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京南市

张瑞无语地蜷缩在木板车上，她现在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就被这位热心的公安同志往医院送。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都显老的缘故，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龄剩女，都被叫成小姑娘了。

这位硬汉型帅哥要是知道自己的年龄会做何感想？还会想着对自己负责吗？

“对了！我的空间有没有跟着过来？”她急忙掀起袖子，还好，兰花印记还在。

她猛地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细了一圈的纤细手腕，青葱般细嫩的双手，上面因为常年用枪、用刀造成的老茧、粗糙都不见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驴车前的两个人，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应该是看不到背对他们坐的自己。

她意念一动，一个巴掌大小的镜子出现在手心里。她对着镜子偷偷一照，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

这不是自己18岁时的样子吗？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鼻子，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

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挂在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娇弱感。

她收起镜子，嘴角微微上扬，隐隐有些小兴奋——穿个越竟然变年轻了，哪个女人不喜欢年轻漂亮啊！

宋治国一边和老人家闲谈，一边偷偷观察着这个让自己不由心跳加快的姑娘。虽然只是她娇弱的背影，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一眼。

他见过的漂亮姑娘也不少了，在部队里的时候，那些文艺女兵有不少托人约他相看的，都被他拒绝了，原因无他，没感觉。

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他转业回来进入市公安局工作。期间，母亲也多次要给他介绍对象，都被他以工作忙拒绝了。

市委大院的未婚女干事也有几个，经常找各种借口往自己身边凑，他都委婉地躲开了。

25年来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结婚的冲动，对象竟然是一个刚刚被自己救起的姑娘。

那样亲密的接触，他不能不对她负责，这样的负责让他内心有些窃喜，丝毫没有不情愿的成分。

跳进水里救起她的时候，自己什么也没有考虑，只是源于责任感的驱使。

帮她排出口鼻里的污水、做心跳复苏、人工呼吸时，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单纯的想救活这条鲜活的生命。

直到他再次附上去做人工呼吸时，那姑娘突然睁开了双眼，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嘴唇贴着嘴唇，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她的嘴唇软软的，发丝间传来好闻的香味，微微颤抖的睫毛，像猫爪子一样挠在他的心上。

他内心又不断地唾弃自己，你是一名公安战士，怎么能在救人的时候产生那样龌龊的心思呢？

一路上，张瑞都在思索着她所了解的这个时代。好歹末世前，她也是一名大学生，这点历史知识还是有的。

张瑞的父亲退伍后任职于郑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所以，她对公安系统的服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两名公安干警穿的应该是66式警服，1972年公安干警才换成了72式警服。也就是说现在是1966年至1972年之间。

张瑞不由得脚底生寒，她这是穿到了十年浩劫时期。

天道爸爸啊！要不再让我掉下去一次吧！换个年代行不行啊？

驴车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来到了一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城市里。

整个城市可以说是自行车的王国，街道里不时传来“叮铃铃”清脆悦耳的自行车铃声，骑车的人、推着自行车行走的人充满了大街小巷。

通过沿途的国营饭店、供销社、百货商店、电影院、新华书店、三层高的百货大楼上的招牌，张瑞知道这里就是苏省的省会城市京南市。

主楼三层高的百货大楼里人头攒动，道路上也是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的人群。

这时候的女性多数留着齐脸的短发，或是把头发梳成两只麻花辫垂在胸前，也有剪的短一些梳成两个小啾啾的，偶尔还会有几个烫着卷发的女人走过。

这些女性大多数穿着棉质衣裤、女士解放装、工装裤白衬衫、打着补丁的咔叽布工装，斜纹布军装……

男性有穿解放装、中山装、海魂衫、有穿棉制衣服、也有穿咔叽布工装的……

这些人普遍有些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少能碰到面色红润的胖子。

宋治国跟老大爷交代了一声，老大爷就赶着驴车停在了这栋三层大楼前，宋治国走了进去。

大楼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现代化高楼大厦，在这座灰扑扑的古城里，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张瑞看着楼上一排红彤彤的大字若有所思——京南市国营新街口百货大楼。

一路上，张瑞看到很多红色标语充斥在大街小巷——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这是这个年代独有的特色，背诵伟人语录，挂伟人像，贴大字报……

不一会儿，宋治国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他走到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有轨电车的张瑞跟前——

“同志，你跟我进去，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我跟售货员说好了，你可以进去换。”

张瑞愕然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她可没有这个年代的钱币和票证。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些突兀的款式，幸好她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还算低调，要不然都有可能被批成“封修资”了。

“谢谢你……票和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她实在是叫不出同志两字，总觉得怪怪的，慢慢适应吧。

“嗯……”宋治国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等着她下了木板车。

她跟着宋治国走进了百货大楼，里面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百货大楼里是划分好的一个个玻璃柜台：日用百货、烟酒、副食、鞋袜、鞋帽、五金、文具、棉布、服装……每一个柜台上方都挂着伟人语录。

人有点多，宋治国跟在她的身侧，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流。

上了二楼就来到一个卖服装的柜台前，宋治国对一位剪发头的大姐说：“表姐，人我带来了，你带这位女同志去换下衣服吧。”

“唉，就来！”

这位面容清秀的大姐，扭过头，对着旁边的同事交代了一声，就拿着一套衣服、鞋子，带着张瑞走到柜台的一个角落。她拉起一个布帘子，示意张瑞可以进去换衣服。

她则站在帘子外等着，张瑞也不敢磨蹭，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内衣裤换上，又换上了宋治国买的衣服、鞋子。

穿好衣服，她学着这里的女孩子，把头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换好衣服走出去，还没来得及对大姐说感谢的话，大姐就拉着她上下打量，嘴里还不停夸着——

“乖乖，这姑娘可真俊俏，这白衬衫和工装裤穿你身上再没那么合适了。”

“谢谢你啊，大姐。”

“谢啥，治国跟我说你落水了，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表姐，我还要送人家女同志去医院呢，先走了啊！”

说完，就示意张瑞一起离开，张瑞一手拎着衣服，一边对着大姐摆手说“再见”，大姐满面笑容地招呼她有时间过来找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