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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无尘

道旁的百姓见状,不由低声询问起身旁之人。

“此人是谁?瞧着文弱,真能与那突厥使臣对抗吗?”

“不知,但看这通身气度,应不是等闲之辈!”

虞兰川在瞧见他的一刹那,便僵硬了身形,多年挚交好友,如何能认不出来!

无人看见皇城之内的一架马车之中,有个人缓缓松开了紧握的车帘。

索绰罗衍一扯缰绳,身下的马匹听话地调转了方向,他拧着眉,大声喝道:“你又是何人?”

“大胤百姓而已,”明砚舟缓缓开口:“使臣大人可敢与我一战?”

大胤的朝臣在后,正伸长脖颈费力地张望,有人交头接耳:“这人是谁啊?”

“没见过,想来是无名之辈。”

虞兰川闻言扯起笑,眼中讽刺之意尤甚。

曾为大胤死守山河之人,不过十年,便已落得众人不识的结局了!

索绰罗衍见他身形单薄,不由轻笑出声:“你瞧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果真要与我比试?”

明砚舟也不恼,只温声道:“有何不敢,使臣大人不是说点到即止?既于性命无碍,那比试一番又有何惧?”

黄柏低声道:“二殿下,您久病初愈,不若让属下代劳?”

“他上过战场,你虽身经百战,或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你如今……”

“莫怕,与他一战之力,我还是有的。”明砚舟看了他一眼,其中安抚之意甚浓:“且我既已回了汴京,那么早晚便是要现身的,怎好藏一辈子?”

黄柏再不劝阻,只纵身跃下马,抬手将明砚舟惯用的剑递过去。

此剑名为“无尘”,曾随他上战场,杀敌无数。

明砚舟接过,随后足尖一跃,翻身便上了马。

容昭挽起车帘,温声道:“万事小心。”

明砚舟颔首,随后一挽缰绳,纵着马便朝城门而去。

虞兰川瞧着他的面容渐渐清晰,心中酸涩,面上却无比平静。

身后有朝臣似认出了他来,不敢置信道:“瞧着怎么像是明砚舟?”

虞兰川闻言笑起来,他转身看着那朝臣,语气不屑:“可你方才不是说他乃是无名之辈吗?如今怎又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我…”那人涨红了脸,“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狼狈地闭紧了嘴。

虞兰川早便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

明砚舟驭着马,已至索绰罗衍面前,那柄剑落在后者眼中。

索绰罗衍只觉得此剑万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仔细打量了下明砚舟:“你瞧着如此孱弱,到时若是被我不慎以一拳打死,可不要怨我!”

明砚舟闻言,面上笑意盈盈,无半点慌张之色:“使臣大人此言过早了些,不过我既然敢上前来,便不惧你的拳头!”

身后有随从拧眉想了许久,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此剑,他面上难掩震惊之色:“此剑…此剑可是叫无尘?”

“你既认得此剑,想来曾与我交过手,不若你告诉索绰罗衍大人,我可是那等受不住他一拳之人?”

索绰罗衍尚未曾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那出声的随从,用突厥话问道:“钮庆,你认得他?”

钮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人,您也认得的。”

索绰罗衍面上疑惑尤甚:“胡说,我怎么不知我认得他?”

明砚舟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也并不着急,只勒紧缰绳。

“明砚舟啊,大人,他是明砚舟啊!”钮庆颤声道:“您曾在他手中吃了个败仗,您以三千骑兵设伏围剿于他,却没想到他骁勇异常,凭五百骑兵突围不说,还杀光了您三千兵士!”

索绰罗衍顿时记起那场令他颜面尽失的战役,面色难看起来,那耻辱感深入肺腑!

明砚舟笑起来:“如何,大人如今可还认为我不能与你一战?”

“你听得懂突厥话?”索绰罗衍转过脸,语气不善。

“自然,尔等粗鄙之人都能学会我大胤官话,我听得懂突厥话又有何处奇怪的?”明砚舟扬声道。

索绰罗衍握紧缰绳:“大胤竟还自称礼仪之邦,怕是早便令你在道旁等候于我了吧?”

明砚舟闻言,抬眼看向他,笑道:“使臣大人可是过于高看自己了?”

“那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今日回汴京,不巧遇见了你。你视我为宿敌,可在我眼中,”他笑起来,眉眼皎皎:“你还配不上。”

“你——!”索绰罗衍气急。

虞兰川闻言,“噗嗤”一笑,这笑声在此情景之中尤为突兀。

众人均看向他,只见他笑道:“对不住各位,实在是未曾忍住。”

明砚舟扬了唇:“行直,别来无恙。”

虞兰川顿时止了笑,他拱手一礼:“二殿下,不知您今日回京,怠慢了您!”

“殿下?他是谁?”有百姓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或是哪位皇子吧。”

“当今陛下仅有两位皇子,俱不是他这般年岁了。”

虞兰川自然听清了百姓之言,他双手垂于身侧,扬声道:“我等无能,不能上场与使臣一比,已是羞愧难当。幸得泰亲王府二殿下明砚舟出手相助,我等虽汗颜,但心中却钦佩。”

他转身面向明砚舟:“殿下,刀剑无眼,还请切莫伤了使臣大人,陛下还等着接见于他!”

虞兰川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快意的笑声,百姓自然也从他口中知道了那端坐于马上的,是何人。

“是明砚舟,那位十五岁上战场杀敌的小将军!”

“瞧这风姿,不愧为我大胤武将!”

……

明砚舟含笑听着,朝索绰罗衍扬声道:“如何,使臣大人要怎么比,我均可奉陪!”

索绰罗衍怎料到他会在此处,本还以为这威定然是扬定了!

他还记得兵败那日,明砚舟出神入化的剑法。

见他不说话,明砚舟又道:“怎么,使臣大人可是不想比了?若真是如此也无事,只须向我大胤的马大人先行致歉便可。”

索绰罗衍此刻是进不得,也退不得,但输人不输阵,他还是从马背上下了来。

明砚舟见状在马鞍上一点,身形凌空而起,下一刻便站在索绰罗衍面前。

容昭看着他执着剑,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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