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围府
不出李回轩所料，不久之后，汴京府便将陶善文越狱之事上报给了内阁。
内阁立刻下令全城搜捕，陶善文强奸女子的事也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不问世事的庆熙帝竟然表现得很是愤怒，而且亲自传旨，将当时举荐陶善文的吏部尚书董仪和给停职在家，另外擢升兵部尚书武建宁进了内阁。
这无疑让内阁的三个皇子更加紧张起来，不遗余力地去争夺江北的主动权。
而这，正是庆熙帝要的效果。
江北是个特殊的地方，既要捞钱，又不能让那里乱起来。
华亲王太贪，他信不过。
太子多少还收敛些。
所以在那里，就只能用太子的人。
他作为皇帝，不能明面上断了华亲王的路，就只能借太子和萧牧的手，让他们自己去争江北的主动权！
……
礼亲王府。
对于董仪和被罢黜，萧牧心里惴惴不安。
他总觉得庆熙帝是相信了陶善文强奸女子是事实，从而暗中摆明了立场，站在华亲王那边。
李回轩却表现得很是云淡风轻。
“三爷，您多虑了。”
“怎么说？”
李回轩呵呵笑道：“三爷，您有空啊，真应该好好研究研究咱们这位皇上的为人处世之道。
咱们这位皇上，头一件，事出于人，必利于己，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好处，他可以牺牲所有人，包括骨肉至亲。”
萧牧一阵恍惚。
李回轩继续道：“此次考察官一事，皇上可以默许，就是因为他有利可图。然而，比起考察官带来的好处，江北的安定，才是皇上更想要的。江北长治久安，那么江北给皇上带来的财富才会长久。”
萧牧心里一颤，突然想起刘氏当时也劝自己要努力安定江北，去争取庆熙帝的欢心。
李回轩：“所以，皇上一直想要的，都是江北的安定。咱们这位皇上的帝王心术，古今难有，实话实说，不管是我们，或者是太子，亦或者是华亲王，一举一动，他老人家心里全都明镜儿似的。他知道，华亲王太贪，手段过于急切，是不利于江北的安定的。
所以，皇上罢黜董仪和，就会麻痹了华亲王，让他以为皇上也站在他那边。这其实恰恰表明了皇上的态度，江北的主动权，最后他会给太子。
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要让别人都以为派的是太子的人，而其实是我们的人。”
震耳欲聋。
萧牧向李回轩投来无比钦佩的目光。
同时也有几分猜忌。
皇上的心思连自己都琢磨不透，此人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明明白白！
心机何等高深！
此人断不可留。
藏弓之心，已渐渐在萧牧心里萌生了。
“本王是不是应该将陶善文送到太子那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送到太子那里，反而有摆脱嫌疑之嫌了。三爷现在应该给太子写一封信，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太子，并说陶善文就在五爷的府中，再问问太子的示下，以此来消除太子的疑心。微臣估计，不久之后华亲王就会查到五爷那里，太子知道这件事，不会坐视不管，咱们也算有了个助力。”
萧牧听言，连连点头。
“我这就写。”
……
果然，不久以后，深夜，华亲王亲自率步军衙门的军队，将武郡王府重重包围，八爷，九爷也作陪。
武郡王公然不惧，门户大开，端坐在大堂上，等着华亲王领人进来。
见武郡王这副架势，华亲王冷笑道：“老五这是要跟本王打擂台啊！去会会他！”
说着，一队军队已将大堂包围。
华亲王哗啦一甩披风，领着八爷，九爷，风风火火地进了大堂。
武郡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头撇着手里茶盏中的茶沫。
“呦，可算是查到我这儿来了。”
华亲王径自走到椅子前坐下。
“老五，咱们也是奉着朝廷的命令办事，你最好识相些，要是真有，就交他出来，别动了真格儿，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武郡王冷冷的斜眼看着华亲王。
“朝廷的命令？哪个朝廷？是大周的朝廷，还是华亲王你的朝廷？二哥，你今儿把话说清楚了。”
华亲王脸色骤变。
“老五，你这是什么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一个忤逆之罪！”
兰郡王：“五哥，你甭在这儿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告诉你，陶善文这件事捅破了天！连父皇都震怒了，不光要查你，咱们兄弟几个都得查！谁要是不让查，他就是心虚，就是与罪臣同党！”
“你闭嘴！”
武郡王一拍桌子，喝道。
“公事公办，我和内阁首辅说话呢，你是内阁的么？你管的着这件事么？还不退下！”
他知道，兰郡王在这里，他永远也占不了上风。
华亲王盘着手里的核桃，冷眼看着武郡王，眼神凶狠得恨不能将他当场撕碎。
他咬牙道：“老五这些年脾气见长啊，看样子，你是要抗旨喽？”
武郡王冷笑道：“二哥，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随便查。只是有一件，我这府里算上下人，也有几千口子，认真查下来，必然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你五弟妹才有了身孕，她身子弱，要是惊动了她，动了胎气，我可不让你。”
听得武郡王妃也有了身孕，华亲王心里顿时酸酸的，好不羡慕。
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与王妃成婚多年，到现在连个一男半女也不曾有。
便是纳了许多妾室，也不曾有一人有过生养。
这成了华亲王的心头病。
看着诸位兄弟一个一个都有了孩子，他心里何等羡慕。
再加上大周皇室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了后代，自己这脉才算真正开枝散叶，自己的爵位才算真的稳定了。
当年太子妃生下世子后，太子高兴的跟什么一样。
“既然弟妹有了身孕，自然不可惊动。除了后院不查，其余的可都要细细的查了。”
华亲王目露凶光，方才的羡慕立刻化成了嫉妒。
“且慢。”
武郡王站起身来，冷冷说道。
“我府里规矩严，府里人有什么事，必须要通报与我。今日要查，只管查我，不必查其他人。”
华亲王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不过这可由不得你！不查后院，本王已然让步，你别蹬鼻子上脸！全都查！”
话音方落，只见外面乌央乌央地冲来许多府里的下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府里的总管李忠在排头，高呼道：“武郡王府共一千二百三十九个下人，齐名愿保武郡王之清白！如有虚言，一千余人性命，甘愿替武郡王赴死！”
武郡王热泪盈眶，暗叹总算不辜负自己平日对他们的照料。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退下！”
他高声叫着，已然哽咽。
李忠高声叫道：“回主子的话，奴才率领阖府各司长官，代表阖府下人，誓死追随主子！”
“你们！”
武郡王鼻头一酸，眼底一片晶莹。
这等架势，华亲王，八爷，九爷，全都呆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主仆情谊可以深到如此地步。
素来听闻武郡王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方知此言非虚。
八爷萧和有些被这架势吓到了，碰了碰九爷萧丙的胳膊。
“我说，不会打听错了吧，我怎么感觉人没在老五这里呢……”
“不可能，我安排的人还会有错？必然是老五故意唬我们呢！”
说着，他走出门外，喝令步兵衙门的军队。
“华亲王令，彻查！”
“礼亲王到！”
“太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