾莉亚听出亚托的语气有些松动，低声说道：
“您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回头。如果我就这么嫁过去，我这一辈子都会在懊恼和遗憾中度过的，那简直比死亡还要难受。
老师，就请你原谅我这一点小任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那他们呢？”亚托指着一旁的冯唐三人，“让他们也陪你以身犯险吗？一个六级的武者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们击败，何况更厉害的敌人？有些甚至是连我都无法战胜的存在。”
冯唐听到亚托的话，正色回答道：“剑圣先生，我们不怕，我答应过艾莉亚，一定会陪她去冰晶森林的。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我们都不会退缩！”
亚托死死地盯着冯唐，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信息。
伴随着剑圣的目光，冯唐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在全身，自己的呼吸几乎都凝滞，无法喘息。
见冯唐脸颊憋得通红，却没有松口，亚托卸去力场，淡淡地说道：
“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但是盲目的自信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说漂亮话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一旦到了真正的绝境，再漂亮的话术也无法起作用。
你既然没有抵御危险的能力，就不要夸下海口，更不要许下承诺，这只会对自己和别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冯唐被亚托的话怼的满脸羞愧，却又无法反驳，他心里明白亚托说的是理性的判断，只是自己脆弱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亚托看到冯唐的反应，继续说道：“还有，你叫我亚托先生就可以了，妖精大陆上的剑圣可远不止我一个，说不定你们的下个敌人就是一个剑圣强者。现在，你还能轻轻松松地说出那句你不怕吗？”
“我不怕！”
冯唐怒吼了一声，仿佛要把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强烈地宣泄出来。
“我才不管前路多么坎坷，遇到的敌人多么强大，只要是我许下的承诺，就不会改变，虽千万人吾往矣！”
把这句话吼了出来，冯唐觉得刚刚堵在胸口的气息一下流畅了许多。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说出这些话是深思熟虑的计划还是脑子一热的结果，不过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来穿越来到妖精大陆，第一个就是遇到艾莉亚，这或许是另一种宿命。
听到冯唐迸发的誓言，亚托拍了拍手。
“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年轻人，说实话这点我不如你，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相信我们能成为最好的好朋友。”
似乎被冯唐的情绪所感染，亚托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竟朝着北方望去，他的目光穿过了这片密林，到达了远方。
艾莉亚也没想到冯唐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话，已经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她颤抖着说道：“谢谢你，唐！真的谢谢你！”
随后艾莉亚对着亚托深鞠了个躬，坚定地说道：
“老师，我决定了，我必须完成我的旅程，不管前路有什么，我和我的伙伴可以一起面对！”
“亚托剑圣！”
一声大叫突然从冯唐的身后响起，不仅打断了众人的对话，还吓了冯唐一跳，原来是昏迷的乔巴醒了过来。
只见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三步两步就冲到了亚托的面前。
“亚托剑圣，您一定是亚托剑圣对不对！
这忧郁的眼神，浓密的胡渣子，还有那把无坚不摧的缺口锈剑，错不了！
亚托剑圣，我就是您的偶像，哦不，您就是我的偶像！”
乔巴兴奋地呼喊着。
“你的偶像不是西尔维娅吗？”
冯唐看着中二病发作的乔巴，疑惑地问道。
“不不不，西尔维娅，那是我的女神，而我的偶像正是这位，亚托剑圣！我们玫瑰王国的平民剑圣！”乔巴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是？”
亚托显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刚刚有些煽情的气氛被乔巴破坏的干干净净。
艾莉亚趁机擦干了眼泪，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
“老师，我不认识他。”
乔巴一听就急了，再次蹦了起来。
“艾莉亚，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们可是共同战斗经历生死的好伙伴啊！
等等，你喊亚托剑圣老师？我的天呐！你该不会是剑圣的亲传弟子吧？对了，你是公主，那也不奇怪了。
既然是好伙伴，那你的老师不就是我的老师吗？”
乔巴飞快地捋清了自己和亚托的关系。
“老师，我叫乔巴，今年十九岁，也是个平民，现在是三级，不，是刚刚突破四级的武者，老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成为剑圣的潜力啊！”
亚托没有理会聒噪的乔巴，转过身去，对着艾莉亚说道：“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都是国王陛下把你惯坏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剂，递给艾莉亚。
“这是西尔维娅小姐交给我的，她说你很有可能从龙之咽喉进入钢铁王国，绕道去冰晶森林，让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一瓶可以改变发色的药水，可以帮你尽量隐藏行踪，不过银色电光就不要再轻易使用了，容易暴露身份。”
艾莉亚接过药水，感谢道：
“知道了，谢谢老师，也替我谢谢西尔维娅小姐，我会尽快回来。”
亚托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这里到龙之咽喉不算很远，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之后的路程你们就要自己小心了。”
“谢谢老师！”
艾莉亚朝着亚托再次鞠了个躬。
“对了，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亚托突然对着站在一旁的阿西娜说道。
“我？”阿西娜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艾莉亚却喜出望外地问道：“老师你见过她吗？阿西娜失忆了，她找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亚托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摇了摇头。
“走了。”
亚托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几十米之外的远处，再一闪，消失不见了。
“剑圣老师！作为老师，你好歹指点我一下啊！还有你和西尔维娅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啊？”
乔巴不死心地朝着亚托远去的方向喊道。
“亚托剑圣和西尔维娅小姐有什么故事？”
艾莉亚被乔巴的话激起了好奇心。
“这你都不知道啊！他不是你的老师吗？”
乔巴兴奋地说道，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等等，你的伤没事了吗？”
冯唐好奇地看着乔巴，之前桑迪斯造成的十几个伤口已经完全止血了，创口的皮肉也已经开始闭合，正是快速愈合的征兆。
乔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身。
“额，应该没事了吧，我觉得我现在精力充沛啊，可惜剑圣老师没教我两招。”
“真是个怪物！”艾莉亚总结道。
“别打岔啊，要不要听？”
乔巴的兴致被打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快说吧！我很想听听。”
艾莉亚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从来没人和她讲过老师以前的事，她也想知道老师这位平民剑圣在民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传说。
乔巴理了理思路，开始讲述剑圣亚托和魔导士西尔维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