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毒药与袖箭
谢谨言很忙，忙着和几位皇弟夺权，还忙着策划一个月后玄月王的大寿庆典，一日三餐都吃不齐，更别说抽时间往菩然这跑了。
不用再去应付谢谨言的菩然活的格外轻松，每天吃饱喝足就带春桃去遛弯，宫里人都发觉最近公主勤快的不得了，一天到晚满皇宫乱跑。
哪里都能见到她的身影。
皇子们的寝殿，奴才们的住所，包括各位妃嫔的身边，她全溜达过。
菩然：让我瞧瞧，溜进皇宫要跟我抢符文石的小老鼠到底藏在哪里。
没找到，不气馁，睡醒明早再加油。
今日她又睡醒一觉，没带春桃，一个人在宫里兜了圈，随后慢慢悠悠走到嫉妒的住所。
貌美神医一入宫，一堆妃嫔来装病，忙的他是一滴水都喝不上。
——神医帮我瞧瞧，我心口痛。
——神医我这身子骨整日疲乏，可是得了什么绝症？
——神医……
和当时菩提入宫时的盛况有的一拼，弄得菩然又觉得一片青青草原绿，这四师兄，不会也想当我后爹吧？
后宫女眷太过热情，神医只好装病谢绝见客。
院中冷清，白衣胜雪的男人身姿颀长，一身清闲，笔挺的站在花簇前。
他的面容似清濯秋月，微微低垂头颅，出挑的五官映着花色，别样俊美。
“神医！”
远远的，他听见少女的呼唤，男人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瓷瓶，打开后往花簇中倒出白色透明液体。
“滋——”
花簇里升腾起小量白烟，男人收起瓷瓶，眉目温和的好似一块剔透的暖玉。
白衣不染纤尘，走动间衣摆微微晃动，他抬步迎了出去。
他离开才得以瞧见，花簇间露出血迹干涸的半个手掌，绿叶深处还藏着整个身躯。
而惨白的肌肤开始迅速变软，然后融化，很快只剩一滩水，最后慢慢渗入泥土地消失不见。
花开正好，在阳光下一片娇艳秾丽。
嫉妒走来握住菩然的手，制止住了她急匆匆往院里冲的动作，柔软的唇线弧度牵起无奈：“走这么急，摔倒怎么办？”
菩然被他拉住，少女干巴巴看他：“四师兄，借我瓶毒药。”
嫉妒：“？”
他倒是没想到小师妹会要这东西。
嫉妒的手已经伸向袖中，嘴上却调侃着：“我是救人的神医。”
菩然的肩碰了碰他的臂膀，小声：“咱们谁跟谁，这些漂亮话就不用说了。”
出色的医者有多了解人体构造自然不用说，且能熟练运用各种药剂，了解万种功效。
想杀人，比救人要简单千万倍，并且能做到滴水不漏。
医者若存心抹去一切痕迹，那这案子基本就成了悬案。
嫉妒笑了一声，将一个黑色小瓶子递给菩然：“莫乱用。”
菩然看着这个不大却致命的瓶子，将心中的打算同嫉妒做了说明。
嫉妒颇感意外，闲聊间，菩然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春桃高高兴兴迎上来行礼。
“春桃。”
“奴婢在！”
似乎每次菩然唤她，她都会高兴的身后尾巴直摇。
菩然将准备好的袖箭取了出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教你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方法。”
春桃一愣。
她想起大师说过会带她出宫，大师有要事去办，出宫后自然是分道扬镳，那时候她一个女子如何安全的存活下去？
所以大师决定教她暗器，如何使用易上手的袖箭。
袖箭，傻瓜式操作，让你性命无忧。
很好学，也很适合春桃。
几乎是在刹那春桃便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开始掉小珍珠。
同时，菩然也取出了一瓶毒药，她晃了晃黑色小瓶子：“这是毒药，想要学习便要服下它，我会定期给你解药。”
闻言嫉妒不动声色转动一双幽邃眼眸看向春桃，似乎是对这种选择题颇感兴趣。
在看到那瓶毒药时，春桃忽然放下心来，小桃子接过一口饮下，肺部的灼烈感令她不适的蹙了下眉。
菩然指腹摩挲袖箭，道：“明白什么了吗？”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春桃的慧根破土发芽，小桃子现在聪明的紧。
“公主是想教我，想要得到自己本不能得到的东西，便要花费同等的代价去换取。”
明明是饮下了毒药，春桃的眼睛仍是亮晶晶，因为她知道大师不会让她出事：“奴婢说的对不对？”
得到的是主人柔软的手掌落在发顶的肯定，春桃瞬间激动的绷直身子。
“日后我教你护身之法，你先退下吧。”
“！！！”
小桃子高兴的晕乎乎，脚打飘的整个人像朵云飞了出去。
嫉妒收回目光：“你有心了。”
他已经看透菩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一，想要教春桃保护自己的方法，可袖箭到底是暗器，如果这丫鬟背叛主子那么危险的就是菩然，所以才用毒药控制她。
其二，当一个人接收自己从未想象过的莫大善意后，她会恐慌，会怀疑对方到底是何目的，此时一瓶毒药便会让春桃觉得一切合理，可以接受起来。
其三，便是春桃的回答，她所明白的道理。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菩然既然决定把春桃带出宫，那么自然不希望这丫头日后会死在哪个荒野，所以才想教她如何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嫉妒清楚她所想，唇边的笑温煦雅韵：“你啊，好过头了。”
“这个世上要不得好人。”
他的眸色深了几许，就如白云浸染了几缕墨丝，平增几分危险。
“有吗？”
菩然抚摸袖箭：“说实话，其实我认为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怎么能算好人呢？
嫉妒生出趣味：“如何说？”
菩然坐在木凳，清亮的眼睛便如晨早剔透的露珠。
“本质上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开心。”
“如果日后春桃死在荒野，我会难过，所以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我乐意去做些什么。”
再比如彦安走前，菩然给了他几两碎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善心，只是如果彦安真去实现自己抱负了，她就会因此开心，获得情绪价值，仅此而已。
如果能让自己手中留香，从而感到愉悦的情绪，那么她便不吝啬赠人玫瑰。
石头的思维的确很奇怪，这一点此刻的嫉妒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该说这人是大智若愚，还是生来就是一颗赤诚佛心呢？
男人眸光忽闪，笑了一声：“那你这自私，可是旁人撞破脑袋也想求到的。”
这哪是自私，分明就是降福。
谁不想这福音落在自己身上。
他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