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云芷和云怡被金军掳去了
第二日,云芷一大早醒来,陆兴荣的马车就候在客栈外面多时了。
她睡眼惺忪地出门,就看见下雪了。
男人身着一袭看似就价值不菲的鸭卵青色缎面长衫,外披月白色狐裘大氅。
却不知他在雪里站了多久,他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耳朵都冻得泛红了,见到云芷,却笑容温暖,恍若二月和煦的春风。
他上前两步,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云芷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膈应。
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比她大十几岁的年纪,穿的如此装嫩,还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她——看来是她那盒依兰香粉起作用了,他这是以为自己爱上她了!
云芷想着,若不是那盒香粉给了他错觉,估计这会他早找个理由跑路了。
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毕竟,像陆兴荣这样阅人无数的,如何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贡献出那么多田地呢?
不过,误会自己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他却是舍得的。
所以为了那块地,云芷用依兰香粉算计了他一次。
云芷是不可能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于是,他二人各自乘一辆马车,先后到了城南的郊外。
陆兴荣起先跳下马车,然后大步流星过来,亲自搀扶云芷下车,若说这个殷勤程度,还真是到了极致。
云芷象征性地扶了一下他的手,就自己跳下车来。
“陆老板带我来这是……”
她装着一脸懵懂,突然看见面前那片广阔的田地,眼眸顿时明亮了起来,“难道陆老板同意捐这块地了?”
她怕他打马虎眼,只拿几千亩土地出来搪塞她,便起先说道:“这可是七八万亩土地啊!陆老板真的舍得都捐了?”
却没想到,陆兴荣阔绰得很,“娘子都开口了,陆某一颗心都恨不得掏给娘子,又岂会在意这点土地?”
云芷才不在意他说的那些缠缠绵绵的情话,她只知道,他没反驳,那就确实是七八万亩地,陆兴荣不会在这个数字上耍心眼了。
很好很好,她也算是没白忙。
她抱拳冲他深深一揖,“那云芷就代朝廷谢过陆老板慷慨解囊了。”
“想来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感动的!”
陆兴荣一把将她扶住,目光真挚而热烈,“云娘子应该明白的,陆某更在意的是娘子会不会感动?”
说时,他将一张薄薄的纸拍在云芷掌心。
云芷抻开一看,还真是大吃一惊!
除了城南郊外的良田七万五千八百亩,陆兴荣还要捐粮七十万石,干草七十万石,马一万匹,雪花银十万两。
云芷真是越看越兴奋,难得给陆兴荣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感动感动!陆老板如此大义,堪比及时雨,谁能不感动呢?”
“一会陆老板将物资整理好,我立刻就派人把清单上的这些物资送去应天府,皇上没准一高兴,还会亲笔给您写一副对联呢,快过年了,正好贴门上,亲朋好友一聚会,看见这个,我都替陆老板觉得光荣!”
这话听着甚是别扭,可是谁又敢拿皇上开玩笑呢?
陆兴荣连忙谦虚地作揖,“那陆某的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到“蓬荜生辉”四个字,他还故意调高了音调。
云芷不免有点憋笑……
却听陆兴荣道:“难得博娘子一笑,不知娘子可否赏光,今夜陆某在一品天下宴请娘子,娘子来扬州时日尚短,刚好陆某有荣幸,带娘子尝尝地方菜。”
明明现在才是早上,这货却邀请她吃晚饭,那吃完饭之后要做什么,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云芷也没什么好怕的,反而还爽快地答道:“好说好说!”
“那陆老板,不如咱们现在就各自回去准备?你派人把物资备好,我也派人准备往应天府去押送?咱们速战速决,免得耽搁了晚上饮宴?”
一听这话,陆兴荣顿时两眼放光——云芷这是答应了!四舍五入就是愿意当他的女人,愿意跟他睡了!
“好……好……好……”
他连连答应着,目送着云芷登上马车,又目送着马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到了下午,陆兴荣让人将粮草和马匹送到北城门外,与云芷的人做了交接。
而暮色刚刚降临的时候,陆兴荣便早早地等在一品天下的天字号雅间里,又分别派了四辆马车去云芷住的客栈和三家店铺去接人了。
要说这样安排,既有排面,又能避免云芷躲着他,不来赴约。
岂料,他大概等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派出去的四个车夫却前后脚跑回来,禀报道:“爷!不好了!”
“云小娘子她亲自押送物资回应天府了!”
陆兴荣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手中的酒盏“砰!”的一下,落在地上摔得个粉碎——这个女人!竟然敢耍他!
云芷这面。
她回去后先是嘱咐了楚家夫妇,最近几日就保持客栈,店铺,厂房三点一线的活动范围,但凡多一个地方都别去。
如果陆兴荣来闹事,就用墙上的皇上墨宝震慑他,暗示他店面背后的人,他得罪不起。
实在抵不住,就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程四方,他足智多谋,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可是实际上,程四方也不过一介草民,他想解决问题也只能靠他背后的人,而云芷就是他背后的那个人。
她说是离开扬州,其实也就是营造一种假象罢了。
她有地图在手,想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云芷离开扬州前,映雪还难过地哭了一鼻子,“姑娘,咱们才刚在一块没几日,你怎么舍得抛下映雪,一个人回去呢?”
“好姑娘,求求你,就带映雪一起回去吧!”
云芷又何尝舍得映雪呢?
不过,她有地图空间在手,多带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
而且,眼下扬州的生意也才刚刚起步,她这当老板的都走了,是真的不能再离开映雪这个心腹了。
于是,云芷在映雪肩头坚定地拍了拍,“好映雪,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我的婢女了,我们是姐妹,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战友自然不能一直黏在一起的。”
“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当将士们为了驱除外敌,收复失地,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我们必须成长为他们身后强大的后盾,让他们吃饱穿暖,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是我们的责任。”
“扬州的生意就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我把扬州交给你,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若是临阵脱逃了,那我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至于我,还有更多的路要去趟平,我们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在一起,形影不离了,但是,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顶峰相见,都成为大同国的巾帼英雄。”
……
告别了映雪,云芷的队伍带着百万物资浩浩荡荡地出了扬州城。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的光景,她便吩咐大家停下脚步,不必再往前走了。
“如今京兆府战事吃紧,皇上一会会派人过来接应,直接把这些物资运到京兆府去,所以我们不用再去应天府了。”
押送物资的小厮们,顿时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会突然出了变故。
然而,大家都是从应天府而来,特意来投奔云芷的。自然也是直接听命于她,就算心里犯了合计,云芷的话他们也是听的,甚至不会怀疑。
一行人大概在原地等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果然有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而来。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大家出示腰牌,证明身份,然后才进行接下来的交接工作。
有腰牌为证,小厮们这下彻底放心了,他们与云芷打了招呼后,就纷纷回扬州店面里去帮忙了。
谁又会想到,这些看上去如假包换的将士,其实只是云芷花钱雇人演的呢。
小厮们走后,云芷便分别给这些“老戏骨”发了钱,再把演出的戏服留下,便吩咐他们散去了。
有演员忍不住好奇地问:“娘子把人都遣散了,这些东西可要怎么运到京兆府呢?”
这个问题云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便说道:“这可是朝廷的机密,你确定要知道嘛?”
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有几个脑袋敢知道上头的事呢?于是,大家憨憨笑着,纷纷告辞了。
虽说心里有疑惑,但是能为了朝廷办一回事,当一回英雄,他们心里已经觉得很自豪了。
待所有人都走远了,云芷也是十分警惕,打量了好几圈,确定附近没有人了,她方才打开小布包收收收,将百万物资全都装进了空间。
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扬州距离京兆府又路途遥远,等这群小厮把物资送到,只怕高寻和沈知然他们早就饿死了。
眼下距离腊月十六还有十天,如果云芷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候,京兆府的将士们也已经饿上数日了。
再过上两日,高寻为了守城,就要拿自己的小妾献祭,然后彻底豁开人吃人的那道口子了。
京兆府十一月底被金军围成一座死城,城中弹尽粮绝。
高寻为了坚守住城门,一直带着几千个将士死撑着,等待着后方的支援。
可是前世这个时候,应天府和周围许多州县都沦陷了,每座城池都自顾不暇,后方又有奸人妒忌高寻的战绩,怕他赢了京兆府之战,会封公加爵,盖过他们的风头。
因此,京兆府一直到破城,也没等到后方的援军。
所有将士皆是战死沙场,高寻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下令吃人,活下来的士兵但凡有一口气,也要抵挡金军入城,这份破釜沉舟的决心是不是对的。
前世云芷身为皇后,在荣景瑜的强烈反对下,最后还是偷偷带着粮草去了京兆府。
然而,她的队伍差一点点就到京兆府了,也就是走到河中府的时候,京兆府城破,全军覆没。
那些将士们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拉着她往南逃跑,一个多月后,又回到了临安。
也就是说,云芷前世并没有去过京兆府,地图不能传送过去,但是能传送到距离京兆府最近的河中府。
云芷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她到了河中府,立刻骑一匹快马,直奔京兆府,想来夜里子时之前也就抵达目的地了。
如此想着,云芷拿出地图,放大了在河中府的城中心一点,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就传送了过去。
云芷抬起眼眸看看自己所处的新环境,这是一间简朴而整洁的房间,是她上辈子住过的客栈,就这个条件,也是河中府这样的小城市最好的客栈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房间,似乎没有她印象中的那么整洁,甚至还有点乱,还充满了人……
这屋子里大多数都是穿着金人袍子的男人,手握雪亮的大刀,头上编着密密麻麻的辫子。
每一张面孔,都凶神恶煞的,恨不得从人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这些都是……金人!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芷的身上,那坐在上首的男人用一腔狠厉的声音说道:“这个小美人,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时,跪在地上给金人提鞋的汉人女子不可思议地叫道:“云芷?你跟踪我们?”
竟然还有人能直接叫出云芷的名字!
云芷寻声望去,就对上了云怡那一双又惊惧又幸灾乐祸的眼睛。
云怡终是忍不住,冷冷一笑,“你该不是还放不下荣景瑜那种男人吧?”
一想到荣景瑜和别的女人成日里浓情蜜意的,而云芷却为了他,不远万里来了河中府,最后还落得个身陷囹圄的地步,她心里就觉得特别爽。
“云芷,按照你自己的话说,这就是你的福报!”
虽然她云怡过得很惨,但是云芷不也没好到哪去嘛?
从前世开始,云怡就和云芷比,如今云芷也掉进火坑了,她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她面向门外,突然壮着胆子,抬高了声音质问道:“荣景瑜,你确定只要那个女人,就算屋里的人跟了大汗,也无所谓吗?”
屋外一个男声斩钉截铁地回答:“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