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戈
内阁，太子罕见地大驾光临了。
此时在内阁值班的，是华亲王还有次辅叶重卿。
内阁一共有五位阁臣，首辅是华亲王，两个次辅，一个是叶重卿，另一位是太子的外公，王合，然后便是两个大学士兼两个部的尚书，一个是吏部尚书董仪和，还有礼部尚书曲临江。
阵营分明，可见庆熙帝的制衡之道。
华亲王，叶重卿一派，一个首辅，一个次辅，防止太子一家独大。
王合，曲临江一派，辅佐太子，加上王合背后有京城第一大姓王家，足以维持太子的权威。
还有一个中间人董仪和，是庆熙帝在内阁的眼线，有他在内阁，就等于庆熙帝在。
庆熙帝的修玄之道并非毫无可取之处，阴阳平衡之道被他玩的炉火纯青。
......
见太子推门进来，叶重卿急忙起身，华亲王一脸不情愿，慵懒地缓缓起身。
“卑职给太子请安。”
“见过太子。”
太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将大氅脱下，接着就有太监接过挂到一边，他径直走到华亲王那张首辅的椅子上坐下，将手放到火盆上。
“都坐下吧。”
叶重卿七十多岁了，只要谄媚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便会皱成一团，花白的胡子也会跟着颤抖。
“冰天雪地的，太子爷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天冷便国家太平了？”
叶重卿与华亲王对视一眼，心里一紧，暗思是不是太子知道什么事情了。
海易川自杀的事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更有些流言说是华亲王给逼死的，莫非是太子也知道了？
“华亲王。”
“臣弟在。”
“昨儿海易川在家里吊死了，你知不知道？”
“此事满汴京都知道了，海易川的家人也已经报到了吏部。”
“他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臣弟不知，臣弟与他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知道呢。”
还嘴硬......
太子眸色变得狠厉。
“本宫怎么听说他是被你逼死的呢？”
华亲王面不改色：“回殿下，那是讹传。”
“哦？为何别人他们不讹传，只讹传华亲王你呢？”
“臣弟也想问呢，怎么造事着偏偏就盯住了臣弟不放。”
太子缓缓站起来，走到华亲王面前，深邃的眼神射着寒光。
他咬着华亲王的耳朵，低声道。
“午门外面可是有数不清的言官在请命，要治华亲王你的罪呢，你最好承认，本宫还能捞你一把。不然，逼死朝廷一品大员，你再得盛宠，也比不过朝廷的法度！”
听见午门外有官员请命，华亲王心里一颤，但脸上依旧从容，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子。
“大哥，他们弹劾我，你应该趁机跺我一脚才是啊，还来救我......我可真是看不透你了。”
太子看了叶重卿一眼，叶重卿默默退下了。
“二弟，三郎如今在御前得势，别人吃不吃醋本宫不知道，你二郎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华亲王一怔，接着冷笑道：“怎么，照这意思，是老三指使的这些御史在午门请命？”
“昨儿海家给了老三一本账本，老三送到本宫这里，希望本宫能交给父皇......本宫没有交给父皇。”
说着，太子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的账本，至少要保存了七八年之久，放在桌子上。
华亲王将信将疑的，拿起账本来翻看。
果不其然，皆是自己当年在户部的私账。
共计五亿两......
华亲王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手里拿的根本不是账本，而是催命符。
看着华亲王惊慌的表情，太子嘴角微微上扬。
“这账本送到父皇面前，二弟，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帮老三，而帮我。”
蠢货。
太子心里暗骂一声。
“二弟，你真的以为凭借你，就能与本宫抗衡十年？”
华亲王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太子。
太子神情严肃，索性直接与华亲王挑明。
“你能做到华亲王，能进内阁，能封上柱国，能在朝中一手遮天，是因为有人想让你这样做，那个人就是父皇。父皇提拔你，是因为要用你来制衡本宫。你我之间，看似水火不容，其实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本宫，便有你，有你，便有本宫。
父皇疑心深重，虽然本宫是太子，可他根本不信任本宫，所以才让你来制衡自己。同样，父皇虽然喜欢你，但他也不信任你，所以用本宫来制衡你。这本账本，一旦坐实，你华亲王一党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本宫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华亲王一阵恍惚。
“倒了你，就会有新的人来制衡本宫，与其让别人，本宫更希望是你来制衡本宫，不为别的，就因为十年来，你我知己知彼。”
“你的意思，你不会扳倒我？”
“至少现在不是，将来的事，谁能说清楚呢。就像二弟，你会因为本宫这番话而消了夺嫡之心吗？”
华亲王没有说话。
“现在你我谁都没有夺天下的实力，只有相互制衡，才能有将来。但是，将来的天下，只能有你我二人去争，别人，休想。”
“你是说，老三？”
华亲王有些轻蔑地笑了起来。
“他这么忠心地当你的马前卒，你竟然会给他使绊子？”
太子眸色深邃。
“忠不忠心，不在于他，而在于他所效忠的人。老三现在是第二个亲王，父皇已然有提拔他的意思了......”
这才是太子选择保下华亲王的原因。
他已经感觉到萧牧的威胁了。
而且如果不遏制，将来萧牧对自己的威胁，将会越来越大！
唯有将萧牧彻底推到前面去，让他替自己与华亲王厮杀，才能遏制萧牧势力的发展。
华亲王只是占着荣宠罢了，荣宠可得亦可失，一旦失去了庆熙帝的荣宠，华亲王必然会树倒猢狲散。
但萧牧不同。
他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真刀真枪爬到礼亲王这个位置的。
他的命脉在自己手上。
他才是太子最可怕的敌人……
“二弟，今晚老三会将这账本送到父皇面前，今晚之前，你还有一次翻盘的机会。”
太子留下这句话，收起账本，起身离开。
只留下华亲王楞在原地。
他相信太子说的话是真的。
他也知道太子是因为要遏制萧牧才拉拢自己。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慌，无助。
他的把柄，就这样被太子给握住了。
或许在萧牧倒台之前，他就要被迫地，替太子当牛做马。
但他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