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风波

某日，朱先钎正在苦读英吉利某位先贤撰写的《海军火力》，只见文中写到，随着各国铁甲舰的不断服役，舰炮口径越来越大，射程越来越远，传统的目视直瞄射击法已经不能适应现代海战战法，为此，这位先贤提出了舰炮射击要像解算数学题一样，需一步一步解决运算过程中的未知因素，才能得到正确答案，最终命中目标。

这倒是与朱先钎减少火炮射击误差三要素中的想法不谋而合，第一步就是对敌舰射击，如果炮弹落点分布不能覆盖敌舰，就需要根据落点范围和敌舰之间的方位关系不断修正射击参数，第二步如果炮弹能够覆盖住敌舰航行区域，对敌形成所谓的“危险区”，对我就是“跨射”，从统计学概念来看，这时候就已经属于命中了；第三步就是快速连续射击，也就是海兵术语“效力射”，平时海兵称呼为几轮急速射击，也就是用着最快速度开火，通过大量投射炮弹，形成命中概率，这样就会在一定时间内获得真正命中。

对于兵舰炮术指挥官而言，火炮的射击精度属于已知条件，我方兵舰与敌舰之间相对位置属于可测量条件，炮手的素质属于可掌握条件，三个条件具备以后，能否命中目标，那就属于信仰问题了。

所以说在四个水师，甚至各个分舰队里面，战斗前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祭祀仪式，比如炮弹上淋狗血，杀鸡祭拜龙王爷、海兵唱戏拜天、放鞭炮开海都是些传统项目，据说还有搞笑的，每次出战之前，必抱上洪武皇帝和安宗皇帝牌位绕舰一周，边绕边大声祷告大明列祖列宗保佑，连海军都督府都知道了，一时传为笑谈，这就是强化信仰的高招了。

当然，朱先钎觉得，佛祖和龙王不一定听得到，不过炮手们信心的bUFF条倒是能有点加成。

对于这本书，朱先钎深以为然，正准备自己也进一步细化理论，如何减少射击误差方法，没准还可以在海兵刊物上发表一二，补贴一下家用，时日艰难，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朱先钎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就听到外面一阵阵脚步声，难得资四这边能见到这么多人过来，难道说海军都督府的上官们都改性子爱看书了。

就在朱先钎狐疑中，敬爱的宣保司林都指挥使亲自莅临资料室的资四资料库。

“这是怎么回事”，林都指挥使带着资料室主任、机要秘书和勤务，怒气冲冲的把资料借用本拍在桌面上，大声质问朱先钎。

“敢问司长，是什么小事让您亲临一线过问”，朱先钎心中知道，再怎么刻意奉承林都指挥使也改变不了派系矛盾，不过对上官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索性绵中带针的问道。

“你看看这资料借用登记，借出去的十份刊物，到是有八份没有收回来，日积月累数量庞大，我要找好几份资料都是借出未还，难道资料室成了这么一个散财童子，大明水师每年的经费都多的可以到处撒、送人情了吗，你朱先钎是怎么管理资料的，崽卖爷田不心疼，真真气杀我也”，林都指挥使气势汹汹的问道。

朱先钎探头快速瞄了一下登记簿，这明显是前几年的登记内容，确实有不少是过期未还的刊物和资料。

“禀司长，下官接手资料管理以来，经手的借还登记条目很清楚，有些过期未还的，下官也一一去借用人那里进行催还，确实需要长期借阅的，下官也请借用人重新登记，有些出差在外的，下官也逐一注明出差返回日期，准备按时去催还。下官所见，这些借阅登记都是前几年的内容，或许有些已经归还，或许前任没有注明借阅方式”，朱先钎边想边说道。

“什么时候借的，这我不管，但是资料疏于管理，没有及时收回，这就是你们资料室和管理员的问题了。尤其是你朱先钎，我听说每天忙于读这些奇技淫巧的伪报伪刊，日常资料管理粗疏马虎，这工作态度有点问题啊”，林都指挥使听了以后，更加火大。

于是指挥带着的勤务，拿来梯子，亲自带上白手套，爬上资料柜，想用白手套擦拭一下柜顶部，好沾点灰尘下来，先定个资料管理不严的问题，再顺便加上个卫生不力的评语，两罪并罚开革了事。

妹想到啊妹想到，朱先钎居然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擦门框、擦门顶上、擦柜顶，拖柜底，不管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朱先钎都是一丝不苟的对待，整个资料室到可以一直算上是光洁如新了，开玩笑，作为前世有着数十年卫生打扫经验的军人，搞这些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这可是老机关们最最基本的操作了。

林都指挥使看了看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倒是有点发作不得，恨恨的下了梯子。

“是是是，这个确实是我们资料室管理不严格，以后一定要加强管理。小朱啊，还不扶司长下梯子”，这于主任倒也是个妙人，插话插得双关。

“不行，你们资料室管理太松了，需要加强管理。这里我定个规矩，一个月内，你朱先钎牵头，把历年未收回的资料都给我收回来。要是收不回来，哼哼”，林都指挥使怒道。

“禀司长，下官接手的这些资料，必然按条例办理。这些历年逾期未还的，一是下官确实不知情，二是也无人和下官交接，况且资料室也有明确的管理条例，譬如这逾期一次的，告知所在处室长官，逾期两次的告知所在司长官，逾期三次的在海军都督府大例会上公示并进行处置，如有丢失的，凡涉密资料属于违背海兵保密条例，按例处罚，凡不涉密的，按三倍原价处罚”，朱先钎倒是把资料管理的相关条例倒背如流，碰上不该背锅的事当然不能背。

“条例归条例，规矩是规矩，我林道宏定的规矩你居然也要说三道四”，林都指挥使越发火大，接着说道：“要是一个月内没有处理完，你朱先阡等着开缺吧”。

林都指挥使发作完，再次恨恨的看了看左右，甩手带着机要赞划和勤务出去了。

于主任妙是妙，不过也是个不粘锅的妙人，苦笑着说：“小朱啊，这个事还是要落在你身上，有什么需要让室里配合的，尽管和我讲，你先整理整理思路，写个条陈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