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魔术师杨
从魔法师工会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了，冯唐叮嘱安妮别忘了约她那位朋友见面，便就独自返回旅店。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还是没有放晴，抬头望去，远方低垂的灰色云层在地平线附近不断翻涌，犹如混沌不堪的魔力。
冯唐早饭吃的太早，经过一整个上午的折腾，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好在帕里斯城处处是商贾，他轻易地就找到一家贩卖食品的店铺，在店里买了一些麦饼，边走边吃，就算应付午餐了。
刚走过两个街区，冷不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又快又低。
冯唐的胳膊被蹭了一下，手里的麦饼撒了一地，只剩下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一个粗犷有力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臭要饭的，滚出去，帕里斯城不是你这种懒鬼应该来的地方。”
冯唐循声望去，只见一旁的果脯店铺外，一名肥胖油腻的中年妇女正单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撞到冯唐的身影骂道。
低头一看，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正摔倒在自己的脚下，他全身穿着黑色的破烂长袍，连体的兜帽从头上滑落下来，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只有几根稀疏的白发。
此刻他颤抖的双手正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裤腿，可露出的手臂毫无血色，白皙的有点过分。
手臂只有冯唐的两根手指粗细，手背上的皮肤又老又皱，耷拉在纤细的骨架上，看起来有些恶心。
十只手指甲不知道多年没有修理，又黑又长，已经近似于野兽。
“你没事吧？”
冯唐把地上这人扶了起来，看到他的脸之后，更是吓了一跳。
他年迈的脸上布满皱纹，没有一根眉毛，两只眼窝深陷，露出了异常巨大的眼球，脸部的皮肤同样是煞白，像是一具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多年的尸体。
“我，咳咳，没事，谢……谢你，年轻人！”
怪人一脸沮丧地回答道，苍老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嘴巴里发出，能依稀看到牙齿也没剩几颗。
此刻他正看着旁边铺子里的果脯，说话的时候还咽了口口水。
冯唐看他有些可怜，便掏出仅剩的一个银币，在铺子里买了一些果脯。
那个胖女人一边包装果脯，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小伙子，你可怜他干嘛，这种人就不应该放他进城，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就是一个祸害，真应该让守卫把他赶出去！”
冯唐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把果脯交到老头手里，便转头准备离开。
“等等！”
老头喊住冯唐，同时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咀嚼，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红润。
“怎么了？还要钱吗？可惜我身上就这么多了，全都给你吧。”
冯唐摊开手，示意只剩下十几个铜币，顺势也递了过去。
老头摇摇头，没有接过铜币，趁机又吃了一块果脯，沙哑地说道：“好人，你帮了我，我想做点什么回报你。”
冯唐笑道：“不用了，我帮你也没指望什么回报。”
老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能看出来，你不属于这里，你还有很多疑问，我可是一名占卜大师，我可以免费替你做一次占卜，或许，就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冯唐心中一动，顿时产生了兴趣，问道：“你真的能看出来我不属于这里？”
“那当然，你跟我来。”
老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兜帽重新戴在了头上，整个人都被黑色的长袍包裹住，就连脸也隐藏在阴影下面，显得更加神秘。
“年轻人，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还什么狗屁占卜大师。”
果脯店的大妈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心提醒道。
冯唐还是留了个心眼，朝着大妈点头示意，心中问道：
“悠妮，这个人是超能力者吗？”
“不是，能量反应为普通人。”悠妮迅速回答。
“开启警戒模式，如果有超能力者靠近，提醒我。”
“好的。”
悠妮的回答让冯唐放心了一大半，快步跟上了老头，或许真的能得到什么信息。
老头领着冯唐穿过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死胡同，在胡同的尽头搭着一个三角形的灰布帐篷。
掀开帐篷的帘子，老头率先钻了进去，并朝着后面的冯唐招招手。
冯唐看着黑黢黢的帐篷入口，心里有些不安，再次向悠妮确认：
“悠妮，能扫描帐篷里面吗？”
“可以，扫描完毕，没有能量反应。”
得到悠妮肯定的回答，冯唐也随之钻了进去。
帐篷里空间不大，由于阴天的关系，光线也显得很昏暗，只能勉强看到帐篷的中间放着一张木质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还真挺符合冯唐想象中的画面。
此外，帐篷地上铺着一张暗红色的地毯，地毯上还隐约可见几滩污渍，周围是一些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
有瓶瓶罐罐，也有雕塑饰品，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骨骼，透露着神秘诡异的味道。
“请坐。”
老头盘腿坐在了桌子后面，示意冯唐坐下。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冯唐坐下问道。
老头回答道：“你可以叫我魔术师杨。”
“魔术师？”
冯唐重复了这个名字，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和自己认知的魔术师是一个意思。
“就是会一些戏法表演的人，比如像这样。”
魔术师杨用手在旁边的罐子里捻了一些银色的粉末，抛向空中，粉末瞬间燃烧，形成了一阵烟雾，等烟雾散去，一朵红色的玫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厉害！”
冯唐拍手称赞道，看来妖精大陆上的魔术师这和地球上的是同一职业。
“我是一个游历妖精大陆的魔术师，平时就靠表演戏法谋生，可惜来到帕里斯城之后，发现这里的人们不太爱看这些东西，他们的脑子里只有生意。”
魔术师杨叹了口气，说出了他流落街头的原因。
“您真能看出来我不属于这里？”
冯唐再次问出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不错！”
“那你能看出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还有怎么才能回……”
“当然，你是从玫瑰王国而来的，什么要怎么回去？”
冯唐的问题还没有问完，魔术师杨已经摇头晃脑地开始回答，直接让他把后续的问题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老头一脸诧异的表情，冯唐知道自己理解错了，他只能临时换了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从玫瑰王国过来的？”
魔术师杨诡异一笑，“本来这是我们吸引人的噱头，是个秘密，不过你今天帮了我，我就告诉你。
在玫瑰王国进入龙之咽喉的路上，生长着一种叫猫尾草的特色植物，这种植物的种子随风飘动，会随机沾染在经过附近的人和动物的身上。
而猫尾草的种子有一种特殊的沉郁香味，嗅觉特别灵敏的人一闻就知道了，所以我刚才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从玫瑰王国那边过来的。”
听到对方的解释，冯唐一时有些意兴阑珊，原以为能找到什么信息，却可能一无所获。
“你别小看魔术师，我们确实有着非同常人的神秘力量，那就是占卜！”
“占卜？”
冯唐心道，占卜不就是算命嘛，都是骗人的玩意。
魔术师杨看到冯唐的表情，硕大的眼球来回转了几圈，看到了冯唐手中的衣服。
“我看你应该是个魔法师吧，那你应该知道，妖精大陆上的超能力者分为掌握斗气的武者和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两种。”
冯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魔术师杨凑上前来，神秘地说道：“其实除了这两种超能力者以外，还有另一种神秘的能量，那就是念力。”
“念力？”冯唐疑惑问道。
“不错，念力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力量，虽然不能像斗气和魔法一样去战斗，但是却具有神奇的功效，比如治疗一些绝症，提高自己的某些方面的能力等等。”
说完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魔术师杨的这番言论让冯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好像是电视购物的一贯套路。
“那要怎么使用念力呢？”
冯唐顺着魔术师杨的话往下问，表情有些戏谑。
魔术师杨似乎没有注意到冯唐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道：“而念力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穿越时空，看到未来。”
“看到未来？”听到这句话，冯唐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那要怎么做才能看到未来呢？不会是要购买什么功法吧？”
魔术师杨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唐一眼，伸出他那双干枯的手掌，在面前的水晶球上来回地搓动，水晶球发出了柔和的白光。
“把你右手手掌贴在水晶球上。”
冯唐看着一脸是戏的魔术师杨，忍住想要离开的冲动，还是把右手靠在了发光的水晶球上。
“闭上眼睛，然后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悠妮，如果发现异常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冯唐在脑海中和悠妮说道。
“好的，护盾已经处于随时启用状态。”悠妮答道。
安排这一切，冯唐按照魔术师杨的要求，尝试开始放空自己。
在把所有的念头驱逐出大脑之后，冯唐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从水晶球的内部散发出来，通过手掌，直达大脑的深处，让冯唐的呼吸不自觉地跟着那股波动的节奏慢慢放缓。
突然，眼前的黑暗消失了，冯唐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悬崖边，耳边传来的风声和皮肤表面感受到的寒冷让冯唐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幻境还是现实。
远处的天边，太阳接近地平线，血色的云霞把半边天空映的通红，美不胜收。
悬崖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丛林，而在丛林边缘，靠近远方地平线的地方，一道粗壮黑线正缓缓地向前移动。
那是数不尽的军队方阵。
“塞姆黑林！”
一道响彻天际的口号声从方阵中传来，震的冯唐耳朵发麻。
冯唐刚想仔细看看，眼前的画面突然裂开，如破碎的镜子一般掉落下来，冯唐陷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画面一闪，冯唐出现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周围是倾倒的建筑和冲天的火光，无数的尸体在火场中燃烧，妇女和儿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个满脸灰烬的女人正站在冯唐面前的不远处，她的表情痛苦不堪，眼中充满了泪水。
她一转头，用恶狠狠目光地盯着冯唐，对着冯唐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近百万无辜的人因你而死，数十座城市被你摧毁，你就是个恶魔，神明一定会惩罚你，你不得好死！”
“你……”
冯唐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刚想说话，画面又变得支离破碎，再次陷入黑暗。
画面再次闪动，冯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帐篷之中，手掌还贴着冰冷的水晶球。
他呼吸急促，汗毛耸立，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衣服已被冷汗打湿。
“我看到……”
冯唐想对魔术师杨说出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嘘！”
魔术师杨阻止了冯唐的描述，解释道：“被占卜者不可以将看到的未来画面告诉占卜者，否则我们俩都会受到时间的惩罚。”
冯唐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问道：“我看到的真的是未来吗？”
魔术师杨点点头，道：“未来是由无数个必然的现在组成，既然你看到了，他大概率会发生。”
“那未来能改变吗？”冯唐换了个问法。
魔术师杨沉吟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曾经有人改变过未来，但谁又能保证，改变之后的未来能比你看到的更好呢？”
“那也总比……”
冯唐刚想说，又想起来魔术师杨的告诫，还是没能说出口。
告别了魔术师杨，冯唐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巴赫旅店，其他三个人此刻都还没有回来，冯唐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占卜画面，试图分析出什么结论。
看到的画面一共是两幕，第一幕画面是夕阳下的军队正在行军，他们的口号是“塞姆黑林”，这个冯唐之前没有听说过，等艾莉亚回来可以问问。
第二幕画面是一个被摧毁的城市，那个女人说有百万人因自己而死，自己还摧毁了数十座城市，而自己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想着想着，冯唐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中，那些妇女和儿童的惨叫声又想了起来，那个女人的脸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这个恶魔！”
女人的尖叫直接惊醒了冯唐。
“怎么了，唐，做噩梦了？”
艾莉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就像刚穿越到妖精大陆的第一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